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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流觴

    「妳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等會兒我給妳送飯過來。」傅虛懷接過她遞過來的藥碗,拿過手絹溫柔地替她拭去嘴角的藥漬,然後又轉身出去。每一個動作,每一份關懷都顯得那麼自然、那麼和諧。

    「莫名其妙!又不熟,幹什麼對我這麼好?又不是我什麼人!」像是為自己心裡面的小小甜蜜掩飾,聿宛夕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起床著衣。「我才不要在這裡讓他管呢!討人厭的官。」剛剛收拾好包袱準備離開,可腦子裡沒由來地一陣昏天暗地的暈眩,讓她不得不倚著桌子坐了下來。

    連老天爺都不幫她?

    「咦,宛夕,妳怎麼自己起床了?妳剛醒來要多休息!」

    聿宛夕剛剛坐下,傅虛懷就端著飯菜推門進來。他將飯菜放到她面前,在旁邊坐下,體貼的為她盛飯。

    濃濃的菜香引起聿宛夕強烈的食慾,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不儀態,毫無形象地開始用膳。

    就是這種感覺!靜靜地守著,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臉上堆滿幸福的笑,就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這是一種心靈上的安慰,是任何東西、任何事情都無可比擬的。也許這就是幸福吧!傅虛懷想。

    用完膳,聿宛夕頓時感到精力充沛,腦子也恢復了正常運作,原來之前的頭昏無力是飢餓造成的!她還以為是病體初癒的緣故哩,這下可以放心了。

    「好了,我藥也喝了,病也好了,膳也用了,那傅尚書你是不是也該走了?」填飽肚子後就該辦正經事,而她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趕這傢伙出她的房間,跟這種奸詐的小人在一起,她要時時刻刻提防著。

    「利用完我之後就想趕人?」傅虛懷一臉可憐相。

    「有嗎?我跟你之間根本就談不上利用,我問你,是我讓你救我的嗎?」聿宛夕笑著問傅虛懷。

    「不是!」

    「是我讓你幫我煎藥的嗎?」她又換上了一張比較嫵媚的笑臉。

    「也不是。」一切都是他自願的嘛!

    「既然都不是那不就成了!所以,這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哪裡說得上是利用呢?」聿宛夕這麼一說,倒成了他自己多事了。她就是有這種顛倒黑白的本事,要不然為什麼她爹總是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氣得半死。

    「妳要趕我走是事實。何況,相公照顧娘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所做的只不過是身為妳的相公分內的事。我為妳做了這麼多之後妳卻要趕我走,這不是利用是什麼?」

    「我相公?你改姓白了嗎?不要告訴我你其實是白雲閒,因為無聊所以才易容成傅虛懷的樣子來逗我開心啊!」聿宛夕火大地瞪了瞪一臉無辜的傅虛懷,再次為自己當初的多管閒事後悔。

    「是妳自己說我是妳相公的嘛,妳要,我就成全妳啊!」傅虛懷說得好像做出很大犧牲的樣子,偷偷欣賞她怒火中燒的艷麗模樣。

    「早知會惹禍上身,我就不出聲,讓你淹死在那堆女人的口水裡一了百了!我再說一遍,不准叫我娘子!我的相公叫白雲閒。」聿宛夕已經快氣得七竅生煙,沒想到剛吃下的東西所產生的力氣就用來做這種無聊的爭執。

    「明明那天是妳要叫我相公的,喜歡我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傅虛懷愈說愈起勁,甚至還有些眉飛色舞。

    這下子聿宛夕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作一失足成千古恨,都怪自己多事才招惹上這麼個麻煩精。

    「那是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若我知道是你,我才懶得浪費時間去替你解圍呢!絕對會火上澆油再幫你物色一些美女讓你好好享受一番!」聿宛夕真是越說越火大,後悔死自己當初的那一點點同情心。當時若早點發現是他就好了,那她一定會順道再整他一把,好討回在聿府裡被他輕薄的那檔事。

    不想還好,這一想,新仇加舊恨,更令她火冒三丈。美麗的雙眸似乎也噴出烈火來,欲將眼前礙眼的人燒得體無完膚。

    見伊人水眸盈滿熊熊火光,傅虛懷聰明地適可而止,真惹得聿宛夕發飄他也不會有好下場的,雖然逗她很有意思,但還是留到下次吧。

    「好好好!是我不對,行了吧?妳來西安之後打算到哪兒去?」他側著身子問道。

    「我上哪兒去還要向你報備嗎?兵部只是掌管兵務,我一介草民的行蹤怎麼也輪不到你兵部尚書紆尊降貴來管吧?更何況,區區一介草民,讓兵部尚書如此特別關注實在說不過去,我怕我命賤,承受不起這種『厚待』!」

