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蕭宣
彩蕊的聲音雖然細若蚊蚋,但黑鷹卻聽得一清二楚,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們。
「你叫她公主?」
「是……」彩蕊想說什麼,卻被琉裘伸手阻止下來。
「我想這樁買賣是可以協議的,咱們可以和他談條件。」彩蕊拍了拍公主的手背,安撫著她道。
「彩蕊,你不瞭解他,不要……」琉裘不認為黑鷹是一個可以商量的對象,利用俘虜來交換金錢,對黑鷹而言實在太沒有成就感了,琉裘並不認為他會被彩蕊的利益所誘惑。
彩蕊卻一意孤行,她看著黑鷹道:
「大王,如果你肯把咱們的小公主平安的送往京城,我相信皇上將會賞賜你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黑鷹心狂跌了下,卻不露半點痕跡在臉上,他依然高傲的看著她們,絲毫沒有失去他那股天生的王者氣勢,即便此刻的他正拼了命的壓抑著冒在胸腔上的怒焰,卻仍擺出不可一世的傲然。
他沒理采彩蕊所開出來的條件,他逼近了琉裘,用力掐起她的下顎,目光炯炯的直視著她。
「你就是那個拋夫逃婚的小公主?」
「你弄疼我了。」他掐疼了琉裘,令她不禁痛叫出聲。
「你是不是趙琉裘?」一股滾燙的怒火立刻轉換成一把鋒利的刀戳進他的心扉,黑鷹憤怒的抓起她的皓腕,直呼她的名諱。
「是又怎樣?!」琉裘受驚的看著他,疼得流出淚來,「我永遠也不會承認那樁婚事,我逃婚就是為了要躲避他。」
黑鷹感到身心全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籠罩住,叫他憤恨的直想殺人。
自從他被皇帝和公主要了一計後,他用盡心計的搶奪海上的船隻,他要鬧得天下雞犬不寧,要永遠成為皇帝的心頭大患,要公主為她的逃婚而懊惱,甚至後悔一輩子。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深愛的女人竟是那個傷他最深的人。
過去,不管她講出的話語有多麼的刺耳,中傷他的心上刨次,卻沒這一次來的震撼!
他無法原諒棄他離去的妻子,死到臨頭也不肯承認這樁婚事。
「該死的,你知不知道我就是那個準新郎倌?」他冷冷的笑著。
「呃?」琉裘錯愕的瞪大眼睛。
彩蕊則驚愕的講不出話來,看他一臉的怒容,彩蕊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了,她怎料想得到冤家路窄呢?
「我……」琉裘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黑鷹有種快要瘋掉的感覺,「該死的你竟然騙我說,你是個自小就被賣人皇宮的小宮女,而我卻白癡的信以為真!該死的你甚至對我編造了一大堆不實的謊言,讓我同情你、可憐你,甚至還救你出宮!呵,這是一件多麼諷刺而可笑的事情,我竟然把自己的妻子救出皇宮。什麼小花?!狗屎!說!你究竟還隱瞞了我多少事?」
「我……我……」琉裘回想起那夜他的溫柔,他是真的想協助她,可是她卻傷害了他,「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
她從沒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過,見他那緊握的雙拳,見他那緊繃的臉部線條,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非常的生氣,他可能不會原諒她對他的欺瞞與羞辱。
「你休想以為你逃婚,就表示已脫離苦海,現下,你不但必須承認你就是我的妻子,還得永遠留在這艘船上,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是怎樣做案的,我要你親眼目睹那些俘虜是怎樣被我殺害的,你聽好了,這所有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了的,他們是在替你承受罪孽。」
黑鷹冷冽的黑眸閃過一抹莫測高深的精芒,怒不可遏地瞪著她,「你一輩子都無法快活!該死的你才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懂嗎?!」
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怒氣,攏積成一股無形的力量,使琉裘膽戰心驚的害怕起來,為了不被他查覺她內心的恐懼,她故作輕鬆的別開頭,好以掩飾她內心的不安。
她沒想到繡球會是被他接下,而她更無心戲弄他,但現下說什麼都是多餘,因為她知道他氣瘋了,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諒解的。
只是在她心中有一個小小的聲音,逼她誠實的去面對自己的情感——
可是她辦不到!他的身份讓她深惡痛絕,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海盜,怎值得讓人為他付出任何感情?
