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蕭宣
「呃……」其實他也老早就想金盆洗手了。
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也想啊!問題是,每當他腦海裡浮起解散掉黑鷹號的念頭,一來便宜了那個昏君,二來氣不到惡意遺棄他的刁蠻公主,他就覺得很不甘心,所以遲遲未有行動。「你辦不到是嗎?」琉裘難過的想哭,她知道自己根本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去改變一個人。
「讓我好好想想。」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黑鷹有股衝動想告訴她自己曾經歷過的事情,可一想到公主和皇上,他就一肚子火,況且這又是一樁見不得人的丟臉事,算了,不提也罷。
「把擄掠的人全部放回去,你至少要做到這一點。」琉裘暗自祈禱他能接受她的建議。
黑鷹凝望著她,不忍看到她太過失望的表情,他道:
「等船靠岸,我自然會把他們放走。」
蹙緊的眉頭總算緩和的往左右兩邊松放,琉裘歡悅不已的握緊他的手,「有個叫彩蕊的姑娘,請你把她帶到我身邊,她是我的姐妹,拜託你了,千萬別傷害她。」
「還有嗎?」
「以後別殺人可以嗎?」琉裘祈求的凝視著他。
「你讓我做出很大的犧牲,但我想知道,我這麼做究竟值不值得。」他很難估計自己的容忍限度有多大,如果她想考驗他,那她恐怕會很失望。
「你說。」
「你也和我一樣想得到對方的心嗎?也和我喜愛你一樣喜愛著我嗎?」
「我……我不知道。」她逃避似的別開了頭,暗地收拾了一下紊亂的心,調整著自己紊亂的情緒。
他怎能如此無禮的問她這個問題?因為要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過去,她總是以為男人是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渾身充斥了好戰的細胞,他們天生愛打戰,爭權奪利……
男人懶得瞭解女人的想法,女人走不進男人的世界裡,現下,她反而迷惑了,因為黑鷹竟有意闖入她心靈的世界。
他奪走了她的貞操,而她怎能容許連心都丟了去?
她似乎弄懂了一件事,其實她最不懂的是自己的心,那原本屬於她的世界,已離她愈來愈遙遠了。
「不知道?」英俊的臉上突然被一層陰鬱蒙上,他失望的蹙緊了劍眉。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好好想想。」她需要時間去調適自己的心情,原諒他唐突的侵犯。
「太不公平了,你讓我很不平衡,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愛我。」
「我沒法說服自己去接受你是盜賊的事實。」
「可是你已是我的人。」「我寧可自盡,也不會把自己的身體交給第二個男人。」見他嘴邊的笑容愈擴愈大,她知道他誤會了,連忙揮手道:「我不是在為你守貞操,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已和你洞房,就不能……不能………」「我終於明白你有多麼折煞了。
話語未罷,她都還采不及反應和思考,一股獨特的男性氣息就迅速竄人了她嘴裡。
「和你歡愛的那一刻,我便明白自己有多麼需要你了……」
熱情的雙唇再度瘋狂地吻上令他魂縈夢牽的紅唇。
愛上她後,他無一刻不為她著想,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意志堅定的男人,永遠都不需要愛情,然而,他卻發覺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愛她。
「不……唔嗯……」她想推拒黑鷹的熱情,她不想自己再像昨晚一樣失去控制的沉淪。
偏偏……她吟哦……歡愉的呻吟著。
地真的討厭這樣的自己,活脫像個不知恥的女人,渴望得到更多的熱情,渾身酥麻無力的她,再也找不到一絲力氣抵抗他的熱情。
她賴在他懷裡,歡愉的閉上雙眼,享受著被他寵愛的滋味。
這一刻,她的心窩裡、腦海裡、血液裡,竟竄流著她企圖躲避的幸福滋味,多麼可怕而嚇人的感覺,令她恐懼的急於逃避。
可是,情慾的催促教她再度背叛了自己的意念……
可是她根本不懂,反而視他為毒蛇猛獸,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說她高傲而固執,卻明明是個善良到極點的可愛女人。
第六章
秋去年來,琉裘依舊被關在船艙裡,用膳、沐浴都在這間小小的斗室裡。
