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夢中的吻

第51頁 文 / 琳達·霍華

    他沒有回答,她的心一沉。那就是很久。「我可以跟你去。」她提議,雖然之前她並不想。如果他要她跟去,他一定會說。他會要她跟去的,對吧?他每天都說「我愛你」,一天好幾次。而且他表現的方法更多,他喜歡在她身邊,隨時注視著她,不斷地碰觸她。

    「你不能去。」最後他說。「就算我接了,你也不能跟去。」

    那就這樣了。「你什麼時候必須決定?」

    「這幾天。絕對不是現在。」他捧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在漸暗的暮光中端詳著她的容貌,彷彿想要好好記住。他的藍眸深遂而專注。「我知道我做不到,」他低聲說。「我不想離開這裡。」

    「那就別走。」她簡單地說,他笑了。

    「我希望有那麼容易,法蘭……他是個很難拒絕的人。」

    「他握有你的把柄嗎?」

    他笑了,苦笑而不是微笑。「不是那樣。他剛好是個很有說服力的人。我不得不承認,但我信任他,超過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他突然一陣顫抖,驟降的溫度終於使他屈服。「我們進屋去吧,任何事都好過窮擔心我可能不會接的工作。」

    他沒有再提起那件事,既然他不提,黎璃也不提。他們進屋去吃簡單的晚餐,有用時蘿和酸豆調理的新鮮馬鈴薯、加了橄欖油的羊奶乾酪、麵包和布塔利紅酒。他們從鎮上僱用了一個名叫蘇拉的女人,每天上山來幫他們做飯。起先她想根據希臘的傳統準備豐盛的晚餐,但他們告訴她,他們晚上喜歡吃輕淡些。她不喜歡,但服從了。至少她可以提早一個小時回家,和自己的家人一起享受豐盛的晚餐。

    房子裡沒有電視,他們也不懷念。他們在那裡待了三個星期,洛克只買了兩次報紙。排除外界的干擾正是她需要的,只是單純的活著,沒有壓力,不需要回頭看。有一天天氣很溫暖,她在陽台上坐了幾個小時,盡情享受著陽光,撫平心裡的傷痛。她把麗雅的照片放在臥室裡,隨時都看得見。隔天洛克也拿出皮夾裡兩個孩子的照片,放在麗雅的照片旁邊。蘇拉以為三個孩子都是他們的,他們也沒有反駁她的想法,反正不容易解釋清楚,因為他們兩個都不太懂希臘語,蘇拉的英文也沒那麼好。大部分的事情勉強可以溝通,但要很努力。

    那天晚上,知道洛克可能很快就要離開,黎璃老是想起麗雅。有時候就會這樣,一個轉彎,記憶就突然湧現,但現在她可以連續幾天不再哭泣。而且因為她常常想起麗雅,她想知道洛克是否會想他的孩子。

    「你想念他們嗎?」她問。「可莉和山姆?」

    「想到心痛,」他立刻回答。「我想是我活該。」

    她知道他對孩子很有罪惡感。卻不知道他欣然接受那罪惡感。「那何不拋掉苦行僧的粗毛襯衣,搬到他們的附近?你錯過了他們的童年,並不表示你也得錯過他們的成年。不久你就會當上祖父,你也要和孫子孫女保持距離嗎?」

    他把酒杯轉了又轉,若有所思地瞪著杯子。「我很想常常看到他們,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喜歡常常看到我。我去見他們時,他們很友善,也很喜歡我,但也許那是因為我和他們的生活不太相關。如果我想要介入……誰知道?」

    「那就去問他們。」

    他很快地一笑。「簡單的問題有簡單的答案,是吧?對小孩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陪著他們,我讓他們失望了。雖然痛苦,卻是實情。」

    「沒錯,但難道你要一輩子都一直抱著這痛苦的實情嗎?」

    他注視著她許久,喝掉剩下的酒,把杯子放在桌上。「也許不會。也許有一天我會鼓起勇氣去問他們。」

    「麗雅若還活著,我一定會陪著她。」那是另一個痛苦的實情。這句話也暗示麗雅死了,但你的孩子還活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對他強調這件事,也許是因為她一直想到麗雅,以及洛克可能不會再待很久,她怕沒有機會告訴他。他們討論過這件事,但他似乎沒有完全瞭解——不然,就是他強烈地意識到自己犯過的錯誤,以遠離孩子在懲罰自己。她愈是瞭解他,就愈懷疑是後者。

