第15頁 文 / 莫瑞絲·蘇勒
他沒有。
他昨夜的覺睡得很少。夜晚的大部分時間,他的身體與精神雙重苦惱著。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的大腦回憶著幾個小時以前發生的事情……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他並不相信靈媒的預言,但是他想要佩蒂,那種渴望——一種實際的需要——讓他困苦不堪。在她離開以前,他已決定結束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
在早上五點鐘左右,他想起了如果要解聘她他在法律上應付的責任,於是他改變了主意。
他非常精通法律,意識到如果在他向她提出了協議之後,又把她解雇,他就會面臨不必要的麻煩。他不需要花邊新聞,他所要做的就是和她談話,讓她回來。
「你忘了這些。」他說,將三本烹飪書遞給她。
「噢——我都忘記了。」她伸手去接書,身上的披巾滑得更低了。他盯著她圓潤光滑的肩頭和隱約起伏的胸部,感到從未有過的誘惑。她捕捉到了他的目光,她的目光和他對視了極短的一剎那,然後她轉開了眼睛。她將披巾向上調整了一下,手臂下夾著書。
「謝謝,」她將書放到桌子上,「看來我形成了總把一些東西落在你的住處的習慣。」
「這是唯一一個能讓你保證再次見到我的方法。」
她的眉毛挑了起來,「你是這麼想的嗎?」
「這種情況以前發生過。」
「你忘了,我不玩遊戲。」
「所有的女人都在玩遊戲。」
她仰起了她的頭,「你為什麼在這兒,卡梅倫?」她的目光又落回到書上,「當然不只是為了還書,還書不應該在清晨這個時候。」
「我想和你談談,」一個小時以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見到她,現在他在這兒了,他反而對他的這種做法感到了不妥,「關於昨天晚上——」
他停下來,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下去。和她呆在同一間房間中,知道她在披巾下面穿得非常少,他變得更加心猿意馬起來。如果他今天早上醒來時,她在他的身邊,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
然後,再一次,也許不。
「我昨夜有些失態,」他接著說,「我不應該——」
當他這次停下來時,佩蒂笑了,看起來多麼不可思議,芝加哥的城市男人正在絞盡腦汁地措詞,她替他說下去,「你不應該那麼好奇?」
他迅速地向她的嘴唇看了一眼,「我不想讓你感到任何壓力,不論在哪一方面來說,對我而言,讓我們的關係超出工作關係以外,是愚蠢的做法。」
愚蠢但是有趣,「我理解……而且同意。」
「是否我會聽從你的設計,還是決定解雇你,要看其他方面的因素而定。」
她點點頭,開始理解了他的意圖,「你害怕如果解雇我,我會讓你有一條花邊新聞?」
他的眉毛輕輕地揚起,告訴她這正是他所害怕的。他一大早就跑到這裡來,因為他的位置岌岌可危,他知道這一點。
「讓我想想,」她說,「你讓我和你睡覺,我拒絕了,於是你解雇了我。」她再次點點頭,似乎在認真地考慮著這個想法,「是的,我想我會和你打官司的。」
「我不想因為那件事而解雇你。」他粗魯地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只是在你我之間的私事。」
「那麼我們昨天協商的設計方案是誰的公寓?」
「我的。」他發出一聲失敗的歎息。
「你很擔心,是不是?」她從他身邊走開,走向她的小廚房,「想喝點咖啡嗎?」
「我沒有時間,」他仍然在原地站著,「我不想吃任何東西,我不想打亂你的計劃。」
「我想你也不會。」她抓過來裝咖啡的細頸小口玻璃瓶,打開蓋子。讓披巾保持原來的位置已變得不可能,當她向咖啡瓶中倒水的時候,披巾再一次滑落下去。她背對著卡梅倫,佩蒂希望從他所站的位置,他不會看到很多。
卡梅倫看到的景象誘惑了他。他不知道她是否在用她的身體挑逗著他,或者是出於她的羞怯,反正她試圖將自己遮擋起來的努力失敗了。她的淺粉色的睡衣對遮蓋她的身體作用不大,從她的長髮所散落下來的肩胛骨以下,她的身體讓他一覽無遺。
從他昨夜對她的擁抱來看,她的身體很輕盈,她緊緊地靠著他,有一種女性的嬌柔。他還知道,如果她將水倒進咖啡壺中,他看到的將會比此刻更多。「為什麼不讓我來幫助你呢?」他說,走到她的身後。
