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沈葦
「何大哥，你沒事吧?」即使跌倒在地，亦舒仍用他的身子護住小蠻，不讓人攻擊她。
「沒……」原是想告訴她他沒事，可是一根大木棍忽然打在他背上，他悶哼一聲，無法把話說出，隨即口吐鮮血。
「何大哥，」她驚叫出聲，雙手捧住他的臉，難過地看著他。
「沒事。」他試著給她一抹笑容，雖然他已經很盡心地保護她，可是小蠻臉上輿身上還是有多處的傷痕。「對不起!我還是讓你受傷了。」
「沒關係，遣點傷算不了什麼。」她難過地看著渾身傷痕纍纍的他，心想亦舒和她在一塊似乎老出事，她開始後悔答應輿他一起走，她該讓他獨自一人離去才是。
「想都別想!我說過一定要帶你走的，如果真帶不走的話，我會陪你死在這兒，你休想擺脫掉我。」他看出她內心的愧疚，為了不加深她的傷痛，故意硬著聲音威脅道。
她用手抹掉臉上的淚痕，扶著他想由地上爬起來。
「你們就一輩子當牲畜在地上爬吧，」一名族人見他們吃力地想由地上爬起，滿懷恨意地拿著木棍又往他們身上一陣亂打。
只見他們隨著木棍的力量又倒在地上。
「我們是人不是牲畜，絕不當牲畜在地上爬!」好勝的她尖聲叫道。雖然族入的叫罵聲大得把她的聲音給掩蓋過去，但她一點都不在意，還是堅決地扶起他想爬起來。
四周的攻擊不斷，亦舒咬牙硬撐著，嘴唇都被咬出一道血痕。就因為他們是小蠻的族人，所以他不能還手，倘若他能還手的話，他與小蠻就不會遇到今天這樣的情形了。但他無怨也無悔，只要是為了小蠻，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蠻疲憊地抹掉臉上的血跡，挺著身子忍受石頭的痛擊，她必須撐下去，否則她輿亦舒之間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一顆石子又無情地打到她的腳躁，小蠻腿一軟眼看又要跌倒在地上，幸好亦舒用他僅餘的力氣摟住她的纖腰，否則兩人又得跌在地上了。
「還好!差那麼一點你就把臉給跌花了。」也只有他才有那個心情在這時候還開她玩笑。
「就算花了我也不怕，因為我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儘管已沒有多餘的力氣，她還是盡力地回話。
「哼!你們還有那個心思談情說愛。」一顆石子硬生生地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
兩人回看四周的人，他們全都殺紅了眼，如果此刻他們手上有刀的話，相信絕對會毫不考慮地拿著刀就往他們身上砍過來。
「走!」他氣一提又摟著她往前走。就快到了，只要他們進入斷腸林就不會再受攻擊了。
族人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眼見他們逐漸走近斷腸林．投擊的石子也眼見多了起來．就像下雨一樣．每顆石子都結結實實打在他們身上．
好痛啊，但小蠻咬著牙不敢叫出聲，眼淚也含在眼眶不敢流下來．她怕自己一哭．亦舒也會心疼地不敢前進，那他們將會受到更多的攻擊。
亦舒當然知道她正強忍著極大的痛苦，別說是她，就連他這個大男人都幾乎無法忍受蒼玉族如雨點般頻密的攻擊。他試著漠視她臉上的苦楚，狠下心來摟著她一步一步地往斷腸林走去。
「不要臉!」族人愈見他們臉上堅決的表情，心中愈是生氣，謾罵聲不斷地叫囂著。
好不容易就要到達斷腸林了，一根大木棍又朝亦舒的腿上打來，他悶哼一聲，極力忍住痛楚，不讓自己倒下。他深知只要他一倒下，很有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而小蠻還需要他的保護，他不能就此倒下。
亦舒奮力地邁開步伐往斷腸林走去，每顆石子都朝他打來，他臉上滿佈著血痕，但他不介意，眼看著就要踏人斷腸林了，他不能前功盡棄。
「可惡!」一根大木棍又朝他腿上打來。
他順著被打的勢，摟著小蠻不顧地上有許多扎入的石子，兩人就一路滾進了斷腸林。
「夠了!他們已經接受完我們的懲罰，進到斷腸林去了。」薩蕃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在他們滾進去的那一剎那，他馬上轉身面向族人，阻止他們再度攻擊。
族人聽了他的吩咐後，才忿忿地把手上的石子與棍棒扔在地上。
亦舒與小蠻兩人就這麼倒在斷腸林裡，只差那麼一步，怕他們就倒在斷腸林外，繼續接受族人的攻擊，那時他們恐怕再也沒力氣踏入腸斷林了。她吃力地由他懷中掙脫，怕自己會壓到他的傷處。
「何大哥，你……你沒事吧?」她吐出一口血奮力地問，此刻她所有的力氣都沒了，恐怕要由這斷腸林出來是件難上加難的事。
