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沈葦
月兒默默不語。她明白小蠻說的全是事實，薩蕃真的失去了許多人生最寶貴的東西，只是天生的責任感在在驅使著他，使他不及去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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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還沒被大漠的天氣給打敗。」薩蕃走進靜思居查看亦舒的情形。他原以為他會熬不過去，沒想到真讓他給熬過來了。
「沒有人能輕易打倒我。」亦舒見到他，並沒有顯出高興的表情，心裹明明知道他是小蠻的父親，但一思及他是要來拆散他與小蠻的，就讓他無法和顏悅色地面對他。
「是嗎?」薩蕃朝他冷冷一笑，「你造句話未免也說得太滿了，結果都還沒出來呢!」
「已經出來了。」他自信滿滿地說。．
「哦，那你告訴我結果是什麼?」薩蕃疑惑地看著他。
「結果就是我將會和小蠻永遠在一塊兒。」他毫不考慮地說出來。
「是嗎?你也未免太有自信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會是你一個人獨自死去，小蠻依舊會在大漠終老一生?」薩蕃嘲諷的看了他一眼。
「或許吧!但我們的愛不是以肉體交會，而是以精神交融，就算我的肉體不在了，我的靈魂還是會守在她身邊，她還是可以感受到我的存在，這種無形的愛是你們想拆也拆散不了的。」
多像年輕時候的他啊，當年的他也是自信滿滿，深信沒人能從他手中把絕塵給搶走，但她還是被搶走了，死神奪走了她的生命，教他想挽回也挽回不了。
「是嗎?她真能感受得到你無形的存在?」他懷疑地說。
「是的!難道你不曾愛過嗎?如果你曾真正愛過的話，你就會瞭解。」亦舒可以感受到有個女人一直停駐在薩蕃的心中，雖然他總是板著一張臉，小心地不洩漏出仟何情緒，但當他談到愛時，臉上的神情在在都告訴大家，他心中始終愛戀著一個女人。
薩蕃聽了他的話後，頓時沉默不語。難道他真的從未感受到絕塵的存在嗎？
在早晨時，他常常可以看到絕塵在屋內的幻影．房內充滿了她特殊的香味；在他類惱時，可以感受到一雙溫柔的小手由他身後摟住他、安慰著他；到了深夜時．他依稀可以感受到絕塵就睡在他身旁……他始終認定絕麈遺留在他身邊，所以對每椿親事都予以回絕，一來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取代絕塵在他心中的地位；二來是絕塵的魂魄還活在他的屋子裹，繼續扮演著女主人的角色。
「小蠻是你的女兒，你該知道她當了聖女之後會不快樂，難道你不想讓她快快樂樂地過一生嗎?」見薩蕃聽了他的一番話後陷入回憶之中，他乘勝追擊地想要說服薩蕃成全他們。
「她的確是我的女兒，但我是蒼玉族的族長，她是蒼玉族的聖女，我們都該謹守絕情絕欲的規則，我不能為了她而循私，她該有這項體認。只要我還是族長的一天，我就不能夠自私。」他決絕地強調，不想看亦舒臉上的表情，把頭偏向一邊去，只見牆上寫了幾行字。
「那是漢字。」亦舒順著他的眼光，對他解釋道。
「我知道。」他臉上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但此刻的他已在心底作下了重大的決定。他偏過頭去，不再看牆上的字。
亦舒輕輕地歎口氣，只可惜薩蕃不懂漢字，要是看得懂就會明白他輿小蠻之間深刻的愛戀是任何人都無法折散的。現在小蠻的生命掌握在他手裹，但他卻狠心地不肯施救，既然他能做到如此無情的地步，亦舒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麼了。
「走吧!我們到廣場上去。」也不看亦舒是否有跟過來，他轉身便往外走。「叫所有族人都到廣場上集合，還有，把聖女也帶過來。」經過守衛身邊時，薩蕃吩咐道。
沒多久，廣場上已聚滿了所有的族人，小蠻也在此時被帶到了廣場。
「何大哥!」一見亦舒真的沒事，小蠻立刻高興地衝過去。
「小蠻女!」他緊緊地摟住瘦弱的她，才一夜沒見又更加想念她。
「你沒事吧?」她毫不在乎父親在此時叫大家來廣場有何用意。反正她已抱定要和他同進退的決心。
「我沒事。你呢?」他笑吟吟地看著她．雖然可以看出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亦舒還是想聽她親口告訴他。
