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文 / 琳達·霍華
臉色蒼白的泰迪點點頭。他知道該怎麼做。他可以變成戴蒙的人,否則就得死。
他選擇活下去。他低聲對其他人說了些話,隨即進入辦公室處理羅德的遺體。
戴蒙走進另一個房間,撥了通電話。「白先生,結束了。你對我的服務到此為止。」
第三十二章
「為什麼是希臘?」黎璃問,快速收拾著她放在洛克房間的東西。
「因為那裡很溫暖,也是我能訂到的第一班飛機。你帶了護照嗎?」
「好幾本。」
他突然停住動作,對她怪異又溫柔地一笑。「有真名的那一本。我訂的機票是用你的本名。」
她做了個鬼臉。「可能引起麻煩。」她並沒有忘記她還必須防範中情局,雖然到目前她似乎躲過那一部分的追蹤。但今天的事件過後,是否仍會那麼幸運,很難講。「打開電視,看一下新聞有沒有什麼報導。」
爆炸案不是被壓下了,就是他們錯過了那則新聞的報導,又沒有時間等到下一段新聞。洛克沒有叫服務生,自行提著行李下樓,退了房間。
「我們必須回我的公寓去。」上車時黎璃說。他們在離酒店幾條街前丟棄了那輛廂型車,一路走回來。
洛克無法置信地看著她。「你知道那要花多少時間嗎?」
「我一定要去拿麗雅的照片。我不知道我何時、甚至能不能再回來,所似我不會把它們留在這裡。如果我覺得快趕不上飛機,會打電話去取消訂位,再訂另一班。」
「也許我們趕得上。」他說,臉上有抹惡魔般的微笑,讓黎璃一路提心吊膽。
他們平安無事地抵達她的公寓,但黎璃一路上幾乎都閉著眼睛,不管煞車聲或喇叭聲有多近,她都沒有張開。「我馬上下來。」她說著,他卻停下車。
「我和你上去。」
他下了車,鎖上車門,她懷疑地看看他。「但你會擋住街道。萬一有人要過去呢?」
「那他們可以該死地等一下。」
他和她一起上樓,左手放在她的腰後,右手握住槍托。黎璃開門,洛克先進去,她則伸手打開電燈的開關。他用手槍從右到左掃了一遍,確定沒人在等他們。
黎璃走進來,關上門。「我們可以把武器留在這裡。」她從櫃子裡拉出一個可以上鎖的箱子。「這裡租約一年,目前還剩下八個月。」
他們把武器都放進箱子裡後,她才又鎖上,放回櫃子裡。他們可以把武器分解後放進上鎖的箱子,並向航空公司報備並托運,也許可以平安無事地到當地再領出來,但她懷疑事情會那麼順利。到了目的地再買武器應該是比隨身攜帶容易得多。何況,他們目前不想讓航空公司人員特別注意他們。
她拿出麗雅的相片,放進她的女用大手提袋,就離開了。他們一邊下樓,洛克笑著說:「那張床是你向修女買的?」
黎璃竊笑。「不,是公寓附的。」
「我一點也不相信那個修女的故事。」
雖然他像只從地獄來的瘋狂蝙蝠那樣飆著車,但很顯然,他們一定趕不上班機。黎璃打電話取消了原先的訂位,改訂另一班飛機。之後他的確偶爾會把腳從油門移開,她也才敢把眼睛偶爾睜開。
「為什麼是你射殺喬醫生?」她問,看著路上的車子不看他,他的改變計劃讓她很困擾。他是不是注意到她那時候有點情緒化,所以害怕她會失手?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提起這件事。」他低語,歎了口氣。「我那樣做,是因為你覺得那是個人恩怨,而且事後你一定會有不必要的罪惡感。」
「賴維多也是出於個人恩怨。」她指出。「我對他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不一樣。你真心喜歡喬醫生,之後才發現他的工作。殺了他,你會傷心。」
他也許是對的,她想著,把頭往後靠在頭枕上。在計劃殺害維多時,她是靠著一波強烈的痛苦一直在支撐著,完全不顧其它。但從那時候到今天,她再次找到了陽光。殺害喬醫生一定會掩去一部分的太陽。她不懂。殺死喬文森符合正義公理,也許是最具正義公理的制裁——但她很高興沒有殺他。就是這種高興的感覺,讓她既困惑又煩躁。她對工作失去熱忱了嗎……而且洛克也注意到了嗎?所以他才會出手?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要煩惱。都過去了。」
