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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文 / 白玉虹

    「稷郎!你醒醒呀!」

    這一日,平靜的村子裡陡然響起一聲淒厲哀痛的呼號。

    管晴歡跪倚在床邊,心魂震顫地望著床上已無絲毫生氣、臉色蒼白若紙的夫君。伸出柔荑,微微發抖地撫上那張她深愛的容顏,觸手的冰涼讓她心口又是一陣猛顫……她的稷郎……死了?!

    片刻後,村裡幾名聞聲而來的婦人們紛紛靠近床邊,有人伸手探了探稷匡的鼻息,跟著臉色愀然地垂下眼,低低地歎息了聲。

    「大小姐,姑爺他……他已經過去了。」唉!傷得那麼重,拖了幾天又不見族長回來,他們也束手無策啊。

    管晴歡愣了愣,像是無法接受事實地呆愣著,好半晌,才喃喃啟口:「不,他沒死……他沒有死。」說著,雙手猛然抓住稷匡的肩膀,不停地搖晃著他,邊喊道:「稷郎,你醒醒呀!你醒醒呀!」

    「大小姐,妳千萬要節哀、保重自己呀!」一旁的婦人趕緊阻止她,擔心她情緒太過激動會傷了自己。「別忘了妳還懷著身孕,要是傷了胎兒可就不好了!」

    最後一句話像一道響雷轟然劈進管晴歡近乎瘋狂的神智,她瞬間呆了呆,停住搖晃的動作,而後緩緩地移回雙手,輕輕撫上自己已明顯隆起的肚腹……

    「是啊,我還有寶寶……我和稷郎的孩子……」低聲喃喃的同時,她的眼神也逐漸清明。「妳們回去吧,我想好好靜一靜。」

    「可是……」幾位婦人還是不放心。發生了這種事,族長和少主又遲遲未歸,留大小姐一個人在這裡實在不妥。

    「妳們不必為我擔心,我真的沒事了,只是想好好靜一靜。」管晴歡再一次說道,神情很是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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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們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依照她的話,一一離開。

    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後,她才任自己的淚水滾滾滑落。跪坐在床邊,她眷戀不捨地瞅著稷匡死白的容顏,憐惜地撫過他臉上的每一分每一寸……

    「稷郎,你怎麼可以死呢?你答應過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她啞聲低語。「難道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失去你,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呀。」

    床上的人依然靜默,再也無法回應她。

    她不由得淒然一笑,在心中吶喊著: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老天爺要奪走她唯一僅有的幸福和快樂?!

    突然間,她的表情倏地冷沉下來,眼冒凶光,恨意熾燃。

    不!不是老天爺!是該死的狼妖、該死的玄歌,還有該死的阿爹和大哥!她要他們為稷郎的死付出代價,她以她的生命起誓!

    第九章

    在銀川北地足足找了十天,管崇淵與大鄢國太子一行人等,依然未能找到寶藏的所在。

    「國師,到底是怎麼回事?」鄢閭望著眼前的山壁,終於沉不住氣地蹙眉問道。「我們已經在可能的範圍搜尋了這麼多天,為何仍未尋得半點寶藏蹤跡?」

    「嗯……」巫祝老者垂眼沉吟片刻,方才回道:「依巫史上的記載,加上我的感應,寶藏應該就在這附近沒錯呀,莫非……」

    「國師可是想到了什麼?」管崇淵急急問道。

    「如果我猜想得沒錯,藏寶入口處該是被人封印,以致肉眼無法得見。」

    「你的意思是,被狼王動了手腳?」鄢閭攬眉更深。

    「嗯,也只有狼王才有這等能耐。」

    「那……現在該怎麼辦?」管祁修也忍不住開口了。

    「國師,難道連你也解不開封印?」鄢閭抬眼望向巫祝老者。

    老者搖了搖頭。「必得有狼王的咒訣,方能解開封印;而咒訣也只有施咒者才知曉,否則,就算耗費再大的氣力,也只是徒勞無功。」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找到狼王才能得到寶藏?」

    「沒錯。」

    「可是,我們一路上都沒看到半隻狼影,上哪去找狼王?」管祁修不禁瞪眼道。「上回讓他逃了,要再抓住他談何容易?就算找到他,他會願意告訴我們開啟寶藏的咒訣嗎?」這個道理連他這個粗漢都懂得。

    聞言,管崇淵、鄢閭兩人不由得齊蹙眉苦思。他們又怎會不明白這個難處。

    「我想,我們還是先回村子裡再做商量吧。」最後,國師開口建議道。

    「嗯,也好,就先回村子裡吧。」鄢閭沉吟片刻後緩緩點頭,「繼續待在這裡也無濟於事。」

    管崇淵沒有異議,於是一行人立即動身回轉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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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回到村子裡,族人們立即告知稷匡的死訊。

