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由共
果然來了,柳建廉雙手抱胸,「是我讓你食不知味?還真是對不起了。」
參葉的視線落在環在飯館邊的河水,隔了三層樓,再窄小的河道怎麼看也有些嚇人。一陣風吹來,她不禁想起綠珠墜樓的典故。要跳樓的話,還是投河唯美一點。
但是,縱身躍下卻是一樣需要勇氣的。參葉回過頭,凝視柳建廉笑意盈然的臉,道:「被你用不光彩的手段脅迫的確不是開心的事。」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如何介入你的生活。」
參葉頓了一下,疑惑的問:「你在找我之前就知道我的存在?」
「是在找你之前就愛上你。」柳建廉笑著糾正,眼底藏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涼,「如果我說你是我生生世世的所求,你信嗎?」
參葉反應慢了一拍,然後立刻搖搖頭:「緣定三生?我不信。」他的表情讓她害怕,這句話怎麼聽著不像開玩笑呢?
「你不要轉移話題,就算你在此前暗戀我,用這種手段就以為我會接受?」
「我知道你不會感動。」柳建廉有些無奈的說著,「好了,別把錄音帶浪費了。我還沒那麼笨。」
他知道?參葉收緊了插在口袋裡的左手。
「別這樣好嗎?」柳建廉起身繞到她身邊,緩慢又強硬的從她的衣袋裡抽出了袖珍錄音機,取出了磁帶。然後把錄音機還給她,又坐回了座位,慢慢的把磁條拉了出來:「現在是規定磁帶有證據作用,可是就算你想寄給我單位投訴我……」他停了一下,「你的同學也不是沒查出我在哪裡工作對不對?」
「你知道?」麻煩就在於那樹楓查不出他是哪一個部門,卻查出了他貨真價實的警察身份,所以不敢妄動。
柳建廉一抬手,把捏成一團的磁帶從欄杆處扔了出去,「參葉,如果你可以放下戒備的話,我也可以保證永遠不會有所謂的威脅出現。」
「我無法信任你,在你用這種手段接近我後,叫我怎麼接受?我並不喜歡被威脅。」參葉別過頭,事情一旦挑明,她就裝不出和平相處的假相。
柳建廉聽了她的話居然點了點頭,「是,我也認為這個方法不好。當時我等不及想接近你——這是一場賭博,看來……我壓錯地方了。」
是認輸嗎?參葉不懂,還是戒備著。
柳建廉突然道:「參葉,其實沒有我所說的錄像帶,我是騙你的。」
「還有必要撒謊?現在騙我太晚了吧。你那麼清楚我取走鏡子的過程。」如果不是看過錄像,他怎麼會那麼清楚盜竊全過程?
「那是我用另一種方法得知的。參葉,我實際上沒有任何可以威脅你的法碼。」柳建廉誠懇的說道:「我們立刻去鏡台樓,你馬上就可以知道那裡並沒有監視器。」
參葉楞了一下,「那麼是你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柳建廉笑了:「你和同學又沒有大聲預謀過,人那麼多,有誰可以證明你們偷的,僅僅憑推理嗎?」
參葉放下心來,同時又有了一份忐忑不安,「你為什麼又坦誠一切?以為我不會去實地求證?柳建廉,別耍我。」
「不,」柳建廉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到了一杯,「我只是突然認識到你說的沒錯,如果我手上有你的把柄,你永遠不會接受我的。」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就算是我主動坦白的獎賞。」他喝了口茶道:「你試著把我當做一個陌生人交往幾個月,看看能不能接受我?」
參葉立刻道:「如果我不接受你呢?」
柳建廉重重的放下杯子:「我愛你,參葉。而愛情,是需要冒險精神的。」
愛?參葉楞了一下,「你又在表白嗎?我不會動心的。」
「只要你的心不為別人所動就好。」柳建廉有些黯然的說。
參葉,你就真的是我永遠的鏡中花,水中月嗎?他在心中默默的問自己,也該是為自己的魯莽行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美大的校園內,那樹楓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在校園內流竄著。
「離映,你有沒有看見參葉?」眼尖的認出一位和參葉同班的女生,他立刻擺出陽光少年的笑臉來釣人。
「那……那同學?」被點名的女孩果然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你認識我?」
「我見過你嘛,何況你長的這麼可愛?對可愛的女孩我一向有好記性。」調笑幾句,他又回到原來的話題,「離映,有沒有看見參葉那沒良心的女人呢?」
離映吃吃的笑,「你怎麼說參葉同學沒良心?」
良心?那丫頭知道良心兩個字怎麼寫嗎?那樹楓在心底暗罵,臉上卻還是一臉陽光燦爛:「只有她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裡啦。好了,不開玩笑了,你有沒有見過她?」
離映掩著唇直笑,看來是被他逗樂了。「在……在第三畫室啦。天,你好好玩啊。難怪……大家都喜歡你。」參葉同學在全校師生中可只理會他一個人啊,居然說連他也沒被參葉放在眼裡過?
