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錯披嫁衣

第14頁 文 / 於兒

    「你想知道?」慕容殷淡淡地瞥望她。

    「嗯。」她不要殷大哥離她愈來愈遠。

    「好,那我就告訴你,我現在所想的就是--」

    就在這時--

    ****

    「殷,二娘拜託你不要趕魏紅綾走!」慕容二夫人不請自來,打斷慕容殷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一迎上慕容殷毫無情感的眸子,慕容二夫人的心頓時一緊。

    「殷,二娘知道紅綾犯下的是無可彌補的過錯,但請你念在紅綾是你的表妹,而且又是因為承受不了即將出閣的事實,才會一時情緒失控而--」

    「二娘,紅綾只是到我們慕容家的別館休養,您若是惦記她,隨時都可以前去探望。」慕容殷冷冷截斷她的話。

    「但是……」失去紅綾,她就等於失去所有的倚靠。

    「二娘,我已經對紅綾手下留情,更何況還有件事,我還沒有好好回敬二娘呢!」慕容殷忽而陰惻的眼神,讓人為之一顫。

    左蟬宓也不知何因的渾身繃緊。

    「殷,二娘不懂你在說什麼?」慕容二夫人的面色變得極為難看。

    「不懂?那我就說明白一點,十年前,宓兒所以會失蹤,就是你串通後梁山的賊人將宓兒給帶走的是不?」

    「我……我沒有!」慕容二夫人嚇得臉都白了。

    匡啷一聲響起。

    猝然後退的左蟬宓,不小心碰撞到身後的小桌,同時桌上那碗粥也因為撞擊力太大而順勢摔落。

    慕容殷先是瞥了眼倉皇無措的左蟬宓,才將冰冷的視線移回到同樣慌亂卻帶著極度心虛的二娘臉上。

    「沃洹已經去過後梁山,也問過山賊之首李碌。二娘,這樣你還要同我爭辯嗎?」沃洹查出李碌與二娘原是舊識,同時李碌也間接承認這十年來左蟬宓一直生活在後梁山。

    「我……」慕容二夫人駭到差點站不住腳。原以為是天衣無縫之事,最後仍是露出了破綻。

    慕容殷說的一點都沒錯,十年前的元宵夜,就是她要李碌將左蟬宓給帶走,並且吩咐他絕不能再讓她回到慕容府來。

    當然,她會這麼做的原因是擔心左蟬宓會影響到魏紅綾在慕容家的地位;只要左蟬宓一消失,魏紅綾變成慕容家少夫人的機會就大增。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十年候,左蟬宓竟然回來了。原先她還擔心李碌會把她的事給供出來,後來聽到左蟬宓描述失蹤的理由,她才完全放心。

    然而在經過十年之後,與雙生子相處最久的魏紅綾,依然得不到他們的心,甚至還在愬的大婚之夜闖下如此大禍,這……難道就是她的報應嗎?

    「二娘,我敬你是長輩,所以我沒有打算揭發此事,但我希望你能夠對宓兒有個交代。」慕容殷忽而朝摀住小嘴猛哭泣的左蟬宓伸出手,「宓兒,過來。」

    左蟬宓漾滿水霧的眼眸,似是看不清朝她伸出的大掌。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

    恍恍惚惚間,左蟬宓慢慢踱向那隻大掌,當她將微顫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後,立即被緊緊的包裹起來;剎那間,一股暖意從他的掌心慢慢流向她冰涼的體內,漸漸熨燙她的心窩。

    「二娘,其實宓兒老早就知道是你逼她離開慕容家的。」從宓兒看二娘的眼神中便可以瞧出端倪,只可惜當時他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二娘就是事件的主謀。

    「什麼?!蟬宓早就知道是我……」那她為什麼不說?

    左蟬宓猛一偏首,為什麼殷大哥連這種事也知道?

    「蟬宓,你能夠原、原諒二姨娘嗎?」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呢!

    「二姨娘,宓兒不怪你了。」

    聞言,慕容二夫人的神情雖不再恐懼,但卻好像突然老了幾十歲般地拖著蹣跚的腳步離開。

    第八章

    「既然該做的我都已經做完,那我就可以安心離開了。」慕容殷說道。

    左蟬宓聽不太明白慕容殷所謂的離開是什麼意思。

    「殷大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這十年來過的是何種生活嗎?」盯著慕容殷從容不迫的下床、著衣,左蟬宓開始慌了。

    「我在聽。」慕容殷像是事不關己的套上外衣,但由於他有傷在身,所以他的動作顯得十分緩慢。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怕極了我義父,也就是你口中的李碌,所以我就硬逼著自己要乖、要聽話,即使被關在又黑又冷的小房間裡也不能哭……殷大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眼看他已經在系衣帶,左蟬宓忍不住緊張起來。

