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游鷹戲鳳

第4頁 文 / 竹君

    光秦闇臉上的那股冷漠之氣,就是怎麼偽裝也偽裝不了。

    「無妨。」葛大夫露出一道自信的笑,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遞到眾人面前道:「只要你們能說服二爺,我就有法子不讓眾人看穿。」

    他又提出了一個問題癥結。

    「就算……真能代娶。」靈兒低著頭,在眾人的注視中囁嚅的喃道:「可是二哥……他會答應嗎?」

    是呀!他有可能答應嗎?眾人一陣沉默。

    以他乖僻的性格,要說服他答應這件事並不容易。幾年前老太守要把爵位傳給同有繼承資格的秦闇時,他就二話不說,毅然的轉首離去,從敦煌消失蹤跡;有人說他去了關內,也有了說他遊歷了北方之地,但到底如何,沒有人知道。直到兩年前老太守過世,秦天繼承了爵位,他才又回來。

    如此不受人左右的脾性,想說服他,真是比登天還難。

    「不管,為了咱們秦家,他就算不肯,也得答應。」秦母拿出母親的權威,下定決心的說。

    第二章

    黃沙滾滾、長煙漫漫,太陽西下時,夕陽映著沙漠照成一片紅景,遠方的一隊人馬正快速的朝夕陽下的美麗敦煌接近。

    「郡主,你還好吧!」搖晃的馬車、燥悶的沙漠讓一向嬌生慣養的郡主吐得七葷八素,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恐怖的暈車滋味。

    紅珠一邊壓抑胃中的酸氣,一邊小心翼翼的再拿了條濕手絹撫在芃瑄的額上。

    從坐上馬車的第二天開始,從未受過馬車顛簸之苦的芃瑄就被車內這又窄又顛的環境給震出一身病來,不只又暈又吐的,連半點食物也吃不下,才短短的五天而已,她整個人就瘦了一圈,看來相當憔悴。

    「別忙了,紅珠。」躺在車內的芃瑄,無力的抓著忙碌的紅珠道:「你自個兒也又暈又吐的,躺下來一起歇息吧!」

    芃瑄和紅珠現在同是共患難的姊妹,身份在此時已毋需計較太多。

    「沒關係,郡主。我沒……」一句話還沒說完,一股酸氣就直往喉頭沖,嘔得她立刻奔往窗口吐了一地。

    她吐,芃瑄又跟著惡了。

    兩個主僕在馬車上真可說是吐得昏天暗地。

    「到底還要多久才會到?」紅珠再也忍不住,探在窗口的臉對著坐在馬背上的秦闇大叫。

    冷漠的秦闇沒有理她。但在顛簸的車隊行進中,一抹映紅的霞日餘暉卻吸引了她的視線。

    驀地,愁鬱的苦臉漾笑開來,她興奮的轉向車內朝那虛弱的人兒大叫:「郡主,我們到了。」

    「真的嗎?」芃瑄強自撐起乏力的身子,朝紅珠指的方向往外望去,果真看到夕陽餘暉下的敦煌,在晚霞照映下呈現一片璀璨的美景。

    原本無神的雙眼也因這美景而亮了起來。「真的,到了,終於到了。」她高興的漾起笑靨。

    一道高俊挺拔的身影突然擋住了她的視線,深邃冷凝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而芃瑄竟莫名的被這眼神吸引住。

    策馬巡視的秦闇看到車內那暈得不成人形的人兒已經能坐起來了,慘白的容顏雖然還不能恢復原先的紅潤,卻已經有了些許的生氣,這不禁令他嘴角泛起涼涼的笑意。

    瞧那慘白纖瘦的模樣,肯定又是好幾餐沒吃。這五天的行程中,她進食的次數恐怕不超過五次吧。

    「進了城就到了。」無預警的,他清冷的嗓音突然說道。

    或許是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話,那憔悴卻依然絕世的麗容微愣了下,然後道了句謝的別開臉去。

    「不客氣。」他淡淡的回了句,然後策馬繼續前行。

    她不知道這條顛簸的路是他刻意安排的,如果知道是誰害她吐得這麼痛苦,或許她就不會開口說謝了吧!

    打從一出城要去接她開始,大伙就打定了讓她吃苦頭的主意,因此一路上淨挑一些崎嶇不平的路走,想的就是要看到她現在這副憔悴受折磨的模樣,因為她讓他們敦煌最尊貴的城主蒙上羞辱,儘管她的美貌人間少見,儘管她是尊貴的皇族身份。可是她是皇上的情人卻是不爭的事實,她不該在遭遇皇上的遺棄之後,還寡廉鮮恥的嫁到敦煌來,不該將京城的恥辱帶到敦煌。

