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朕要去找她……朕不許她再這麼說朕,她以為朕真的對老百姓漠不關心嗎?朕不管他們死活嗎?朕不是那麼冷血的人!」炎玉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即便連腳步都不穩,還是執意要出去。「放開朕!」
她快攔不住他了。「王上到底要去找誰?」
「冠庭……朕要去找冠庭……為什麼她不瞭解朕的心?為什麼要用那麼不堪的字眼來指責朕?」他既失望又憤怒的吼著,「她知不知道朕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是會痛的……冠庭,妳好殘忍……」
「王上!」扶不住醉倒在地的炎玉,香貴人只好趕緊叫人進來幫忙。
小嵩子聽見叫聲,快步的奔進殿內,很快的接手。「王上……貴人,讓奴才自己一個人來就好。」
「王上似乎真的醉了,先把他攙到榻上去吧!」兩人合力將發酒瘋的炎玉抬上床榻,小嵩子則是跪在床尾幫他脫下靴子。
酒瘋還沒發夠的炎玉又撐起衣冠凌亂的身軀,不肯乖乖就範。「朕要起來,朕要去找她。」
香貴人不得不按著他,「王上,天色已經晚了,要找明天再去,不差這一天,先躺下來睡一下。」
「小嵩子。」他不耐煩的推開她,口齒不清的叫道。
跪在腳邊的小嵩子趕緊起身應道。「奴才在這兒。」
炎玉揮動著手臂,舌頭因為酒精而失去原有的敏感度,說起話來不太靈光。「你、你去把冠庭叫、叫來……說朕要見她……快去!」
「奴才馬上就去傳旨,王上也累了,先闔上眼睡一下。」小嵩子嘴裡呼應他的話,一面安撫著說。
被炎玉一把推開的香貴人臉上露出些許受傷的表情,雖然王上醉了,可是他這無心的舉動,依舊讓她很不好受,原以為自己眼下受到寵愛,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回事。
到底王上口口聲聲念著的人是誰?
似乎真的醉了、累了,炎玉醉醺醺的倒回榻上,口中還不斷的低嚷。「朕還以為妳是最瞭解朕的……妳太讓朕失望了……冠庭……不要再這樣罵朕了……朕不是……朕真的不是……嗯……」
過了片刻,見他沒有動靜,確定他真的睡著了,小嵩子這才吁了口氣。「今晚就請貴人照顧王上了。」
香貴人恬美的笑著,「這是本宮該做的。」
取下了他頭上的冕和身上的龍袍,將他安頓好,小嵩子便要告退了。
「公公。」
小嵩子訝然的回頭。「貴人還有何吩咐?」
「王上方才口中叫喚的『冠庭』究竟是誰?你可知道?」香貴人心裡有了危機意識,可以斷定這個名字的主人是名女子,能讓王上念念不忘的女子,想必相當特別。
小嵩子愣了一下,「這……」
「公公不方便說嗎?」見他遲疑更讓她想要知道。
考慮過後,小嵩子還是謹守分寸,口風甚緊。「奴才不便多言,還請貴人見諒,奴才先告退了。」
「公公……」香貴人還想試著從他嘴裡挖出什麼,可是小嵩子已經離開了。「這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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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巳時過後,炎玉從宿醉中醒來,抱著頭顱呻吟,苦不堪言。
「呃……朕的頭……」
香貴人已經梳妝打扮好,等著伺候他起身,見他承受宿醉之苦,連忙要宮女將備好的醒酒茶呈上來。「王上先喝點這個,應該會舒服些。」
他俯低頭顱,就著她的玉手,抵著杯沿啜了幾口醒酒茶。「朕的頭好重……怎麼回事?」
「王上昨晚喝醉了。」她說。
「朕喝醉了?」炎玉看清眼前的女子,有些納悶。「蔻兒?朕怎麼會在妳這兒?」還有點醉糊塗的感覺。「朕應該在霽月宮……對了!朕想起來了……」記憶又回籠了,讓他情緒更為低落。「朕昨晚一氣之下就來妳這兒了。」
「王上昨晚去了霽月宮?」
炎玉甩了下頭,餘怒未消。「不要提霽月宮,朕不想聽。」
「臣妾不說就是了。」香貴人伺候他梳洗更衣之後,打算待會兒偷偷讓宮女出去打聽,究竟王上又讓哪名女子住在霽月宮裡頭。
很快的,不出一個時辰,出去打聽消息的宮女回來了。
「奴婢知道是誰了。」
送走了匆匆的來又匆匆離去的君王,香貴人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受到冷落,王上的心似乎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問題一定出在「冠庭」這個名字身上,於是屏息的等待答案揭曉。
