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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文 / 流觴

    「我看妳忘了將衣服帶來,怕妳凍著就給妳送了上來。既然已經來了,不去朝陽峰看看日出、不上賭棋亭豈不可惜?不如我們一起去看吧。」

    明明是他死皮賴臉要跟人家上山的,只不過看人家東西忘了拿順便帶上,現在卻成了她不得不讓他跟的理由!聿宛夕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言。算了,反正反對也沒用,他喜歡跟就讓他跟好了。

    她往前走,他趨步跟上,他知道她要上賭棋亭,正好他也想去看看,那就一起吧!

    沒走多久,兩人便到達目的地。此時,四周的雲煙已經開始漸漸消散,令人想不到的是,在雲煙散去後一陣濃得出奇的大霧又自山中升了起來。濃霧繚繞,將整座孤峰都籠罩住。霧實在是太大,以至於讓人看不清楚一步之外的景物。這樣下去,他們將會被困在山頂。

    傅虛懷沒有因濃霧而停下腳步,反而一直不停小心地走著。聿宛夕小心翼翼地跟在傅虛懷後面,雖然大霧仍舊遮掩住傅虛懷的身影,但她還能憑著他的氣息確定他的所在。「傅虛懷,難道你想這樣一直在這裡被困著?」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彷彿置身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這種帶著未知的虛無讓人很不安。

    傅虛懷不斷試探地走著,這讓聿宛夕很不理解,霧太大,無論是上山還是下山都不可能,為今之計就只有以不變應萬變,她不相信這麼簡單的道理傅虛懷想不到,但是他不停地在走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至於是什麼理由,這大概跟那分乍起的詭異氣息有關吧!

    「妳好好跟著我,不要亂走。」

    從他慎重的語氣中,聿宛夕聽出了危險的訊息,原本因他而變得不平靜的心湖再度泛起不安,腳下的步子也就自然緊跟前面的人。

    身處險境,顧不得那麼多,她跨大一步與他並肩。

    「怎麼了?」不安並沒有讓她失去冷靜,但是與他並著肩則讓她有些心慌。

    「冷不冷?」傅虛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大掌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這麼涼!妳會冷怎麼不說呢!」冰冷的感覺透過掌心傳到心房,讓他心不住泛疼。唉!她怎麼就是如此的固執呢?他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裘皮大衣披在聿宛夕身上好讓她變得暖和一些。

    「沒關係,你專心想事情就好,不要管我。」

    難得聿宛夕這一次沒有用凶巴巴的語氣跟傅虛懷講話。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仍有他殘餘的體溫以及他身上獨有的清爽氣息,讓她在不知不覺間放鬆下來。傅虛懷更加握緊了手中的冰涼,聿宛夕清楚地感覺到一股熱流從他掌心傳來,自她指尖擴散到四肢百骸,連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她身上的大衣起了作用還是因為他的緣故。

    一直沉浸在他的溫暖當中的聿宛夕幾乎已經忘記了要怎麼走路,陡然停下的傅虛懷讓她來不及收住已經跨出的腳步,身子往前猛然一傾,如不是傅虛懷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她恐怕就要摔得鼻青臉腫了。

    「謝謝!我沒事。」扶在她腰間的手讓她尷尬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笨拙地推開他,輕輕道了聲謝。然而,傅虛懷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開她,手中的力道反而加大了一些,不讓她有機會脫離自己的懷抱。

    感覺到他的不合作,聿宛夕只當他是故意佔她便宜,胸中怒火一閃,「放手!」她一反適才的溫柔,這才是她的本性嘛!

    手肘一屈,猛然向他腹部擊去。

    傅虛懷未料到聿宛夕說翻臉就翻臉,一個不留神被擊中,環住她的手也因此鬆開,聿宛夕乘機躍出他的掌控,誰知她人剛剛一著地便感到腳下一空,緊接著整個人就像被什麼吸住般直往下墜。

    「宛夕!」見聿宛夕掉下不知名的地方,傅虛懷沒有多想,以最快的速度跟著撲了下去。

    碎石夾雜著泥沙帶著兩人翻滾了一段時間才停下,傅虛懷一直將聿宛夕護在懷裡,盡量將她所可能受到的傷害減至最低,也不顧自己會因此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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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摔得渾身骨頭像快散了般的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頭頂的洞口便已經轟然合上。頓時,一片漆黑。