    「好吧。」他苦笑著說。「我會考慮。」

    「你已經考慮好幾年了,什麼時候你才要真正採取行動?」

    苦笑轉成了大笑。「天,你和嚙龜一樣難纏。」

    「嚙龜?」

    「俗話說嚙龜一咬住你就絕不放開,除非聽到雷聲。」

    她偏著頭。「我想我們到這裡之後,我還沒聽過雷聲。」

    「的確沒有。好,我答應一定會打電話給我的孩子。」

    「然後……?」

    「然後告訴他們,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的父親,但詢問他們是否歡迎我常去看他們?」他說得像是問句,彷彿他不確定這是不是正確答案,但藍眸卻在閃動。

    她拍拍手,像為表演的孩子鼓掌。

    「小妖精。」他放聲大笑,站起身,也拉著她站起來,擁在懷中。「今晚我原本要給你一些特別的,但現在我覺得你只值得以前的那些。」

    如果他以為那是懲罰,就差太多了。黎璃隱住微笑,把臉埋進他的肩膀。她好愛他,只想和他愉快共度到最後一分鐘,不願擔心他是否會接受法蘭要他接的工作。這不就是她才剛告訴他的嗎?盡可能陪伴著你所愛的人,因為能陪多久,很難說。

    她並不覺得愛上他又失去他是一種不幸,反而認為能在一生中最需要他的時候認識他,是很幸運的事。

    隔天又是很不尋常的大晴天,天氣溫暖,晚上又很快地轉涼。四月的白天溫度大約華氏九十度,七月就算竄高到一百度也不算反常。但一月上旬有時會下雨,但天氣很怡人,尤其和這時候的巴黎比起來要好多了。

    蘇拉幫他們煮了午餐,是加了藥草、用橄欖油炸的肉餅,配上番紅花飯。他們在陽台吃飯,享受好天氣。因為陽台的石板反射太陽的熱氣,黎璃穿著一件她在鎮上買的白色薄紗寬鬆洋裝,但還是放了條披肩在旁邊以防隨時需要。她喜歡隨意穿著,而不用擔心衣服能否遮住腳踝的槍套,而且也非常喜歡島上遊客的穿著。看到她在一月穿著夏天的服飾,當地人也許會覺得她有毛病,但她不在乎。她愛穿涼鞋,還買了一條銀質腳鏈,讓自己感到女性化和無憂無慮。就算洛克離開,她也會留在艾弗亞。她很喜歡這裡。

    「你的聯絡人是誰?」他突然問,讓她發現他的思路和她不一樣,她只想慵懶地享受這一天。「那個把你帶入這一行的人。他叫什麼名字?」

    「羅傑先生。」她說,諷刺地笑著。

    他差點被酒嗆到。

    「他沒說過他的名字,但絕對不會是佛列德。無所謂,反正我也不相信羅傑先生是他的真名。你為什麼問?」(譯註:FredRogers是播出長達33年[968一200]的兒童教育節目「羅傑先生社區」的主持人。該節目曾獲四次艾美獎,原為長老會牧師的佛列德·羅傑並於2002年獲布什總統頒「總統自由勳章」,表彰該節目「安撫兒童的心靈、鼓舞他們的精神,並教育他們」。)

    「我看著你,心想你的樣子好年輕,很想知道什麼樣的混球會要一個年輕女孩去做那樣的工作。」

    「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工作的那種人。」

    午餐過後,她在陽台上的躺椅上午睡,卻被洛克舌尖所帶來的驚人快感吵醒。他把她的裙子撩到腰間,褪下了她的內褲,跪在她敞開的大腿間。黎璃倒吸口氣,愉快地拱起身體,但仍喘著氣說:「蘇拉會看到……」

    「她幾分鐘前離開了。」洛克低聲說,溫柔地將兩根手指滑入她的體內。這雙重的刺激,令她很快地達到了高潮。她仍因最後一次痙攣而顫抖,他已脫下長褲,身體覆到她的身上。因為這一個月已經做愛多次,他的穿透流暢而緩慢,配合得很完美。他溫柔而體貼,一直等到她達到了第二次的高潮,才深深地進入,停在那裡,顫抖著釋放出自己。

    露天做愛很美妙。他們洗好澡,再次穿好衣服後,她想著。空氣如絲般拂在皮膚上,加強了她的反應。她伸個懶腰,完全放鬆地笑看著洛克,他則拿來兩杯酒。她接過一杯,他貼著她的腿坐下,溫暖的手滑進她的裙子,懶懶地愛撫她的大腿。

    「蘇拉為何這麼早離開?」她問,啜了口芳香的酒,心想她沒有睡那麼久。蘇拉不可能已弄好他們的晚餐。

    「她要去市場買東西吧,」洛克微笑。「否則就是有一隻豬爬上了她家的屋頂。」

    「我猜是去市場。」他們努力在溝通,有時候還是會鬧笑話,但洛克非常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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