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凌兒
天子昊好整以暇地一腳踩踏在床沿,將上身架在腿上,伸手攫握住她的下顎。
「你是誰?究竟是打哪兒來的?」他再次冷肅地質問。
「我……我不知道……」她懼駭輕怯地出聲。「我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從哪裡來,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哦?」她惶亂的回答教天子昊的心微微一動,掌中握著她下顎小巧滑潤的感覺更讓天子昊不想放手,聲音卻不由得轉柔。「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曉……曉潮……」她囁嚅地回答。
曉潮?天子昊心中一動,她果然是曉潮兒!難怪妖嬈明艷的雲蘿比不上她的清麗柔媚,難怪幾千佳麗在她面前黯然失色!他要留下她!要將她留在身邊!
「曉潮兒!」隨著心念的轉動,他不禁輕捧起她的臉。「你在我所統御的天闕國度,所以你屬於我所擁有的一部分!」
「天闕國度?」她怔怔凝望著他,眼中滿是不解。「我屬於你所擁有的一部分?你……是誰?」
「我是天之子,昊。」
「昊?」她復誦著,滿臉不解。
「你應該稱呼我『王』才對!」他肅穆地說著,心中卻為她的稱呼莞爾,不覺欺身輕吻了下那盛著清純誘惑的唇瓣。
頓時,天子昊只感到一股要融在唇上的柔軟,直顫心頭!這是從未有過的心動,是種帶蜜般的陶然,令他再度俯下身,這次,他要更多來自她的心動。
然而,曉潮卻惶惶地掙扎起來,牙關也本能地緊緊咬住。
「怎麼?你敢違抗我?」
見她抗拒,他的眼底現出慍色,從沒有人膽敢如此挑戰他的威權,何況女人生來便是要服侍男人,難道她還不瞭解將她留在身邊是對她的寵幸?
「我……我不明白……」天子昊威怒並重的神情令她心頭一悚,他令她害怕,但潛意識無法接受這毫無道理的侵凌。「先前你無故要置我於死地,而現在……」
天子昊錯愕地睨起眼,她竟有違抗他的理由!哼哼!海的女兒果然有不同於凡人的意見,不過他會讓她屈服的!
「你私自放走我的火狐,」他的聲音輕柔卻威嚴。「該當何罪?」
「火狐?」她猛然想起了那頭毛色通紅身帶箭傷的動物。「是那只受了傷的……」
「承認是你放走火狐了吧!」他冷冷一笑。「火狐是極罕見難獵的異獸,這些年來我花了多少心血就為了要擒住它,如今卻被你輕易放走,你可知罪?」
「這……這就是你要殺我的原因?」曉潮心急不解地開口。「可是它受了重傷,我如果不放它,它會死掉的。」
這是什麼謬論?他的獵物會死會活,應是由他作主!
「曉潮兒,」天子昊森厲盯視了她好一會兒。「儘管你是海的女兒,在我的國度裡,你沒有權利做任何事!你可知道?我可以立即將你處死。」
曉潮睜著惶惑的眼眸望向他。「處死?」
「我可以立刻就要了你的小命!」天子昊凝視曉潮懵懵的眼底,著實喜歡看她縣徨無助,惹人愛憐的俏模樣。「在從海裡將你一網撈起時,我就可以讓你一箭斃命,但是我讓你留下來,你應該瞭解,是我掌握著你的生死……」
此時,門外突然傳進一陣金屬的撞擊聲,是通報的訊號。
「王,祭司在外殿求見。」門衛在外面稟報。
「祭司?」天子昊的眉不解地揚了揚。「怎麼在這時候……」說著便留下曉潮,轉身走了出去。
曉潮看著天子昊魁梧的身影隱沒在高大厚重的門外,不覺鬆了一口氣。天子昊咄咄逼人的氣勢與不容違抗的威儀令她畏怯。
打從在海邊醒來到現在,記憶就是一片空白,她想不起屬於自己的一切,只本能地感覺自己不應屬於這個陌生的國度,更不應像天子昊所說,她會是屬於他所擁有的一部分……
第二章
「祭司,夜已深了,何事如此緊急?」
天子昊一走進外殿,便看到兩鬢花白的祭司坐在下首等候。掌握神職的祭司是惟一不用對他行致敬禮儀的尊貴人物。
「王,」祭司微微起身對坐在上首的天子昊點頭致意。「我在今晚吉時,為您立後之事佔了一卦,依這卦象看來,艷姬雲蘿將會是您立後最佳的人選。」
「哦?這樣嗎?」天子昊毫不在意地揚揚眉。「日子也選好了?」
王后人選及王者婚禮等大事自然是由神聖的祭司占卜決定。