    「這是什麼地方?」聿宛夕揉著猶在發痛的膝蓋沉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某位前輩留下的機關。」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傅虛懷的回答。

    「你是說這孤峰頂上的賭棋亭四周有人布下八卦陣?」聿宛夕在黑暗中摸著爬到傅虛懷身邊,這種時候還是在他身邊有安全感一點。

    「要不然我剛才怎會不讓妳從我懷中離開!」傅虛懷的語氣中有些無奈。

    「所以是我走錯了才啟動機關?」看來她的確錯怪他了。

    「可以這麼說。」

    「對不起,是我害你身陷險境。」她低下了頭,滿臉歉意。

    「沒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是我們將來成就輝煌的起點。」

    他笑著安慰她,黑暗擋去了他笑意中的勉強,讓她只以為他還在開玩笑。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該讚揚你樂觀還是該罵你蠢呢?」聿宛夕現在可沒半點開玩笑的心思,大好的風光她還只看了個開始,還有太多的東西等著她去發現、去感受,她還打算離開華山之後就去秦淮河畔的金陵看看呢!

    傅虛懷好不容易調整好氣息,恢復內力,從腰間掏出了一個火折子劃亮。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聿宛夕有那麼一瞬間的不適應,微微瞇了瞇雙眼,很快便恢復正常。

    傅虛懷站起來,開始查看四周,聿宛夕也跟著四處打量著。

    這是一間不算很大的石室,四壁光滑,中間一座石台。一走近他們才發現那石台上竟刻著一個棋盤,棋盤上密密麻麻放著一些黑白棋子,棋盤兩邊則刻上了四個字--

    柳暗花明

    「山窮水盡,柳暗花明?」聿宛夕柳眉稍微蹙了一下,「說我們掉入這裡已是山窮水盡,卻還是有機會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或許,我們離開這裡的關鍵就在這盤棋裡面。」傅虛懷說出了自己的見解。說完,他又轉向石室四壁,企圖找出一些可以離開的蛛絲馬跡。

    「你不用找了,根本找不到的。」聿宛夕出聲,指著地上的白骨。「你看,這裡三具白骨沒有一具不是倒在這石桌附近的,也就說明他們生前一定試過許多方法,想找到離開這裡的機關,但全都失敗了。」

    聽她一說,傅虛懷走近石桌,發現三具白骨果真都倒在石桌附近,且生前沒有搜尋機關或秘道的跡象。

    聿宛夕又蹲了下來端詳一陣之後,指著腳邊的白骨道:「這具白骨骨骼清奇,應當是武林高手,他被困在這裡肯定試過用內力摧毀這問石室,但他顯然失敗了,所以我們也不必妄想用內力震開石室。」

    剛開始,黑暗裡的未知讓她心慌,現在看清一切,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後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更何況她素來就不是膽小之人,眼前不過是一堆白骨,又不會跳起來,就算是真的陰魂不散,他們該找的也是那設石室將他們困於此地之人,她與他們無冤無仇,所謂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只要沒心虛之處也就不覺得害怕,疑神疑鬼的人往往都是因為作賊心虛。

    ,傅虛懷點頭,十分贊同她的說法,同時也驚歎她一介女流之輩居然有這等思維。在這種攸關生死之際,面對一堆白骨竟然有如此冷靜的頭腦,值得讚賞!以前他還以為她只是學識淵博,現在,他對她的評定該全面改觀了。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還有另外一些他沒有發現的東西?

    聿宛夕看了看石桌上的棋盤,又看了看地上的另一具白骨,走過去拾起一把折扇,將它打開。扇面仍舊完好無損,看得出上頭只是寥寥幾筆就構成一幅獨具匠心的山水畫,墨跡雖然褪了一些,但只要是行家依然可以看出畫者爐火純青的繪畫技巧。「畫工不用我說,相信你也看得出來。舉凡書法、畫技、有一定成就的人必是學識淵博、見聞甚多,因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抓住其中的神韻與其產生共鳴。」

    「不錯!這人生前應有相當的學問才智,連這等智謀、見解均高人一籌者也會被困於此地,就代表要出石室就得有非比尋常的智慧,這不是一間僅僅憑蠻力、運氣或略微的智慧就可走出去的!我看這石室之內,除了這盤棋再無其他特別之處。這兩具白骨周圍都四散著棋子,只要我們能破了這局棋,也許就可以離開這裡。」傅虛懷最後下了結論,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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