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由共
沒怪癖才怪了,正常人會一見面就提出交往的要求?尤其是在查案的背景下。此刻,那樹楓完全忘記了自己平日的所做所為。
「身擬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菩提本無樹,明鏡亦無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你在背詩?」想提高他的文化素養?找錯人了吧。
「鏡台樓取自這兩首詩,本是周家鎢上過去有過的眾多寺廟中一座的藏經樓,也有好幾百年的歷史,現在暫時做為民間收藏的博物館,但本身的建築風格卻很獨特,受到當地政府的保護。」
所以?那樹楓挑起一邊眉毛。
「根本就沒有我們偷竊時的錄像帶,那裡不准裝監視器。柳建廉耍了我。」參葉踹了下牆壁。
「不會吧!」那樹楓跳腳,「你不是說他把我們偷竊的過程說的一清二楚嗎?」
「是一清二楚,只是沒有物證而已。」參葉繼續道:「他說他知道這件事是通過另一個途徑。」
他立刻追問:「什麼途徑?」
參葉側過身,不懷好意的問:「那樹楓,該不是你竄通他來整我吧。」
什麼?那樹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竄通他?參葉,這個玩笑也開大了吧。」
天啊,她怎麼這麼會冤枉人啊?
「你有動機。」見到他慘兮兮的樣子,參葉心情好起來,快樂的說著:「你還記得嗎?那盒你親口承認剽竊我創意的錄音帶?」
「喂,事情都過了那麼久……。」他心胸寬闊,不在意這種小事的。
「可是,柳建廉也沒有問過那盒音帶啊?要知道,只消一開口,我就知道是你了。」參葉難得的露出天真的笑容。
「對啊,對啊。」
「但是……說不定他還不打算開口,更可能看見我就忘記了對不對?」參葉好煩惱的玩著手指,「你還是有嫌疑!」
讓他死了算了,參葉分明在玩他嘛。
參葉自顧自的說:「你是明白人對不對?只要讓我知道是你在背後耍我,明天那盒音帶就會出現在校園廣播站裡。」
這個鬼女人!當初就是被她的懷柔策略騙倒,才會傻傻的承認剽竊她作品的罪行,讓她開心的錄了下來威脅了他整整兩年。
「參葉大人。不、不,參葉大神總行了吧。真的與我無關哪,你可要明察秋毫,千萬別冤枉我了。這兩年來我還被你整不夠嗎?」
參葉虐人的性子上來了,換上惡魔式的笑容:「我整你?你才會冤枉人呢,兩年前我只是覺得你缺了一樣對你這類人至關重要的東西,可憐你才設計你的。」
「我缺什麼?」
參葉惡毒的吐出兩個字:「教訓。」
「哈哈哈哈哈。」一連串笑聲從畫室門口傳來。兩人同時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個笑彎了腰蹲在地上的人。
柳建廉笑個不停,身體痛苦的抽搐著,不時伸手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我看參葉的手法那麼純熟呢。原來是有經驗的啊。」
又是一串大笑,那樹楓的臉都綠了,「你來幹什麼?」全是被這混蛋警察害的!
「不是來找你謀劃陷阱的?」參葉還是不信他。
最近的豆腐店在哪裡?他一定要試試豆腐有多硬——在他吐血身亡前。
柳建廉笑累了,也笑完了。他站直身子,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發誓我之前並不認識這位先生。」
「你有什麼資格發誓?」參葉恢復了冷冷的語調,「我不想見你,那天分手時我已經說明白了。」
「我想見你。」柳建廉的眼中飽含著異樣的深情,讓人想像不到之前他還笑到蹲在地上。
「那麼我再一次拒絕與你見面。」參葉毫不留情的回絕。
「不想知道我為何清楚你們行竊的過程了?」柳建廉扔下魚餌。
嗚,很想知道。
無從拒絕的咬住魚鉤,參葉道:「算你厲害!」
在畫架邊看見那張死者的素描,柳建廉微微挑眉:「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叫我從何說起呢?」
「從頭說起。」參葉把刮刀往調色板上一插,臉色十分難看。
一點也不讓混過去嗎?柳建廉的視線又移到那樹楓身上,「那同學,參葉要和我單獨談,請出去一下。」
參葉雙手抱胸,「你不會以為我笨到和你單獨相處吧。」
「……,我們就從你做的第一個夢開始吧。」
「夢?」參葉一驚,他和夢有什麼關係。
「來,從你在遊玩回途中所做的第一個夢開始。」柳建廉,隨意的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參葉,唇邊含著一絲不可捉摸的笑容。