「就在三個月後的入秋季節。」祭司神情鄭重地說,心中為不負雲蘿送來的十大箱的金銀珠寶所托而竊喜。
「好,那麼就叫人開始準備立後的絲袍以及婚儀吧!」天子昊漫聲說道,便起身要往內殿走去。
「王,」但事情尚未完全解決,祭司隨即叫住他。「聽說您在海上網獲了海的女兒,曉潮兒?」
晨獵射中火狐與在海上逮獲私縱火狐的女子——這兩件事在一天之內早已傳遍整個國度,天子昊倒是訝異祭司竟知道這名陌生女子的來歷。
「你怎麼知道她是曉潮兒?」
祭司只是推測,當雲蘿帶著珠寶金銀的深夜造訪時,他便感到事態不尋常。
「這是我對祭司殿的奉獻,請祭司千萬別推辭。」雲蘿一見到他便行禮說。
「選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似笑非笑地注視著雲蘿,刻意不去看那些金銀珠寶。「想必艷姬一定是遇到什麼不欲人知的麻煩。」
「我的心事還是逃不過祭司的眼光,」雲蘿開門見山地回笑道。「想必您也聽說天子在海上網獲了一名女奴。」
「是在晨獵破曉的時候吧!」他已聽說這件事了。「天子在海上所網獵的這名女子……或許是『曉潮兒』。」
「曉潮兒?海的女兒?」雲蘿當場一愣,美目隨即狠狠一瞪。「不管是不是海的女兒,我不能讓她在天子身邊打轉!」
他隨即聽出雲蘿語氣中的憂慮。「這麼說來,今晚天子的寢宮裡另有他人?」
雲蘿的臉色微微一變。「我不能等到天子心意稍有動搖的時候,再來想辦法,祭司,您瞭解我的意思嗎?」
「嗯。」他瞭解,但是他要雲蘿自己說明白。
果然雲蘿隨即低聲繼續。「天子將要立後,祭司,而您掌握立後人選,我想您一定明白,倘使被封後的人是對祭司殿大有貢獻的侍姬,這對祭司殿來說,聲勢可就能與天子並駕齊驅……」
身為祭司的他並未因此而顯心動。「祭司殿現在也不差。」
「我是說,」雲蘿面不改色地笑笑。「如果祭司殿有了王后勢力的奉獻,那就比現在更強了。」
「哦?」他淡淡地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以我這個受寵侍姬的能力,」雲蘿朝十箱的珠寶隨手一指。「這是我的極限,但日後有機會的話,一整個房間對天神的奉獻都有可能,不是嗎?」
不錯!受到天子寵愛的雲蘿所得金銀珠寶的賞賜聽說足足塞滿一個房間,倘若雲蘿成為王后,祭司殿受賄的,當然就不止眼前這十大箱的財物而已,雲蘿是聰明的女人,所以才懂得要未雨綢繆地帶這些耀眼迷人的珠寶來找他。
身為祭司,他有著道貌岸然,神聖不可侵犯的外表,極少人知道他貪愛珠寶的本心,雲蘿卻明白,才誘之以利地引他動搖這原始的貪婪之心。
「嗯,」他裝模作樣地沉吟著。「這個王后的人選還得經過占卜才……」
「我相信祭司能做出最好的決定!」雲蘿看穿似的勝利地笑道。「我也相信不會再有女奴迷惑天子,不管她是不是『曉潮兒』。」
他想了想。「這個女奴此刻在天子的寢宮?」
「事不宜遲,祭司,」雲蘿的語氣帶著慫恿。「怕只怕過了今晚,讓這女奴魅惑天子成功,那麼我們剛剛所談的事不就白費心血了?」
「好吧!我就立刻過去看看。」
於是,身為祭司的他在雲蘿離開後,便直奔天子寢宮求見,說是為國家社稷,其實是為一己私心。
「祭司,你是如何確定她就是曉潮兒?」天子昊的聲音將祭司拉回現實。
「曉潮兒是海的女兒,在破曉的潮聲中水化而生,」祭司以這古老的傳說回答天子昊的問題。「您是在破曉的剎那網住這個女孩兒,而且聽說她當時的衣著怪異,倘若她不是曉潮兒會是誰呢?」
「的確是曉潮兒!」天子昊奇怪祭司提起曉潮的用意。「她私下放走火狐,我將她擒來是天經地義之事。」
「原來如此!」祭司不動聲色地笑笑。「火狐是您長久以來所追獵的珍貴異獸,如今好不容易就要到手,卻被海的女兒放走,難怪您要動怒,只是不知您如何處置這個曉潮兒?」
「這……」天子昊尚未做好處置曉潮的打算,只想到今晚擁有她的快意。「就暫時讓她待在我身邊吧!」
「千萬不可,王。」祭司連忙說道。「要知道曉潮兒水化而生,無情無慾,空有血肉之軀。倘使您將她擺在身邊,久而久之,您的慾望將受到曉潮兒的影響,成為無情無慾之人,如此一來,王便有子嗣斷絕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