「沒……」亦舒也由口中吐出一口血來，小蠻見狀連忙用乾淨的袖口幫他拭去血跡。原本雪白的衣裳此時佈滿了血漬，上頭的血就連她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反正都是他們兩人的鮮血就是了。
「我沒事!」他反握住小蠻的小手向她保證道。
「那我就……就放心了……」她虛弱地朝他一笑。
「你們可以停止談情說愛了，別忘了，你們遣得進斷腸林去，如果一個時辰後你們還出不來的話，那就代表你們已經死在裹頭，到時我們就不會在此守候你們出來了。」薩蕃冷冷地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提醒他們還有未完成的事。
「阿爹……請原諒女兒的……的不孝，小蠻……小蠻就此……輿阿爹拜別……您的養育之恩……小蠻是報答不了……如果有來世的話……小蠻願做牛做馬以報答您的養育之恩……」小蠻跪在地上向他的背影叩首拜別。
亦舒也跟著她跪在地上與薩蕃拜別。
「我說過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就算我們都死丁，我的魂魄還是會保護她，請您放心。」他向薩蕃承諾著。他與小蠻都知道，以他們現在的體力是出不了這斷腸林了。
「你們走吧!」薩蕃僵硬的身軀還是不肯回頭看他們一眼，但他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們兩人的痛楚。
兩人再叩了幾個頭才互相扶持地站起身，往斷腸林內走去。一路上兩人仍是走走又停停，小蠻不斷地跌倒在地上，還必須靠亦舒的扶持才能夠站起來。
「我們就在這等一個時辰，如果他們沒有出來的話，就不用再等了。」薩蕃面無表情地宣佈著，彷彿女兒的生死輿他全然無關。
「是!」族人遵守他的話，各自在地上清出一片空地坐下來等待。為什麼要清出一片空地呢?因為地上佈滿了石子與木棍，甚至還有血跡。
薩蕃也不管地上那一片髒亂，只是平心靜氣地閉上眼睛坐下來等待，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麼，也沒人敢問，因為這一切都是他作下的決定，是他親手把女兒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第十章
小蠻與亦舒兩人相扶持著在斷腸林內走著，依他們的速度別說是一個時辰，就算是三個時辰也出不去。
「何大哥，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小蠻愧疚地說。
「別傻了!這全是我心甘情願的，怎能說是你害了我?我們要好好把握住這一個時辰，設法走出斷腸林。」他不在意地揉揉她的秀髮。
「一個時辰太短了，我想我們是出不去了。」依他們走走又停停的速度，想走出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啊!
「一定可以的，我們要對自己有信心。」明知她說的是實話，他還是盡力幫她打氣。
「就算我們出去了，還是不能在一塊兒。」她感歎地說。既然出去之後還是不能相守守，那她為何要出斷腸林?
「為什麼不可以?你阿爹不是說只要我們出得去．族人就會原諒我們?」他不解地問。既然族人會原諒他們，不就代表他可以和小蠻在一起?
「你錯了!阿爹所說的原諒是指到時你還是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但那並不表示你可以帶我走，我終究還是要留在蒼玉族老死一生。」想到這她就難過，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與他一起死在斷腸林，而不要和他一同走出去。
「什麼……那我們又何必走出這兒，倒不如一起待在斷腸林內，起碼我們還能在一塊兒。」他道出她的心聲。
「何大哥，你當真願意為我這麼做?」她停下腳步注視著他。
「是的!那你是否願意放棄聖女的頭銜，與我一起過活?」他雙手扳住她的肩膀，兩眼專注地詢問她。
「我願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其他什麼我都不在乎。」她激動地摟住他，這個注定要保護她一輩子的溫柔港灣，啊!她是多麼的幸福啊!
「那你就等著當何夫人吧，」他也摟住她，眼裹有道不盡的柔情。「對了!我還不知道這斷腸林裹有什麼，你就說來聽聽吧!」既然想待在這林子裹，當然得先打聽清楚有什麼怪獸在裹頭。
「不知道。」她對他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