然而她若從來沒心動過,為何當他咬牙切齒的詛咒著她時,天地彷彿在她眼前顛覆了,她幾乎站不住腳,而他並不知道他的詛咒有多傷她的心。
「我不在乎你怎樣詛咒我,我逃婚只為爭取自己未來的幸福,希望你不要為難別人,請你讓我一個人承擔起所有的責任,我任憑你處置。」
彩蕊見情勢不對,連忙跪了下來,苦苦哀求著:「大王,是我的錯,是我慫恿小公主逃婚的,你要報復就找我吧!彩蕊死不足惜。」
「彩蕊,不關你的事。」琉裘想將彩蕊由地上扶起來。
黑鷹卻搶先一步一把將彩蕊由地上揪起來,開了門,將彩蕊拋出船艙外,「你該回你崗位幹活了。」
「拜託你不要傷害彩蕊!」琉裘焦慮的驚喊著,「要殺要剮,我都任由你處置,我不怕死的。」
「你真的不怕死?」一把烈焰自黑鷹的胸膛內撩燒開來,黑鷹憤怒至極的將她摟進懷裡。
兩行熱淚沿著她臉頰,無聲無息的滑落下來,「只要你不為難彩蕊,要我怎樣都隨便你。」
這惺惺作態的淚水總是輕而易舉就攻佔了他的心,他恨自己總狠不下心去傷害她,他恨死自己總是屈服在她的淚水下,這只會利用他的軟心腸來佈局的女騙子,他這輩子都不原諒她。
「跪下向我賠罪。」
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琉裘受辱似的瞪著他,她是萬金之軀的公主,怎容許自己向一個海盜下跪?
為什麼她到現在還這樣倔強?仍不肯對他低頭認罪?
「你的雙腳是黃金打造的,要你這公主向我這邪惡的海盜下跪是不可能的事,是嗎?」黑鷹冷冷的說著。
他身上的血液正熱得發燙,每根神經都充斥著憤怒,他將她甩在床上,痛徹心扉的撂下一串足以讓她遍體鱗傷的話——
「高傲的女騙子,何以任憑我處置?你根本就辦不到!這輩子,都休想讓我相信你任何一個可笑的謊言。」
第七章
原來一直被大王深深寵愛著的女俘虜,居然有著高高在上的身份,便是棄大王離去的公主,這消息很快在船上傳發開來,大夥兒都還記得公主逃婚時,大王在京城所受的屈辱,不禁怨氣。
「想不到那女子居然是公主,大王先前所受的屈辱,總算可以一口氣討回來了。」小嘍囉們忍不住抬槓起來,他們和黑鷹都在甲板上舉杯痛飲。
「是啊,大王,你應該給那女人嘗點苦頭。」很快有人接著附和。
「咱們大王可不是普通貨色,怎容許被一個女人戲耍了這麼久。」
「對啊,連咱們都被蒙在鼓裡。」
「大王,我看啊,你可要好好的懲罰她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聽進黑鷹耳裡真不是滋味,他憤怒的舉起酒盅,痛苦不已的把杯裡的酒一口飲盡,就是悶不哼聲。
「對了,大王,你把彩蕊扔給咱們,是打算要小的怎樣處置她?」
「隨你們高興,痛快就好,姦淫了她也無所謂。」黑鷹一點都不在乎彩蕊的下場如何,他只要看著琉裘生不如死。
「可是,彩蕊挺乖巧的,又那麼勤奮的幹活,要我姦淫她,抱歉,各位,我實在下不了手……」
「我也是,依我所見,還是讓彩蕊繼續做補網的工作,她手挺巧的……」
「是啊……」
眾人的討論聲離黑鷹愈來愈遠了,他一杯接一杯的黃酒下肚,絲毫不在意他們在談論些什麼。
他有著滿腹的牢騷不曉得該往哪兒發洩。
憶起那該死的女人,老是用淚水軟化他的心,用謊言污辱他的才智,他愛她勝於一切,但同時也恨她恨入骨髓。
為何他得不到她的心?為什麼?
愈想愈氣,愈想愈不甘心,黑鷹怒極了,倏地跳起身子,手中杯子被他一怒之下砸拋下海,他憤然轉身離開了甲板。
「砰!」門被人一腳踹開了,沖天的酒氣很快充斥了一室。
琉裘正在沐浴,被突來的踹門聲給嚇了好大一跳,她隨手取起擱在床邊的衣物,遮掩住赤裸的雪白身子,才一轉身,就被一雙宛如野獸般泓閃著黑色光芒的狂野眸子懾住了心魂。
「為什麼?」黑鷹的語氣冷峻而粗嘎的朝她嘶吼,「為什麼你要這樣子折磨我?!你說!」
見他又是這副想殺人的模樣,琉裘就憋不住隱藏在心底的委屈,強忍著淚意,她別開了頭。
「該死的,你這淫婦脫光衣物是想勾引我嗎?你以為我沒你會死嗎?」由爆躍在他額上的青筋不難看出,他已怒火沖天的失去理智了。
「我正在沐浴,我怎知道你會闖進來?黑鷹,算我求你,我現下只想求個寧靜,請你出去,我不想和你說話,而且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