「我只要可愛的女孩喜歡就好了。」那樹楓頑皮的拋了個媚眼給她,「離映,下次你們班有活動,你要叫我哦。」他尤其強調了『你』這個詞。
「不會讓參葉叫你啊?」離映俏皮的嘟嘟嘴。
「你們班不止參葉一個女生吧,」那樹楓眨眨眼,「我比較偏愛可愛的女孩。」
「我也偏愛老實的男生。」
「咦?我們不合?不會吧。」那樹楓哀叫。
「我們是不合。」
這時,離映有些尷尬又有些好笑的指指他的身後:「參葉在你後面。」方才說話的是參葉啦。
……,這次第,怎一個慘字了得?那樹楓僵硬的轉過身、僵硬的露出笑容:「參葉啊?」
趁這個機會,離映飛快的溜走了。
參葉抱胸看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歎道:「我一直以為你還沒膽子動到我身邊,……看來是我低估你的色膽包天了。」
「良性交往沒有害處吧?」
參葉白了他一眼:「走,我們上畫室去談。」
那樹楓戰戰兢兢的跟在她身後,猜測著她的心情好壞:但願她沒有處在低潮期。
走進畫室,一幅未畫完的大型油畫出現在他面前,風格是……抽像?
一室的低氣壓,再加上參葉一動不動的站在油畫前的樣子簡直讓人不寒而慄。參葉果然心情不好,這下慘了,那樹楓有大哭一場的慾望。
參葉一手握著刮刀,一手托著調色盤,地上散落著一團團沾滿油彩的廢紙。很合適拍照或畫畫的鏡頭,那樹楓本能的舉起雙手取景,卻對上她轉過來的雙眼。
「遇上瓶頸了?」難怪脾氣陰陽怪氣的。
參葉一言不發的讓開,示意他上前來診斷一下癥結在何處。不知為什麼,她就是畫不下去了,而不同於上一次的是……這幅畫還未完成。
她為此才離開畫室出去透氣的,想不到會遇上他勾引人家。
那樹楓拿起一張擱在椅子上的紙:「這是什麼?」好可怕的寫生。
「夢,又一個夢。」參葉拉開窗簾,用雙手把頭髮全拔到的腦後,「不知為什麼,就是畫不下去了,……明明已經把握住這種感覺了啊。」
陽光斜射在她臉上,映出了一臉的迷惘和惱怒。參葉的臉型一直很完美,略略有些細長的眼睛在眼角處向上微翹,長長的睫毛有如畫好的眼影一樣落在上面,映得她棕色的眸子分外美麗。那樹楓的手一鬆,那張可怕的屍體寫生落在了地上。
第一次,他想畫她,處於瓶頸處的她多麼真實而吸引人的視線,對自己能力極限的不甘顯現出其不凡的生命力和鬥爭心。
整幅油畫都差不多完成了,只有在畫布中央偏左的位置缺了一塊盤子大的色彩,十分的不協調。
「畫不出就別畫,硬要下筆會毀掉一幅作品。」上次,他看得出畫完成了,這次也看得出沒畫完。不同的是這回他也看不出欠缺何處。
「當場畫完多好?」全是柳建廉的錯。參葉死也不會承認她的思緒全被另一件事擾亂著。
那樹楓則站在畫前嘀咕:「怎麼你最近一做夢就畫啊?」
「有靈感啊。」參葉聳聳肩。「現在沒了。」
「看開點,這種事總會遇上的。」那樹楓一面勸導,一面卻巴望著她別進步的太快。
「我不想遇上!」參葉瞪著他,「我討厭這種事。」自覺有些過分,她又低下頭,然後問:「柳建廉的事查的如何?」
那樹楓苦笑,「我托認識的朋友去查了,要有進一步的消息至少一周。目前只知道他的身份不是假的。」
「我去過周家鎢的鏡台樓了。」參葉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去了周家鎢?我打電話的時候你果然在周家鎢?」
「對,和柳建廉一起。」參葉斜睨著他緊張的神色,笑道:「並沒發生什麼。」
「大小姐,有你怎麼辦?」真是任性的女人。
「怎麼辦?看著辦嘍,他人長得不錯,估計也沒什麼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