    所以,一路上他刻意為難,把三天的行程硬是拉長為五天,不但讓她遭受熱風狂沙之苦,也讓她這嬌貴的金枝王葉,顛簸嘔吐得不成人形,等到了敦煌之後,原奉兩天歇息養神的機會也沒有了,依照皇上的旨意,她必須在今晚太陽下山前進城才趕得上良辰吉時,屆時,還有一堆「秦家」的禮儀等著她呢。

    只要大哥今晚不壞事,他保證這女人將有場一生一世最難忘的成親儀式等著她。

    「二爺。」最前面的李斯騎了過來,指著城門前一隊等候的花轎道:「人來了。」

    「很好,叫那女人上轎。」

    「是。」李斯朝馬車騎了過去,只見他掀開車篷朝裡面的人說了兩聲,不一會,一道纖弱的身影就在侍女的攙扶下,出現眼前。

    蒼白而乏力的,芃瑄步履不穩的朝前邁進,待看到眼前那頂婚禮用的大紅喜轎時,她的腳步停住了。

    「怎麼了?」秦闇冷淡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不快點,誤了皇上所選的吉時,可是擔待不起的哦!」

    芃瑄遲疑的望著冷漠的秦闇,如非必要,她真的很怕面對這個可怕的男人,即使他是秦太守的兄弟,自己未來的二叔……

    「二……公子,是否可以讓我先休息一下,梳洗梳洗再拜堂呢?」她祈求的說。

    以她現在這副病懨懨的狼狽狀,實在羞於讓未來的夫君跟婆婆看到,她希望在休息梳洗之後,能以鮮活清麗的外表見他們,以免失禮壞了第一次見面的好印象。

    秦闇冷凜的目光無情的責難她,「郡主來自京城,難道不知抗旨的後果?除非你想讓我們秦氏一族蒙上逆旨之罪?」

    「不……不是的。」在他毫無溫度的冷眸下,她焦慌的搖首,為難的不知如何讓他明白自己希望留下好印象的心情。

    「至……至少,應該讓我換上喜服是吧!」她出城穿的嫁裳早在上了馬車後,為了舒適的理由換下了,她現在穿的是一襲淡綠色的素紗。

    秦闇睨了眼,確實不適宜婚禮。

    「好吧!不過就在馬車裡換。快點,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了。」他催促的道。

    當紅珠扶著她離開後,秦闇又再次諷笑著。

    「二哥。」從那群等候的隊伍裡鑽出一個俏麗的小人兒來。

    「靈兒!你怎麼也來了,大哥呢?」現在似乎應該由秦天接手了。

    「幸好大哥沒來,不然看到你這麼對待郡主,不生氣才怪。」靈兒嘴裡雖然這麼說著,眼裡卻充滿了笑意。

    為大哥出氣她也有份,因此她跟秦闇是同出一氣的。

    「少廢話,大哥呢?」

    靈兒突然一改原先俏皮的口吻道:「大哥沒能來,可是索米拉來了。」她指著身後那個手捧著新郎喜服的外族人道。

    秦闇的濃眉蹙了起來,索米拉雖是個外族人,卻是大哥的心腹兼得力助手,從來就不離開大哥左右,現在大哥沒有出現,索米拉卻到了,這正意味著太守府裡出了事。

    「二爺。」高大黝黑的索米拉捧著喜服到秦合面前,交給他一封由秦母口傳,秦梵代寫的書信。「時間緊迫,請二爺更衣吧!」

    秦闇沉著臉,仔細的看完那封信後,勃然大怒,「荒唐,怎麼可以如此決定。」內勁一震,手中的信紙立即化為灰屑。

    震懾於他的狂怒,靈兒身體一抖,躲到索米拉魁壯的身後,只露出個小腦袋來,「不關我的事,這是三哥跟娘決定的。」她趕緊撇清關係。

    「二爺。」索米拉一個長揖到地的道:「事出無奈,大爺現在正傷危的躺在床上,為免抗旨的重擔就只有落在二爺的肩上了,請二爺體恤太爺跟大爺建城、建家的艱辛,暫時擔待、擔待!」捧著新郎的大紅喜服,又是一個長揖到地。

    「是呀,二哥。」靈兒半探著身子,期期艾艾的勸道:「三哥說只要你配合,拜完堂就好,不會要你進洞房的。」

    廢話!一個激怒的眼神如利劍射過去,嚇得靈兒趕緊縮回索米拉的背後。

    「二爺!」索米拉半強迫性的捧著新郎喜服到秦闇的面前,「事出無奈,請二爺為大局著想,立刻更衣吧!」又是一個長揖到地,而且就彎著不起來了。

    陰鷙的利眸就這樣瞪著索米拉,一立一彎的僵持了好久,就在靈兒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要石化了的時候,秦闇陰沉沉的聲音突然開口了,「能騙多久?」

    「最多十天。」聽到他有軟化的跡象,索米拉立刻直起身來,奉上一個小瓷瓶子。「依葛大夫的意思,塗上這瓶藥膏可讓二爺改變膚色,看起來就像大病初癒一般,如此即可瞞過新娘,與一般的親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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