小蠻搖搖頭。
他們兩人旁若無人地摟著對方，絲毫不肯放囂。
族人見此情形更加生氣，聖女在他們心中是至高無上的，怎能與一般人一樣被感情所困惑?他們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也因此，他們把所有過錯都怪罪在亦舒頭上，深信小蠻是因為認識了他才會變得與凡人無異，眼前這一幕則更加深他們對亦舒的恨意，恨不得能馬上殺了他洩恨。
「經過我一番考慮後，我決定讓你們兩人共進斷腸林。」薩蕃清楚地告訴了大家他的決定。
「不行，族長，讓這漢人自己進斷腸林就好了，要死就讓漢人死，聖女必須留下來。」一名長老出言制止。
「是啊，讓漢人進斷腸林，讓他有命進去，無命走出來。」在長老說完話後，族人也跟著起哄。
蒼玉族的每個人都知道斷腸林是很危險的地方，凡是進去裹面的人，從沒有一個活著出來，所以當薩蕃宣佈讓小蠻與何亦舒進到斷腸林時，也同時決定了他們的命運。
「不，何大哥去哪，我就去哪。」小蠻清楚地告訴族人她的想法。
亦舒雖然搞不清斷腸林到底有凶一什麼，但看蒼玉族的人恨不得能馬上讓他進去的神情，就可以猜測到那不是什麼好地方；又見小蠻決心隨他而去，更加深了他對她的愛意，感動地用力摟住了小蠻。
「你知道進了斷腸林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你要好好考慮清楚。」薩蕃提醒她。
「不用考慮了，我不會後悔的。」她笑吟吟地看了亦舒一眼，至少他們能一起死在斷腸林，這又何嘗不是件好事?
「好!如果你們一個時辰沒有走出來的話，就表示已在斷腸林內遭遇不測。走!到斷腸林去吧!」他算是同意了她的決定，領著他們倆與族人一同來到斷腸林。
族人一字排開地站在入門處，每個人手上都拿著石頭和棍棒。
「自古規定凡要進入斷腸林的人都必須接受族入的懲罰，如果你們能在被族人懲罰之後進入斷腸林，然後順利出來，那麼族人將會原諒你們的所作所為。」只是原諒而已，娩不代表小蠻能恢復平凡人的身份，但薩蕃並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小蠻輿亦舒站在最外頭，她深深地吸口氣，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人再遭遇斷腸林．一百多年前也是有對族裹的男女，因為兩人已各自訂下婚姻，但還是不顧一切地相愛，所以才會被族長判定進入斷腸林。然而，在他們進去以後就再也沒出來過，因此每個人都認定他們是死在裹頭了。
「只要踏出一步就會決定了我們的命運。」她抬頭對摟著她的亦舒說！
「我知道，但我不怕，你怕嗎?」他笑笑地看著她。
「不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怕。」她搖搖頭給了他一記絕美的笑容。
「既然我們都不怕，那我們就一起踏出這一步吧!」他笑意盈然地建議著。
「嗯。」小蠻輕輕一點頭，隨著他的步伐踏出第一步。
族人一見他們踏出第一步，便拿起石子丟向他們。這是他們洩恨的唯一方法，他們不能忍受聖女的背叛，輿漢人將帶走聖女的事實，所以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扔石子上頭，沒有一個人是手下留情的。
亦舒用他高碩的身體保護著弱小的小蠻，如果說真要承受痛苦的話，他願意替小蠻承受，他不能讓小蠻因他而受到傷害。
可惜石子由四面八方朝他們飛來，無論他怎麼保護小蠻還是無法滴水不漏，大伙總是有法子把石子丟在她身上。
兩人一方面要接受族人無情的攻擊，另一方面要舉步維艱地走向斷腸林的入門。
薩蕃背過身去不看他們受責罰的情形，但雖然不看，他的耳邊卻傳來族人陣陣的叫囂聲。．
「不要臉，你們注定要死在斷腸林裹。」一名族人尖聲叫罵。
「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禿鷹來吃你們的屍體，禿鷹會代我們懲罰你們，它會把你們叨得遠遠的，讓你們永生永世都見不到對方。」隨著他們的步伐移助，族人愈來愈氣憤。攻擊他們的力量也就愈來愈大。
「哼!我先打斷你們遣對狗男女的腿!」一名族人氣不過．拿了根大木棍就往亦舒的腿擊去。
為了保護小蠻，他連躲都沒躲就讓無情的棍棒打倒在地上．小蠻也隨著他的重量跟著倒下去，但族人並不因為他們倒在地上就放過他們，反而更加無情地把石子用力扔在他們的背部輿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