「等等,」參葉突然喊停,「別說了,我可不想聽什麼亂神怪力的事。」
柳建廉問:「即使這些亂神怪力的事是真的……也不想聽?」
「不聽。」參葉指著畫室的門:「請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先等一下,」那樹楓阻止了參葉,「你說『第一個夢』,那麼說來你知道參葉近來在做一些奇怪的夢嘍。」
「是,」柳建廉道:「參葉,你所做的夢全部與我有關。」
「住口,你出去!」參葉衝到他面前,用力的推他,「出去!出去!」
「參葉!」柳建廉抓住她的不停敲打的雙手,表情分外嚴肅:「再反抗也沒用,你可以躲我,你可以躲得過自己嗎?」
參葉咬牙:「我總有權利選擇想不想知道吧!」
「這次沒有。」柳建廉沒有妥協,雙手牢牢的抓住參葉,「那只是一個預知夢而已,它告訴了我你的所在,我正是憑這個夢才找到你的。還記得夢中的情景嗎?我說了你應該明白的!」
參葉瞪著他,用力甩開他:「無稽之談!」
「夢裡你很怕對嗎?被別人揭發自己的盜竊行為會讓你恐慌,只能證明……」柳建廉盯著她的雙眼,「目前的情形讓你非常不安。」
那樹楓拍拍心口,從來沒見過參葉發怎麼大脾氣。兩個人相互較勁的視線都可以擦出火星了。
只好由他來充當和事佬了,「柳警官,你還是先走吧,參葉心情不好時是什麼話也聽不進的。」
「所以我才要說開啊。」柳建廉攤攤雙手以示無能為力,眼睛卻盯著參葉不放,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那麼今晚八點,請你到參葉家來。」那樹楓指指畫室凌亂的環境和半開的門。「相信你也明白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那樹楓!」參葉拔高音量,「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主了?」開玩笑,才不要讓柳建廉到她家來!
那樹楓翻了個白眼,「參葉小姐,你不放心的話我也去行了吧,他像是真有話要說,你就聽一下也無所謂。」
「有空管這種閒事,還不如去想比賽時拿什麼出來比較好。」參葉嘀咕了一聲,算是讓步了。
「柳警官,我把參葉的地址給你。」那樹楓掏出便條本和筆要寫給他。
不及參葉阻止,柳建廉先拒絕了:「不用,我知道。」
再次扔下一個重磅炸彈,柳建廉張揚而去。
「他知道?」參葉幾乎沒把牙給咬碎,「他居然知道?這個國家還有沒有隱私權了?」
「他是警察啦,知道也很正常。」那樹楓安慰參葉,不巧瞄到參葉發紅的手腕,「真看不出,這麼斯文的人力氣到不小。」
「閉嘴!」參葉揉揉手腕,「你也給我出去!」給他幾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泥菩薩一個!
「出去,我當然要出去的,」那樹楓嘻皮笑臉的回答:「今晚八點哦,別忘了。」
「滾!」把調色板朝他背後扔去,參葉忿忿不平…………她為了什麼那麼生氣啊?真是氣得莫名其妙。
第六章
晚上十九點五十五分整,早早來到參葉家看好戲的那樹楓還是拿窩在自家畫室裡的參葉沒轍,「出來啦,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為什麼不想聽?就當作他在說故事也行啊。……要是以前,你說不准還要給他的口才打分呢。」
參葉放下畫筆,瞪著他,「沒看到我在畫畫?少煩我!」
「你有畫過一筆?」指著空白的畫布,那樹楓蹲到她面前,「小姐,你一整天沒給我好臉色看了。」
「我不喜歡他!」
「討厭他?為什麼呢?」
「他威脅我!」
「你也做過啊!我討厭你了嗎?我們相處的……不錯。」而且做的比柳建廉還絕。
「我……」接下去再找什麼借口呢?總不能直接了當的說是因為柳建廉對她的瞭解讓她不安吧,參葉扔下畫筆發呆。
從一開始就這樣,柳建廉總是擺出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的表情,好似她的一切念頭都在他面前無所循形,這樣的暴露讓她不安。在周家鎢的那段時間尚能說服自己為了在他手裡的把柄擺出笑臉,粉飾和平的表象。但是一回到這裡她就再找不出理由命令自己接受柳建廉。
敲門聲響了,那樹楓丟給她一個「你認命」的眼神就跑去開門了,甚至沒問過她的意願——不問也知道她不願意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