    「你可以繼續說下去。」慕容殷的動作忽而一頓,故作冷靜的眼眸裡,有著左蟬宓所看不到的憐惜。

    「好,那我就繼續說喔!為了能再次見到愬哥哥……我拚命的迎合義父的喜好,有好幾次看到義父在我眼前殺人,我都不敢大叫,更不敢多說半句;後來義父見我乖順,就收我做他的義女……」

    回想起那幾年的生活,左蟬宓還是忍不住的發抖,而當她看到慕容殷已經穿戴好衣裳,而且還準備要離去時,她立刻籠罩在一種幾近窒息的恐懼之中。

    不,不要走……

    「然後呢?」慕容殷走了二步後,突然坐了下來。

    「然、然後我跟義父漸漸有了父女間的情感,所以我便央求他讓我回慕容府。起初他當然是不答應,後來是我跪求了他好幾天,他才勉強應允。」看他落座,左蟬宓在鬆口氣之餘,面容仍是繃得死緊。

    慕容殷的沉默,是因為他正逼著自己要忍耐,否則一個忍不住,他恐怕就會將她給狠狠摟在,以安慰她這些年來所受到的傷害。

    他的沉默令左蟬宓害怕。「殷大哥,你還想聽什麼,我統統都可以說給你聽的。」她牽起的微笑,教人見了不禁心疼。

    「我沒想要聽什麼了。」慕容殷暗暗深吸一口氣,淡漠的說。只怕再聽下去,他的決定便會動搖。

    「真的沒有了嗎?」可是她還有好多話沒說呢!

    「你可以說給愬聽。」

    「不不,這些事宓兒只想對你說。」為什麼殷大哥都不像往常那樣逼她說了呢?

    慕容殷無力的閉上雙眼,待睜開時,他眼底的那抹心痛與憐愛已不復見。

    「宓兒,你可以幫我叫沃洹過來嗎?」他的口氣不僅冷淡,還夾雜著幾分的疏離。

    雖然只是個簡單的著裝動作,卻仍耗損他不少體力;看來,他還是需要沃洹的幫忙才能走得出慕容家。

    「我不要。」

    「什麼?」左蟬宓的聲音太小,他沒聽清楚。

    「我說我不要。」左蟬宓死絞著衣袖,垂首說道。

    「宓兒。」慕容殷有些訝然的瞇起眼,「來人!」他轉而朝房外喊道。

    「殷大哥,你是不是討厭我?」左蟬宓緩緩抬起頭,絕望似地輕喃。

    她的這句話,差點瓦解他的自制力。

    「宓兒,麻煩你替我向娘說一聲。」慕容殷瞥了她一眼,答非所問。

    「殷大哥,宓兒求求你不要走……」她有預感,一旦殷大哥離開慕容家,就不會再回來了。

    「宓兒,你已經跟你最喜愛的愬哥哥成親,我走或不走,似乎都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可是我不要你走。」

    「宓兒……來人!」他的心意已決。

    「太少爺有何吩咐?」門外的侍僕趕緊推門而入。

    「去把沃公子請來。」

    「是。」

    似乎已經走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我不想和愬哥哥成親了。」左蟬宓細細低語。

    這回慕容殷可是聽得很清楚,所以他當她是在說笑般地冷漠回道:「你們已經成了親。」

    「那麼我就請愬哥哥立刻休了我!」如果這樣做可以留住殷大哥的話,那她就算會遭到姨娘的責罵也無所謂。

    「宓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慕容殷神情突轉凌厲。

    「我說我要請愬哥哥立刻休了我。」左蟬宓一字不漏的重複說一逼。

    「你才剛和愬成親,現在就馬上要愬寫休書給你,我真搞不懂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把婚姻當兒戲嗎?

    沉默良久,左蟬宓終於吐露出她內心最真實的感受:「我只是……不想你走罷了。」

    聞言,慕容殷猝然閉上眼眸,深深吐息。不,他不能再次陷入這種難以脫身的泥淖中,況且宓兒只是因為他的受傷才會說出這種荒謬至極的話來,倘若他真的眷戀下去,恐怕將會毀了他們三人。

    「宓兒,愬跟娘就托你照顧了。」

    慕容殷似乎已等不及沃洹的到來,吃力地站起身,緩緩朝門口踱去。

    宓兒,原諒我……

    ****

    房門突然被外頭的人推了開來,但出現在門口之人並不是慕容殷所等待的沃洹,而是拿著枴杖的慕容愬。

    「愬!」若非親眼見到,慕容殷著實難以想像慕容愬站起來的模樣。剎那間,他的胸口除了微微發疼之外,還有一股熱燙的感覺。

    三年了,他終於能夠站起來;不過,他大概不會喜歡他上前抱他吧!

    「你來找宓兒是嗎?她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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