他聽到她急促地吸了一口氣,知道他的靠近讓她受到了驚嚇。她將咖啡瓶遞給他,抓起了披巾,將它在腋下合攏起來,然後她才面對著他。
他向下看了一眼,發現她力圖遮掩自己的結果,是讓她比以前暴露了更多的地方。現在奶油般光潔的大腿展現在他的目光之下,有一種天鵝絨般柔軟的質感,一隻小小的蝴蝶紋身刺在她的臀部。
他笑起來。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很快地,她又調整了一下披巾,擋住了她的蝴蝶和她的身體。她將頭髮從臉側甩到腦後,看著他,似乎不在乎他在想什麼,只有她頰邊的一抹玫瑰紅,透露了她的窘境。
他仍在笑著,但是對蝴蝶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他比他應該看到的看到了更多,開始有他自己的麻煩了,生理上的麻煩,他必須將他的心思放到別的事情上去,「咖啡放在哪兒?」
「那兒,」她指著碗櫥,「但是我能——」
他打開碗櫥,拿下來咖啡罐和過濾器,「你平時喝多少?」
她放棄了,走回去,「裡面有只勺子,每杯用一勺。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兒?」
「我今天早上給你的公司打電話,我原以為你住在那兒,我聽到了你的留言。當我正在給你留言的時候,你的合夥人接起了電話。」
「達琳起來了?」
「起來了,而且非常活躍。她說她今天早上要去一個拍賣會,靠近橡樹公園的某個地方;她還向我解釋你不住在那兒,只有她住在那兒,如果我想要見到你,我就必須到這兒來。因為你的住處離我去俱樂部的路線不遠,於是我就決定過來了。」
「在清晨七點鐘?」
「很明顯,你不像你的合夥人起得那樣早。」
「至少在星期六不像。」特別是這個星期六,佩蒂懷疑她昨天夜裡只睡了總共不到三個小時的覺,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很久……不斷地回憶他們的親吻。
咖啡開始煮起來,他走開來,「你理解我昨夜的焦慮,是不是?」
「我理解。」她向後靠在櫃子上,緊緊抓住披巾,「你知道,這很有趣,但是昨夜我真的認為你取消了我們的合作。」
「真的嗎?」他走出廚房,在她當做起居室的空間內走來走去,「你這裡沒有太多的房間可以走一走,是不是?」
「我不能說我的住處和你的一樣寬敞。」她看著他走到她掛在牆上的兩幅照片前。
「那是我的姐姐黛娜,她的丈夫泰德,和我的外甥喬,那時他剛四歲。」
「扁桃體有病的那個外甥?」
她點點頭,「現在已經沒有扁桃體了。」
「他現在還好吧?」
「很好,吃了一大堆的冰激凌,這是黛娜說的。」
卡梅倫笑了,「我記得當我切除扁桃體時,我的媽媽也許諾給我冰激凌。」但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它。
他的目光轉到另一張照片上,一對中年夫婦站在海邊,清澈碧藍的海水在他們身後。那個婦女看起來很像佩蒂,修長、苗條、皮膚白哲、頭髮金黃;另一方面,佩蒂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那個矮小、黑頭髮的男人。「你的父母?」
「我的媽媽,凱文是我的繼父,我的生父在我兩歲時就去世了。」佩蒂走到卡梅倫的身邊,「我不記得我的生父了。當我八歲時,我的媽媽嫁給了凱文,他幾乎就像是我的父親。他們現在住在威斯康星,」她笑起來,「而且非常快樂,我的父親和我的母親都有一個成功的婚姻。」
她強調了「非常快樂」這兩個詞,他明白了她的所指,「就你所知,他們有很美滿的婚姻,」他辯論著,「但是表面上的東西不是實質。」
「多麼尖銳。」她輕笑著,責備著他的憤世嫉俗,「讓我猜一猜,你的父母離婚了。」
他搖了搖頭。
「總是爭吵?」
他再次搖搖頭。她像大多數女人一樣,想就他為什麼反對婚姻找出一個答案,他不打算解釋,至少不會比告訴靈媒的更多,理由很複雜——同時也很簡單。
「我的父母相處得很好,」他說,「實際上,我的父親非常寵愛我的母親,在他看來,太陽的升起與降落都是為了她;而且她也一直擔心我的父親,當他死時,她深受打擊。」
「你的父親死了?」
「是啊。」這件事仍然讓他憤憤不平,「癌症。」
「我很難過。最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