    管崇淵與管祁修父子倆心下俱是一震,匆忙進入屋宅,鄢閭與國師也隨後進入,卻見管晴歡一身縞素地坐在廳裡發呆。

    「晴歡……」管崇淵走到女兒身旁蹙眉喚道。

    聞聲,管晴歡緩緩抬起頭來,渙散的眼神逐漸收攏。

    「我聽村裡的人說,稷匡他……」老臉微微一凝,竟不知該如何啟齒才好。

    聽到丈夫的名字,管晴歡的眼神驟然一冷。「稷郎他……死了。」說著,目光瞅著管崇淵好一會兒後,緩緩移向一旁的管祁修。

    「妳、妳這麼看著我做什麼?」管祁修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不由得為自己辯駁:「錯不在我,是他自己要跑出去擋箭的,與我無關,妳、妳別把他的死算在我頭上!」他不過是想在大鄢國太子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所以才自願擔任射手,誰知道竟發生了這種事!」

    「晴歡,妳大哥說得沒錯,這事確實不能怪他。」管崇淵幫口道。「當時的情況妳也看到了,誰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

    可你們卻認為尋寶比救稷郎重要!管晴歡在心裡恨恨地想著。若不是你們丟下稷郎不管,他也不會傷重而亡!

    勉強抑下滿心的忿恨,她不發一語地垂下眼睫。片刻,控制住情緒後,才開口問道:「阿爹這趟尋寶之行可有收穫?」

    「唉!」說到這件事,管崇淵就忍不住歎氣。「此行一無所獲。」

    「怎會如此?」

    「是這樣的,晴歡姑娘……」鄢閭接口將此行的情況約略敘述了下。

    「哼!都怪那狼王實在太狡猾了,浪費了我們許多時間。」管祁修接著氣憤地嗤罵了聲。

    聞言,管晴歡微微瞇眼。得知阿爹與大哥一行人空手而回,她心中怨氣更甚。既然找不到寶藏,為何沒想到先回村子裡替稷郎醫治箭傷?!

    強忍著心裡的怨忿,她不動聲色地續問:「那接下來,阿爹和太子打算怎麼做?」

    「為今之計,也只能找到狼王,要他說出開啟寶藏的咒訣。」鄢閭回道,此行入山最大的目的便是為此,豈能無功而返。

    「太子說得沒錯。可上哪兒找呢?」管祁修皺眉道。「就算找著了,他會說出咒訣嗎?」最後又兜回老問題上。

    「無須那麼費事。」正當眾人傷神之際,管晴歡突然開口道。「我們就在村子裡等牠自個兒上門來。」

    聞言,其餘四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

    「晴歡,妳在說什麼笑話,狼王怎會笨得自投羅網?」管祁修隨即哼笑了聲。

    「牠不會,可是玄歌會。」管晴歡冷笑道。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狼王喜歡上了玄歌,就算要帶她走,他也會因為玄歌捨不得我們而答應她再回村子裡一趟。」

    「狼王喜歡玄歌?有這種事?」管祁修半信半疑。「他抓走玄歌不是為了拿她當人質,好用來威脅我們、阻止我們嗎?」

    「真是如此的話,那麼這一趟你們闖進銀川北地,為什麼牠沒有帶著玄歌出現?甚至連半隻狼影都沒看到?」

    停頓了下,她勾唇一笑,繼續說道:「我可是親眼看到他抓著玄歌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上……我是女人,對這種事感覺特別敏銳,我的直覺不會錯。」

    「嗯,大姑娘說得有道理。」大鄢國國師徐徐點頭,若有所思地接道:「當時那狼王被神箭所傷,靈力受損,危急之際,動物的本能該是只顧自身安全,可牠卻還不忘帶走玄歌姑娘,箇中原因確實耐人尋味。」

    「國師既然也這麼想,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管崇淵問。

    管晴歡眼芒一閃,自動請求道:「如果阿爹與太子信得過我,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玄歌一向聽我的話,我會讓她自願幫我問出咒訣的事,助你們得到寶藏。」

    「何必這麼麻煩!」管祁修隨即回應道。「既然知道狼王會再來,我們不妨像上次那樣,暗中佈置,伺機出擊,還怕抓不住牠嗎?」

    「大哥以為狼王很愚笨嗎?」秀眉微微一挑,唇邊噙著抹輕蔑的淡笑,又道:「有了上一次的經驗,牠有可能讓我們再次得逞嗎?何況你也說了,就算抓住他,他會願意告訴我們咒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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