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絳玥
其實,她又何嘗願意離去?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哥哥之後,他是她除了師父之外的第一個親人呢。
「大哥,我走了。」她感傷地輕道。
封青黎稍嫌笨拙,卻含有感情地拍拍她的肩,「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受傷了。」
夏玉娃眼眶泛紅,索性投入他的懷中,悶悶地道:「我會的。大哥,你也要保重自己,還有涵心姊姊,我和飛雲都會想念你們的。」
這一別,要再重逢不知要等到何時,這麼一想,就讓她打從心裡不捨起來。
一抹淡得幾不可見的微笑,柔和了封青黎冷酷的面孔,他拍拍她的頭,「笑一笑,我的妹妹是最無憂無慮的。」
「嗯!」她吸吸鼻子,馬上給他一記粲笑。
慕容飛雲則在一旁微笑地看著這一幕。猶記得前些時日,他還曾為這樣的舉動而大吃乾醋呢!如今想來,不禁為自己幼稚的行為感到好笑。
於涵心也露出柔美欣慰的笑容。
「天候不早了,恐怕得及早上路,不能再耽擱了。」慕容飛雲不得不提醒眾人。
「也對。」夏玉娃走到他身邊。
「你們路上小心。」於涵心輕歎口氣。
「保重。」封青黎言簡意賅,語氣雖淡漠,實則包含了對好友的關懷和祝福。
「我會的。」慕容飛雲拍拍他的肩。
兩人視線相交,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是幾粒藥丹,有滋補元氣、調血活脈之效,對涵心的病情有相當的幫助。記著,每七日服食一粒,拿去吧!」慕容飛雲自袖中取出一個精巧的白玉瓷瓶。
封青黎無言地接下,握緊了手中的藥瓶。
他明白此物必是極為珍貴之物,只因江湖上人人知曉,浪子神醫一藥難求。而出於浪子神醫之手的,絕非一般尋常丹丸藥物。
「涵心姊姊,你要保重身體,好不容易才漸漸復元,可不能再有任何閃失。若下回再有機會,我會回來探望你的,希望那時你已經完全恢復健康了。」夏玉娃笑道。
「謝謝你,玉娃,請你一定要回來這裡看我。」於涵心握住她的手叮嚀著。
「放心,我一定會。」她笑盈盈地允諾。
慕容飛雲攬住她的肩,「那麼,我們告辭了。」
「路上小心。」
待兩人已走遠,於涵心才收回視線,幽幽地輕歎。
這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
封青黎溫柔地為她披上外衣,「別傷神了,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嗯。」她點頭。「可是我還是有點擔心,像玉娃那麼可愛的女孩兒,是誰想要她的命呢?」她也聽說了夏玉娃被人追殺的事。
「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封青黎平靜地道,「況且有飛雲在,不會有事的。」
「也對。」慕容大哥可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伸出手替她拉攏外衣,封青黎柔聲道:「天寒了,咱們進去吧!你不能再受涼了。」
於涵心順從地隨他入內,感受到他無微不至的呵護,她忽然有感而發:
「黎,我真的覺得我好幸福。」
「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一直以為自己活不久,這一回能幸運獲救,我真的很感謝、也很珍惜。可是,如果沒遇見你,我想我的人生仍舊是空虛而短暫的,所以,我想上天真是特別眷顧我。」她安穩地偎在他懷中,輕輕閉上了眼。
「累了?」他輕柔地抱起她,走進屋內。
「嗯。」她輕應,沒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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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青黎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榻上,並蓋妥被子。
「我從來都沒有什麼要求,只希望你,我能將這一刻持續到永遠;每個人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我一直都這麼想,真的……」
於涵心似夢囈的低語逐漸消失,封青黎一直愛憐地看著她。
傻瓜!她就是這麼容易滿足,像陶瓷般易碎,脆弱得令他忍不住想保護她。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他的心已深深陷落,不可自拔,即使為她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真的希望,如此平凡幸福的生活能、永遠持續下去。
*****
離開了山中小屋,慕容飛雲和夏玉娃往北而行。為了引出在背地裡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敵人,他們刻意避開大道,改行小路;不走繁榮發達、人煙稠密的大城,只路過簡樸、荒郊的小鎮。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賞玩沿途風光,看來完全沒有隨時臨敵的準備,像是專程出遊的模樣。
「你說這與我親生父母有關?」夏玉娃聽了慕容飛雲的分析,十分驚訝。
「八九不離十。」慕容飛雲沉吟道。
那日黑衣人臨行前的話,讓他做了如此的推敲。
「再者,你手上的玉簫乃由整塊玉石精心製成,尋常人家不可能擁有此等上品珍貴之物。」
夏玉娃無言地撫著簫,是了,師父也說當年她身上所穿的褓衣皆是華美綢布,必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只是,她的父母究竟是何許人呢?她甩甩頭,拒絕去想。反正她只要順其自然、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便成,其餘的一切,日後再說吧!