「是誰?」
宮女一臉的不可思議,「就是那名霝國的俘虜,王上居然不是將她關進大牢,而是將霽月宮賜給她,還有不少宮女服侍,簡直不像是在對待俘虜的樣子,依奴婢來看,王上根本是打算來個金屋藏嬌,封她為妃。」
「原來是她?!」捂著胸口,香貴人同樣的不敢置信。
另一名宮女怪叫,「怎麼會呢?她再怎麼說也是敵國的人,王上居然想封她為妃……貴人,妳得想想辦法。」
香貴人眼露淒楚,強裝不在意。「她、她面貌生得如何?想必有過人之處,才會讓王上為她著迷。」
「不管她生得美不美,貴人都不該輕易放棄。」
「沒錯。」
兩名宮女在旁邊嘰嘰喳喳的獻出一個個計策,無非是希望她拿出手腕,將君王的心拉回自己身上,萬一失了寵,在這座後宮就只有受盡嘲笑的份了。
她本不想進宮的,卻是身不由己,如今進了宮,成了君王的女人,就得在後宮坐穩一席之地,否則什麼都不是,不想爭,卻還是得爭,這就是她的悲哀。
捏緊繡花手巾,香貴人抿起櫻唇,明白自己再也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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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
御史中丞是名身材矮胖、單眼皮,還蓄著兩撇八字鬍的官員,身為監察官自然要監督各城郡守與大小官吏有無怠忽職守、貪贓枉法的行為,也就是君王布在全國的眼線,在行過跪拜大禮之後,便邀功似的呈上費盡心思搜集來的密折,想到這可是大功一件,心中暗自得意。
「啟奏王上,在這裡頭的全是一些前朝的官吏,他們表面上臣服王上,可是私底下卻對王上有諸多的不滿,在他們心裡只有前任赤帝。」
炎玉冷冷一哂,「前任赤帝已死,聯有何懼怕?」
「回王上,前任赤帝確實已經不在,不過當時的太子魏杞賢還在,臣還聽到一個傳言,不知該不該說?」御史中丞假惺惺的問。
炎玉眼露低嘲之色,「說吧!」
「是。」他佯裝忿忿不平的態度。「微臣聽司天監的官員說最近天像有異,出現日中烏見的異象,歷史記載『日中烏見者,君咎』,還說『烏動者,大饑、水旱不時,人民流在他鄉』,因此便繪聲繪影的將一切怪罪於王上,說全是王上掀起這場戰爭的罪過惹惱了神界,天帝大怒,因此不久將會有大難臨頭……微臣聽了又是氣憤又是為王上抱屈。」
「有這種事?」炎玉瞇起黑瞳。
御史中丞不忘加油添醋。「這些全都是民間的謠傳,王上大可不必理會,不過那些前朝官吏可就信以為真了,於是打算串連起來,打著振興前朝繁華榮景的旗幟,要將魏杞賢拱上王位,成為新任的赤帝,還真的煽動不少愚蠢的百姓跟從,王上,這可是謀逆的死罪。」
「朕可是由天帝欽點的,豈是區區一個平民拉得下來,這些人未免太異想天開了。」炎玉臉色不豫,「朕待他們不薄,竟敢背叛朕,朕絕不輕饒。」
「王上聖明。」御史中丞手持玉笏版,一派忠臣狀。「微臣已經明查暗訪,將他們的罪證一一詳查,都在奏章上頭。」
炎玉打開竹簡,一排排的人名各個不漏,下頭的罪名更是洋洋灑灑,眼尾輕輕一抬,「愛卿真是思慮周全。」
「能為王上效命,微臣死而後憾。」他伏低身軀說。
「朕該賞給愛卿什麼呢?」
他連連婉拒。「王上,這全是微臣該做的,不需要任何獎賞。」
「聽愛卿這麼說,朕甚感欣慰,你可以下去了,這事兒朕自有定奪。」說著,炎玉便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宿醉還沒全醒,精神有些不濟。
御史中丞達到了目的,歡天喜地的出了御書房。
「王上喝口茶歇息一下。」小嵩子送來香茗,希望減輕他的頭痛。
隨意喝了兩口,炎玉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說朕該拿這些人怎麼辦?把他們一個個抓來處斬嗎?」
當初為了讓朝政運作正常,決定留下這些前朝官吏,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基於感恩之心為自己效命,想不到他們還是心存背叛……
是他的做法錯了嗎?
「為什麼?真的是朕的錯嗎?」
小嵩子明白炎玉只是在自言自語,並不是真的在詢問他意見,再說這也不是他的身份可以評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