過去了。完了。結束了。她覺得彷彿身後有扇門關上了,封住她的過去。除了和洛克去希臘,她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她不再有目標。
他們到達機場,把奔馳還給租車公司,走向機場櫃檯報到。班機還要再等兩個小時,他們又都餓了,所以走進機場的一家餐廳。他們選了後面的位子,以便監視入口。報到非常順利,沒有人試圖耽擱他們,看到黎璃的名字也沒有人眨眼睛。這讓人很不安。
餐廳的牆上有幾架電視,客人可以邊吃邊看新聞、體育或天氣預報。一聽到「賴氏」的名字,他們兩個都抬起頭。
「今晚的焦點新聞是,賴戴蒙表示今天傍晚賴氏的一處產業毀於一場爆炸,他的哥哥賴羅德也因此喪命。這對兄弟不到一個月前剛失去父親賴維多。賴戴蒙隨即接掌賴氏組織的領導權。導致賴羅德死亡的爆炸案據說是瓦斯管線安裝錯誤所造成。有關單位正在調查。」
黎璃和洛克對看了一眼。「羅德不在那裡!」她低聲說。
「我知道。」他一臉若有所思。「王八蛋。我想是奪權政變。」
黎璃不得不同意。戴蒙顯然抓住機會殺了羅德,再讓謀殺案變成意外。那一定是臨時起意,因為實驗室的毀壞而促成這一衝動的決定。但戴蒙一向是公認為頭腦聰明的那個,具有點石成金的能力。他會這麼魯莽行事嗎?結果很可能會讓他自己也喪命。
另一個唯一的可能,是羅德的死完全不是臨時起意。那就只可能是——「我的天!」她脫口而出。「這全是他一手策劃。」
三個星期後,黎璃有天傍晚午睡醒來,聽到洛克在陽台上用衛星電話和某個人爭吵,吵得很火大。「該死,法蘭……不!不!去你的,不!好的。我說好的,但我不喜歡這樣。你欠我,一大筆。對,我說你欠我,所以你最好該死的說了要照做。」他摔上電話,走向陽台的矮牆,雙手支在腰後,怒視著蔚藍的愛琴海。
她滑下床,穿過雙扇門,進入陽台,走到他的身後,用雙臂環住他的腰。她的頭靠在他赤裸的背上,親吻他溫暖的肩胛骨。「你終於和法蘭說到話了?」法蘭就是他出車禍的那位朋友。兩個星期前,法蘭終於離開加護病房,轉到一般病房,但顯然有人守護著他,堅持不讓他受到打擾。前一天,他轉到一家復健中心,但從洛克的口氣聽得出來,他並不喜歡他們的第一次談話。
「那個頑固的混球。」他怒吼,但抓住她的一隻手壓在他的胸前。
「怎麼了?」
「他要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例如?」
「接下我不喜歡的工作。」
這並不是令人愉快的消息。過去三個星期,他們待在希臘的艾弗亞島上,適應了慵懶的作息,感覺像在天堂。白天經常是陰天。但絕對比巴黎溫暖,最高溫度可以到華氏七十度。晚上很冷,但更適合在床上相互依偎。今天的天氣幾乎是完美,整天都是晴天,很溫暖,所以洛克大部分時間都打著赤膊。現在太陽快下山了,溫度會迅速下降,但幾分鐘內他們仍然很舒服。
他們做愛、睡到日上三竿、愛吃什麼就吃什麼、在鎮上漫步。他們租的房子位在港鎮卡裡斯托斯的山坡上,有很壯觀的海景。黎璃早就愛上那棟房子,簡單的白屋配上鮮藍色的百葉窗以及寧靜的氣氛。她可以永遠和他待在那裡,但她知道田園生活終究會結束。
終究還是比她的預期提早很多結束。如果洛克接下這個他不想接的工作——法蘭顯然正扭著他的手臂逼他接下——他就得離開這個島。他不在,她當然可以留下來,但重點是:她想留下來嗎?更重要的是,她能否選擇跟著他。他們還是沒有討論未來,眼前的生活很愉快,所以她就盡情享受,過一天算一天。
「如果你接下了工作,你會去哪裡?」
「我還不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你不想接?」
「因為我不會在這裡。」他在她的懷中轉身,親吻她的前額。「我不想離開。」
「那就別走。」
「法蘭在搞那套『為我而做』的把戲。」
「所以是他自己做不來。他還要待在復健醫院多久?」
「他說至少一個月,天知道他要花多久才能恢復正常。」
「如果接下工作,你會離開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