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戀莎
「我也開始想念東北了。」穆勁寒用那雙已變得空洞如死水的笑眸看向前方,他的眼睛自那次墜崖之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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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是個沒用的皇后,面對女兒的傷痛,她還是無話可說,也許這一切都是她的報應、她的錯呵!
「妳怎麼不吃?」段沁翔問道。
皇后淡淡的吐了口氣,「臣妾不餓。」正在此時,肚子不雅的叫出聲音,她頓時羞紅了艷容,「對不起,臣妾冒犯了。」
「妳多禮幹嘛?妳對朕總這麼客氣,就不累嗎?」他現在還記得當年的大婚之夜,她死都不敢讓他看她的臉,說什麼怕觸犯龍顏,柔弱得讓人心疼。
但也因為她的沒脾氣,自己慢慢受不了她,受不了她總不把自己當個正常的男人。什麼臣妾不敢、臣妾不對,以及那令他惱火的客套!她總是抱著一副母儀天下的態度,總是不在意他跟別的妾姬打情罵俏。
她永遠都那麼傻,她看不出來他愛她嗎?明明知道他身為男人又是個君主,說不出那種話,她為什麼不仔細看看他的內心呢?他如果不愛她,為什麼會任皇兒犯下大不逆之罪還留他在醉君榭?若是不愛她,又怎麼會氣她、恨她?
「妳……妳愛過朕嗎?」做了二十幾年夫妻,今天他忍不住脫口問道。
「我、我……」皇后一時窘得無法說話,他、他怎麼問起這種事來了?
「妳為什麼總去那座人工湖?為什麼跑到穎德宮偷看朕?為什麼看到朕就想跑?」
皇后嚇得發抖,「我……我路過的。」
「隔了那麼遠,妳怎麼路過?」段沁翔眼裡燃起火焰。
「為什麼總逼我?皇上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能獨佔,妃子們大多都美艷多情,我哪敢告訴你,我……我不要你去愛別人啊!」皇后壓抑的抽噎起來。
「傻瓜。」段沁翔習慣這樣叫她。
「洛兒,洛兒,我好對不起我的孩子們。」
「不,對不起他們的是朕,朕答應妳,不會再逼他們了,現在孩子們都一個一個的離開朕,朕怕了,朕不再怪他們,只要他們不再恨朕,朕還會像以前那樣愛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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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玨面容頹廢,臉頰冒出的鬍渣,看來充滿滄桑。「妳起來,起來啊!妳是個自私的女子,妳給了誓言卻不去實現,讓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恨妳!段紫洛,我求求妳,妳醒來好不好?」
他再也受不住了,四個月了,她仍是這個樣子。「穆勁寒死了妳便這樣,早知這樣,還要嫁給我做什麼?妳起來,一刀殺了我!我活在世上有什麼意思!」每天都說事情給她聽,說自己身邊發生的趣事,可她的眼裡仍是沒有他。
「公主,妳醒了。」獨孤玨看到那無神的眼中滑下一滴淚水,興奮的衝到床邊。「公主,妳不能死,穆勁寒去了,還有我,他能做的我獨孤玨也能做,獨孤玨照樣可以為妳而死!」
那纖弱的手指動了動,彷彿在抗議著。
柔軟甜美的聲音忽而傳來:「你為什麼不讓我就這樣下去?」
「因為我愛妳,只要獨孤玨活著一天,便要愛段紫洛一天。」
「我害死了勁寒,當時恨不得隨他去了,但又想到了你,我心裡好亂,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意識越來越模糊,而她自己也不願醒過來面對事實。「我欠你太多了,但我同樣欠勁寒太多。」
「我可以等妳,等到妳接受我的那一天。」
「給我三年好嗎?我想為勁寒守孝三年。」
「只要是妳想做的,我便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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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師兄急著要回東北去,司徒辰萱瞭解,明白師兄伯自己觸景傷情。
「你吃得消嗎?」現在已進入東北,大概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師兄的故鄉。