她蹦蹦跳跳地到慕容飛雲身邊,笑道:「如今你可信服我的本事?」
「妳是指妳的使毒能力?」
她理所當然地點頭。「正是。起碼我醫好了你無法救治的病人,這點你無法否認。」這件事她可得意了。
「我是無法否認。」他承認他的確太小看她,也低估了她的能力,「不過,你想拆了我神醫的招牌,恐怕還得費點勁兒。」
夏玉娃依舊笑瞇瞇的,忽地心生一計。
「你可知道,我最引以為傲的特長之一,便是趁人不備,在轉瞬間下毒於無形?」這些年來和師父一來一往地過招,雖然她總居於劣勢,但這些個本事,她倒學了不少。
「哦?」還沒瞭解她笑容裡隱含的涵義,慕容飛雲便感到身後起了異樣,他迅速回過頭,發現一棵在他身後的樹木已急速侵蝕腐爛,樹身還徐徐冒著白煙。
「好功夫!」他不得不讚賞。
這丫頭的實力果真不容小覷。
「飛雲。」夏玉娃攬上他的頸項,甜甜地輕喚著。
「什麼?」他被眼前近在咫尺的紅唇給撩動了心神。
「我要跟你說。」她輕聲細語著,「你、中、毒、了。」
「什……」他一楞,正張口欲言,卻察覺身體起了變化。
失算!他這回真的失算!
夏玉娃嬌笑地跳離他約有數步之遠,臉上有詭計得逞的笑容。
慕容飛雲感到一股難熬的刺痛,由體內逐漸擴散至四肢,逼得他不得不扶住身旁的樹幹以穩住身子。
是鶴頂紅!
他簡直不敢置信,她竟對他下如此重的毒手?!
而夏玉娃一臉粲笑,絲毫沒有罪惡感。
「只是鶴頂紅罷了,應該難不倒赫赫有名的浪子神醫吧?」
「你夠狠!」
慕容飛雲粗重地喘著氣,難怪人道最毒婦人心!他實在難以接受,向來對女人無往不利的他,這回竟被一個小女孩擺了一道。
他的額頭開始冒出細小的汗珠,臉色泛青。
夏玉娃見他站不住地倒下,原先的笑容隱去了。
她不安起來,是不是玩笑開得太過火了?她只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才惡作劇地拿他試毒;以他的能力,應該可以輕鬆解決的·
「飛雲?飛雲?」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輕喚。
見他依舊沒有反應,夏玉娃慌了,飛奔向前,著急地語無倫次起來:
「飛雲,你可別嚇我!我、我只是同你鬧著玩……」
她又忙又亂地想拿出解藥讓他服下,卻在低頭拿取的同時,發現自己的腰被一雙鐵臂抱住。
「你!」夏玉娃又氣又急,「你騙我!」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慕容飛雲笑得狡獪。
「你可惡!」她對著腰上的手使勁地又捶又打,「放開我!你竟然這樣騙我,害我嚇死了,你真是惡劣極了!」
「比起你的手段,我這只算是小小回報而已。」他在她頸後呼氣,輕嚙她小巧的耳垂。
夏玉娃只覺渾身一陣酥麻,仍指責地道:「我還以為……以為你已經……啊!」她一聲嬌呼,拍掉他不安分的手,「誰料到……哼!」
她氣自己的沉不住氣,原本是想整他的,誰知卻反被他捉弄回來。
「你可真狠心,居然對我下鶴頂紅?」
「人家是同你鬧著玩的,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能力嘛!」她轉過身面對他,囁嚅地嘟著嘴。
「我的確是領教了!」慕容飛雲啼笑皆非地敲敲她的頭。
「對不起嘛!」她軟語撒嬌著,也自覺下手重了些,「下回我會控制的。」
「還有下回?」若再這樣下去,恐怕他這條命遲早會葬送在她手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夏玉娃急著解釋,「不過你真的沒事?」她仍是有些擔憂,方纔他的臉色好難看啊。
「當然死不了。」區區鶴頂紅,怎能奈何得了他?
「那你剛才還裝得一副很痛苦的樣子,真可惡!」她氣得掄起粉拳就要捶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