    「是沒必要。」反正到時候他只要跟著她就行,不管她上哪兒,他就是跟定了。離皇上給他辦事的期限還有一些日子,他有的是時間。

    「既然沒必要,那我們也不需要再談下去,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好了,傅尚書,請離開!」這已經是聿宛夕最後忍耐的極限了。

    「那好,我出去了,妳好好休息。」出乎意料的,傅虛懷這一次竟然爽快地出去,臨走之前沒忘記將飯碗這一類的東西整理好帶出去。

    終於將他送走,聿宛夕真忍不住要歡呼,只不過心中莫名湧上的那一股失落卻讓她沒了慶祝的心情。這是什麼反應?竟會感到失落,這是連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迅速地自桌邊站起,她決定明天早上就走,留在這裡只會讓那個無恥的傢伙有糾纏她的機會。實際上,她更加明白留在這裡會讓她思緒混亂,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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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山,取名西嶽,據說是因為周平王遷都洛陽,華山在東周京城之西故稱,以險拔峻峭稱雄於世。華山共有五大峰,即東峰朝陽,西峰蓮花,中峰玉女,南峰落雁,北峰雲台。東峰是華山觀日出的最佳山峰又名「朝陽峰」,峰上有三茅洞,而附近的清虛洞前有一孤峰,峰頂上有鐵互亭一座,鐵棋一枰,據說前幾朝曾有皇帝與人在此對弈而敗北,因此稱為「賭棋亭」,聿宛夕此行華山的目的是想看看這亭子和一覽華山日出的勝景。

    天剛亮,客棧的門還未打開,只有廚房裡點起了燈火,大概是早起準備早膳的師傅在忙著吧。

    聿宛夕背了包袱偷偷從房間裡溜了出來,看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不,應該是確定傅虛懷不在她才安心地從後門溜走,準備朝華山前進。

    聿宛夕施展輕功疾馳了好一陣子才抵達華山腳下,若不是她輕功了得,恐怕還得費些時候。

    由於怕傅虛懷跟著,她一路上直趕著路,也就忘了要用早膳這回事,而現在一停下便感覺到腹中的飢渴。於是她挑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拿出乾糧。

    此時,太陽已從雲端爬出,並且開始散發著灼人的熱度。纖長的玉指順著粉頰掃下,透明汗滴如露水滴落葉尖一般從青蔥似的指尖滑下,很快便沒入土中。聿宛夕提了提身上的衣裳,想空出點空隙讓身上舒服一點,反正四下無人,動作放肆一些也無妨。

    抬起頭來,艷紅的太陽開始有些刺眼,估計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到達孤峰頂了吧。

    休息夠了,體力也已完全恢復,聿宛夕收拾好包袱施展開輕功朝山頂奔去,專心趕路的她並沒有發現自己身後自始至終都跟著一條人影。

    傅虛懷朝前面的背影露出一抹興致盎然的笑容,邁開腳步悄悄跟上了前面的人。現在還不是他現身的時候,還在山腳下,以聿宛夕的個性現在見到他一定會立刻打道回府,還是等到了孤峰頂再現身吧,他就不相信她到了那個時候會前功盡棄,如果她真的那樣做的話,那他也就不得不佩服她了。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朝孤峰行去。

    果然不出聿宛夕所料,正午的時候她已經到達了峰頂,一上峰,聿宛夕便感覺到四周飄蕩的雲朵在她身邊穿梭,對面的朝陽峰也已經是在一片雲霧的繚繞之下,兩峰之間的那根鐵索也隱去大半。

    冷風拂來,雲煙四散,讓人感覺彷彿是置身仙境。

    打了個冷顫,這才發現自己將早已準備好的衣服忘在客棧裡沒帶出來。感覺越來越冷,她不得不提起佩劍和包袱打算下山,看樣子只有下山了,否則明天孤峰上一定多一具凍僵的女屍。

    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向來心思縝密的自己會如此粗心大意地將那麼重要的東西忘在客棧裡,難道僅僅為了一個傅虛懷就讓她失去了方寸?

    舉步,準備離開孤峰,沒想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又是你!你不要如影隨形地跟著我好嗎?」本來就懊惱不已,在見到傅虛懷時心情更是惡劣。

    傅虛懷對她的厭惡當作沒看見,逕自為她披上了裘皮大衣。由於實在是太冷,聿宛夕也沒拒絕,在這種時候還不接受別人的幫助,那她就是笨蛋中的笨蛋!就算那人有不良的企圖,但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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