「哪有什麼吃不消的,我可是大男人;再說,連暢雪一個姑娘家都挺著呢!」
「哥,辰軒也是為你著想。」暢雪嬌嗔的看向兄長。
穆勁寒大笑,「還沒嫁人,就偏向人家了。妹妹大了,暗示哥哥準備嫁妝了呢!呵呵。」
三人坐在馬車裡,一路上聊得起勁,雖然司徒辰萱的話永遠是那麼幾句,暢雪仍是笑得很開心。
一記響笛竄入耳裡,穆勁寒臉色一變。「辰萱,有人攔路。」由那腳步聲可以聽出來人還頗為不善。
「你們待在裡面。」司徒辰萱鑽出車廂,出去探看。
穆勁寒心裡雖知道師妹功夫了得,但仍不大放心。
「哥哥,辰軒不會有事對不對?」暢雪很是驚恐。
他傾耳細聽,車外圍滿了賊人,個個都是練家子模樣。
司徒辰萱不悅的看向領頭之人,那人長得俊偉高大,五官立體分明,神色頗為囂張,高坐在威猛壯碩的黑馬上,俯視著她。
「讓開!」司徒辰萱喝斥,眼神冰冷。
那首領冷嘲熱諷的回答:「我向來不給女人讓路,漂亮的女人也是一樣。」他用一雙火熱的眼盯著司徒辰萱的身子打轉,他看人的眼光可是一流,就算她易容改裝,仍是逃不過他這雙眼。
「我討厭目中無人的男子。」她舉起袖劍射向男人左眼,卻被俐落的接住。
「司徒辰萱,我認得妳,妳是司徒家的四女兒,也是暗中掌握北方牧業的當家。」男子淡淡的吐出話,「我盯妳已經很久了,只有我才配得上妳!」
司徒辰萱冷笑一下,「那得要你有本事才行。」她抽出銀鞭,使力一抖。
男子也是用鞭,使得剛勁有力,二人纏鬥起來,難分勝負。
男子武藝甚是厲害,司徒辰萱幾次欲擒住他,都被化開招式。
「你為何與我為難?」而且還知道她的事情,足見此人不簡單。
男人掬起她一綹長髮。「我對女人向來勢在必得,包括妳!」
她對他的話無動於衷,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啐道:「司徒家可要不起這麼不中用的姑爺。」
二人連連打了幾百回合,司徒辰萱稍佔上風,但因為己方人少力薄,亦不敢輕舉妄動。
在此時,車廂裡已等得心急的暢雪探出身來。
男人一笑,跳過司徒辰萱甩出數枚毒針。
「暢雪,快躲!」司徒辰萱飛掠過去,用內力擊墜毒針,卻想不到那男子挾鞭偷襲,司徒辰萱擔心暢雪遭受毒手,只好用身子保護她。
那一鞭正好打在司徒辰萱的胸口處,她嗓中一甜,嘔出一口紅艷的血水,她發現男子只用了三分內力,要不然自己早巳氣絕。
「妳傷得很重,和我去炎鷺山吧。」
司徒辰萱輕笑,「我要是去了,便是傻瓜。」
「我阮笑玄頭次與人這般客氣,妳不要折我面子。」
司徒辰萱在他氣憤的當兒,以纖指快速的點住他週身大穴,喝道:「若是不想傷及他的性命,爾等速離。」她的手掌撫上阮笑玄的脖子,微微勒緊。
眾人退開,不敢追上前。
走了好長一段路後,司徒辰萱把一臉氣惱的阮笑玄丟下馬車。
「我阮笑玄娶定妳了!」
再次咳出一攤血水,司徒辰萱露出難解的笑容,駕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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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冬天。
柔柔細細的雪從天上飄落,段紫洛抬起頭望向天空。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好想來北方看一看,特別是穆勁寒的故鄉,北方的天氣比起大理來冷得可怕,但這裡的民風與風情卻是獨特的。
一雙手體貼的為她披上狐皮大氅,段紫洛貼著那柔軟的毛皮,眼裡仍是迷茫的神情。
獨孤玨說:「回屋去吧,太冷了。」他習慣北方寒冷的天氣,而她不行。
自那次以後,她便體弱得很,怎麼補養都沒用。
「謝謝你。」這次北上,雖然父皇極為不願,但還是同意了。
父皇與母后和好如初了,但母后仍讓淑妃陪同父皇左右,母后的心事她不明白,但母后此舉定有她的道理。
前些日子,淑妃竟同自己交好,對母后的看法也明顯改變了。
看了看那仍舊深沉癡情的獨孤玨,心中一陣愧疚。段紫洛知道,淑妃的友善轉變是他的功勞,他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可她仍是忘不掉……
新請的管家向他報告一些瑣事,獨孤玨向段紫洛打了聲招呼就出去議事了。
看著外面的雪景,她滿腔的惆悵竟無法抑制。
拿出紙筆,不一會兒工夫,幾行清雅飄逸的小字躍然紙上--
又逢綴雪迭幽閣,忍回首,淚千行。昔日凝睇,即日傷斷暘。馨芳仍舊魂三界,怎奈何,寄無方。
笑飲霜華蕊沾韻,傲骨存,笑音滄;小痕伊在,余息已渺茫:天若惜君怎弄得?香無處,梅花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