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蕭宣
不,她因害怕而焦急地想推開他,他是盜,他們怎能結合?別問皇兄肯不肯,就連她自己都難以接受。
可是,他擁得她更緊了,琉裘在他懷裡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意識逐漸散渙,她痛苦的發現,難以擺脫的並不是他的人,而是她那顆關不住的心,她再也擺脫不掉自己對他的慾望與感情……。
「砰!」在一聲巨響之後,是一陣更恐怖的撞擊力猛然竄入琉裘的心臟,將她由甜美的夢鄉整個拉回現實當中。
「黑鷹!」琉裘出於本能的伸手摸了摸床邊的枕邊人,卻落了空,她嚇得爬起身來,點亮油燈。
她走到窗邊,想借由窗子的細縫一探外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接著,又是一陣雨艘大船撞擊在一起後所發出來的震動,並同時發出一陣重物掉落的巨響,她看到他們的船斷了一根船桅。
攻擊的戰船高掛宋幟,紅色的旗幟與黑鷹號的黑面旗幟成了強烈的對比。
「宋旗!是皇兄派來擒拿黑鷹號的戰船。」琉裘內心頓時五味雜陳。
她又驚又喜又怕,她多希望自己被宋軍發現,將她救出這蛇窟,可一憶起她回宮後就得奉旨成親,內心又千萬個不願意。
除了黑鷹,她的身子再也不會奉獻給第二個男人了。
而且,她好怕黑鷹被逮捕了,想像著他的腦袋被掛在城門上……琉裘就感到無比恐懼的渾身直顫。
門被撞開了,琉裘受驚的瑟縮了下秀肩。
黑鷹英姿勃然的走了進來。
琉裘一見到他,淚水立即充塞了整個眼眶,她撲了上去,一把環住他的頸項,用著哽咽的嗓音歉疚的道:
「黑鷹,我很抱歉,我不是存心咒你的,我不要你出事。」
「我很開心在這節骨眼上,能聽到你心裡面的話,但是,我希望這次你能聽我的。」低沉的嗓音嚴厲的發出了命令聲,黑鷹揪起了她的皓腕,打開船板下的暗格,將她丟進伸手不見五指的空洞裡。
「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琉裘苦惱的叫道。
「我不准許你趴在窗口偷看男人的戰爭,晚上你會作惡夢的。」黑鷹用力的合上暗門。
「我不准你出事!」在暗格合上的那一剎那,琉裘誠實的喊出了內心的焦慮與不安。
「哈……」外頭傳來黑鷹那自信滿滿的狂笑聲,「等著為我歡呼勝利的口號吧!」
接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廝殺之聲在寧靜的海面上響起。
琉裘心頭亂成一片,她暗自祈禱著宋軍不要打輸這場戰,卻又矛盾的希望「黑鷹號」能平安脫離險境,她不是真心要黑鷹死的,她不要他死啊!
良久,男人可怕的嘶吼聲終於停下來,週遭響起一陣開朗的狂笑聲。
「黑鷹號萬歲!」顯然驍勇善戰的黑鷹又輕而易舉地擊退了宋軍的戰船,讓宋軍再度吃下敗戰。
一道薄光倏地射人暗室,琉裘瞇著眼,抬頭望著居高臨下的黑鷹。
「我還是最了不起的。」黑鷹豎起大拇指,衝著她笑。
「你讓我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
勝戰讓黑鷹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爽朗迷人。
琉裘見他安然無恙,有如釋重負的喜悅,可一想起宋軍吃下敗戰,不免又有點感傷,她猜想皇兄在知道消息後,必定又要大發雷霆了。
「我從來就不贊同女人參與戰爭。」黑鷹將她抱上臥炕,溫柔的吻落在她額上,「而我以為你會嚇得嚎啕大哭,看來我是低估
你了。」
琉裘很不習慣他的恭維,臉紅的別開頭去,技巧性的岔開話題,她道:「放我到甲板上散散心可以嗎?」
為何做什麼事都要爭取他的同意?琉裘感到嘔死了,她從沒
受過這般的委屈,整天無所事事,終日過著不見天日的無聊生
活
雖然大船比小船平穩多了,不容易造成她暈船,而她也漸漸
習慣海面上那股搖晃感,可是她真的被關得好悶啊!再說,他陪
她的時間也不多。
「我那些手下見到美麗的女人,如同餓狼見到小羊,我絕不
容許任何男子覬覦你的美色,誰都不許碰觸你,而你,只能乖乖
的留在這裡,沒有我的許可,你不可以隨便走動。」黑鷹無法忍受
別人多看她一眼。
他向來都不信任男人對情慾的那股自制力,更何況是像琉
裘如此秀色可餐的女紅顏,即便他的手下對他的忠誠度是日月
可鑒的,他仍無法相信任何人,為了保護她,他不會讓她有機會
走上甲板。
「難道我得一直忍受被你關在這裡的委屈?」琉裘有點生氣
了。