每約十來天左右,船必定會靠岸一次,以便小嘍囉們上市集去補足日常用品,然後船會繼續起航,朝不知名的方向航行。
每晚黑鷹都會回到房裡休憩,他們是同床共寢的,和一般夫妻已沒什麼兩樣,只是在一般世俗的眼裡,尚未拜堂成親,就不能稱上夫妻。
偶爾她悶得慌,想到甲板上去散敬心,都被黑鷹惱火的阻止。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囚禁她,每當她問起,他總是胡言亂語,令她氣憤不已,尤其是掛在他嘴角那抹充滿魅惑的可惡笑容,像勾魂似的讓她無言以對。
昨夜,船靠了岸,他居然怕她逃跑,再度重施故計,用麻繩將她捆綁在船艙裡,自己卻逍遙快活去,一整個晚上,直到現在都還不見他的蹤影。
按道理說,她應該開心的,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被他煩夠了,總算有一夜,落得清閒,沒來騷擾她的安寧。
然而……
她發覺事實上不是這樣子的,她竟開始盼望黑鷹的出現,她竟會胡思亂想著,他究竟跑到哪兒鬼混去了、她竟然好想他,而且她也好氣他,氣他為何要把她孤伶伶的扔在這裡不聞不問。
一思及此,她的心頭仿若受到電極一般,激動的擺盪著。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麼了,但她卻知道自己已開始在乎起他的一切了。
所以當酒氣沖天的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心回到船艙時。她很生氣的對他問東問西。
「你一個人上岸去風流快活,卻把我關在這裡,你良心可過意的去?」
眾人開心船靠了岸,大夥兒全上酒樓痛痛快快的風流了一夜,黑鷹光一個人就喝了起碼有三大缸上等的女兒紅。
此刻酒精似乎開始在他體內發揮了作用,他感覺體內似有一股火焰在沸騰燃燒,腦袋暈沉沉的,視線模糊不清。
踩著顛簸不穩的踉蹌步伐,他一觸及臥炕,立刻讓自己的身體倒進床裡,熟料,一抹嬌小的身軀倏地挨近了他,鼻間嗅到一股散發自她體內的芳香。
意識模糊中,黑鷹依舊認得來自她身上的體香,立刻順勢將她擁進懷裡,兩人就這麼滾進臥炕裡,她被他壓在身下。
「你快回答我啊,你到哪兒風流去了?」琉裘怒氣沖沖的想推開他的身子,可是他太重了,氣得她不加思索的朝他肩膀咬了下去。
「該死的女人!又咬我,想被我揍一頓嗎?」黑鷹醉醺醺的看著她,意識處在半夢半醒之間,他瞇起雙眸,用手撫摸著她粉嫩的面頰,半掩的黑眸正梭巡著她,眼裡溢滿了憐惜與不捨。
「你都不知道,我連喝酒的時候都會想你。該死的,誰把你綁起來了?」
「好像是你。」琉裘氣他的神志不清,欲推開他的身軀,因為那來自他身上的男性體味,再度蠱惑了她的心。
「昨夜沒有我,你睡得可好?」他一面說,一面動手鬆解她身上的麻繩。
「不知道睡得有多香甜。」其實她翻來覆去了一夜,怎麼都無法安心入睡,現在的她累得跟匹跑了千里的馬兒沒什麼差別了。
「我徹夜不歸,你都不想我?」他心頭一跌,有點傷感的一把將她的小腦袋壓進自己的懷裡。
依偎在他溫暖而厚實的懷裡,她的憤怒竟被莫大的安全感所取代。
琉裘的眼眶忽然紅了,她想到自己不知何時已開始在乎起這個男人,她就恨不得把自己打醒。
「混蛋,鬼才想你,我巴不得你死掉。」她佯裝毫不在乎的答道。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真的希望我死掉?」黑鷹的嗓音顯得沙啞而粗嘎,臉上露出了不悅之情。
「對!」她口是心非的吼叫道,她拚命的想逃避自己的感情。
天知道她多害怕他死在別人的刀口下,天知道他三王兩頭就和一心追捕他們歸案的官僚廝殺,造成了她內心多大的恐懼,雖然他總是百戰百勝,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擔憂起他的性命安危。
「該死的……」他低聲詛咒著,像害怕失去什麼似的,黑鷹反手擁緊了嬌小無比的她,將炙熱的雙唇埋進她頸窩裡。
他濁重的氣息吹拂著她的粉頸,令她有些意亂情迷,她努力想平撫心情,試圖平復一時失控的狂潮,可是,渾身疲軟無力的她,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了,只好癱軟在他懷裡,安靜地依偎著他胸膛。
悄悄地,她抬起雙眼,傻傻地呆望著有著健美體碩的黑鷹。
體內一把潛伏已久的情感似乎正在蠢蠢欲動著,她難以忽視突然亢奮起來的情緒,她感受到自己對他的渴望與愛戀。
她還能再繼續欺騙自己嗎?
她猛然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強烈的慾望與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