「是的,你必須要。」他斬釘截鐵的道。
「你去死!」琉裘氣瘋了。
「那你就盼到老吧!」黑鷹爽朗的大笑出來。
琉裘放棄了,看他那樣子,她是沒機會走上甲板吹風了。
「那你能不能把彩蕊帶來?我希望有人陪。」
「有我陪你就夠了。」
「我要彩蕊,我不要你。」
「為什麼?」
「你不是聊天的好對象,因為你的笑容看起來很欠揍。」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我沒鬍子後的笑容。」。
「算我求你可以嗎?我真的需要彩蕊。」
「你的要求太多了。」黑鷹逼她平躺下來,為她蓋上棉襖,「你該就寢了,放心吧,我保證今晚不會再有戰爭了,你可以安心入睡。」
「那你呢?」見他沒做出寬衣解帶的動作,她不快的質問道。
「我還得陪他們痛飲幾杯。」撂下一串話,黑鷹頭也不回的離去。
「你——」琉裘瞪著那扇緊閉的門,片刻,她尖銳的叫了起來,「你去死!你去死!該死的!我希望你喝得酩酊大醉,掉進海裡被妖怪吃掉——嗚……嗚嗚嗚……」
琉裘不甘心他老是把她囚禁在這裡,而自己卻逍遙快活去,她悶得慌,他卻寧願去陪他的手下喝酒,也不願陪她就寢。
她真的好希望他能留下來陪她,可是……該死的,他醉死算了啦!
思及此,她不禁感到更加委屈了,傷心不已啜泣了一整個晚上。
「彩蕊?!」乍見出現在門口那渾身傷痕纍纍的嬌小人影時,琉裘驚喜的渾身直顫,她心疼的將彩蕊擁進懷裡,「天啊!真的是你嗎?彩蕊,你怎麼……怎麼渾身是傷?是他們折磨你的嗎?」
「公主!」彩蕊一身粗布衣衫,見公主安然無恙,她不知道有多麼的開心。
「我所換來的苦是值得的,黑鷹並沒有騙我,他說只要我乖乖工作,他就會讓我們相見的。公主,為了能早日見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勤奮的幹活,半刻也不敢偷懶,生怕他們反悔不讓我見你了。」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當初我真不該讓你跟我來的。」琉裘愧疚極了,她恨不得打自己一百個耳朵,來贖自己的罪孽,「快告訴我,他們是怎麼待你的。」
「看他們個個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其實人還挺好相處的。」
彩蕊不在乎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我整天和這班盜匪在海上捕魚,不過我總是笨手笨腳的,才把自己弄成這樣,可是他們並沒有為難我。」
「可憐的彩蕊,瞧你的手都磨出繭了。」琉裘心疼萬分的撫摸著她的手,看了心底都酸了起來,不禁悲從中來,傷心的哭泣著。
「公主,你別哭了,不會有事的。」想起主僕兩人不幸遭遇此劫,彩蕊忍不住也想哭,卻故作若無其事的安撫起公主的情緒。
「嗚……彩蕊,我真的該死!」琉裘情緒激動的撲進彩蕊的懷裡,緊緊摟住她的頸項,難以抑制的悲泣,「如果我認命的和接到繡球的男人成親,咱們的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悠哉,也就不會苦了你,噢.彩蕊,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的良心一輩子也過意不去。」
「我知道你半點想嫁人的意願都沒有,你不要這麼自責了,彩蕊看了心裡好不捨。」
「咳!」黑鷹威風凜凜的踏進船艙,故意咳了一聲,有意引起她們的注意。
琉裘擁著彩蕊,憤怒的轉過頭去看著他,「瞧你把彩蕊弄成這樣,你真該下十八層地獄!」
「你要見她,我如你所願的把人帶來了,你卻對我發脾氣?這樣對嗎?」黑鷹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直視著她,慎重的告訴她,「而且,我告訴你,我不可能白白養一隻米蟲。」
「我被你關在這裡,連走出甲板的機會都沒有,整天無所事事,算來也稱得上是只米蟲,那你就沒道理白養我了。」琉裘很快就抓到他的語病,氣呼呼的反駁道。
「你不要得寸進尺了,我自認我待你不薄。」女人真是寵不得,她的脾氣半點都沒有收斂,黑鷹惋惜的搖了搖頭。
「要不是你,我和彩蕊現在不知過得多好。」琉裘的心情是複雜的,她討厭自己那顆在乎他的心,她討厭自己的情緒因他而波動。
「公主,別惹他生氣了。」彩蕊輕扯著琉裘的衣角,刻意壓低音量的勸阻著,生怕招來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