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袁圓
「謝謝!你泡的咖啡我最愛喝。」龍紹麒啜了一口。「噴!真香。」
「嗟!你是誇我還是在誇你自己?這咖啡明明是你自己碾製成的。」德拉米笑謔著。
「兩個都誇嘍!」龍紹麒把咖啡放到桌上。
「我已打了電報問之前拜託查詢的朋友,現在和古早以前,夏依塔尼山甚至肯亞並無一處喚『白河』的地名或河川。」
龍紹麒看著帳外的夕陽餘暉染紅了天。「再幾個時辰就是夜晚,我剛在想下句話的涵義——『睜眼望向日』是要我們在十二點時開始熬夜等日出,於白河處看著太陽,至於『八』可能只是個關鍵數字,到時會有作用,然後即可獲得進一步的指示,但現在沒有了白河、少了地點……」
「最終一句『生命起創時』說的應該就是聖盃,但前一句『躲開月和器』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假設我們熬到第二天的早上,接著看到我們要的指引,而後必須趕在天黑以前拿到聖盃,否則月亮出來後會有危險?……嗯!這樣說得通,不過『器』指的是什麼呢?」
德拉米粗枝大葉地嚷嚷。「別想太多,也許到時自會有我們要找的……管他是什麼。」聖盃?嗟,他沒興趣,不過是個舊杯子嘛!假若它是黃金打造鑲鑽石……那就不一樣咧!
「怎麼能不想,目前賠了三條人命,我巴不得此事早點結束。」龍紹麒愁眉不展。
「我知道你是為了楚楚,你怕她受傷。」德拉米剖析他的情。
「可惜那小麻煩不懂我的心。」龍紹麒哀歎。「對了,楚楚呢?怎沒看到人?她方才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德拉米閃爍其詞。「是……呀?我泡咖啡時就沒注意到她人。」他哪敢告訴龍紹麒說她被史密斯邀去看羅曼「狄哥」的夕照,保證會立刻出現第四條人命!
「千萬不要讓她落單,危險尚未脫離,我去找她好了,免……」龍紹麒話未落音,艷如桃李的施玉鈴移著蓮花步扭進來。
「紹麒,你瞧這新衣是我今天去鄰近的小村莊買的,樣式雖普通了些,可是織功、質料都不錯。」她敞開衣服比上他的肩膀。「幸好我叫他拿大一點的給我。」
跟著一手愛嬌地搭上他的肩,她嗲聲嗲氣地說:「你的肩真寬,令我好有安全感喲!」
龍紹麒根本沒發話的餘地,施玉鈴回凝德拉米。「你沒有別的事嗎?」
好明顯的逐客令,德拉米不想與女鬥,不理會龍紹麒的飛眼,他識趣地揮手說拜拜,臨去還不忘以上著語臭龍紹麒。「小心偷腥被抓喔!」才大笑離開。
施玉鈴滿意地媚笑。「你試穿看看合不合呀!」
龍紹麒不想!楚楚個子矮,醋勁卻超量的大,他可不願無故沾染一身腥。「送給你父親吧,我衣服夠穿了!」
「不管啦,人家只想送你,你一定要接受!」她不依地耍脾氣,背對著他,她盯著桌上的咖啡。「這是你喝的嗎?是什麼呀?」
龍紹麒自以為很懂女人,但是來到肯亞後,他覺得他越來越不能摸透她們的小腦袋想的是什麼,剛剛還在為他不要試穿而生氣,一眨眼,她卻轉到桌上的咖啡去?嘖——「那是咖啡。」
他當然看不到施玉鈴正笑得很蛇蠍,再轉過身面對他時,已乘機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粉未,手背在後面、以身遮住,將它全倒入杯中,並偷偷地把它攪勻,她嘴巴自是也沒閒著,好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試穿看看嘛!試穿一下又不會少塊肉!難道是顏色你不喜歡嗎?不喜歡你直說,我可以拿去換呀,幹麼一臉嫌棄,好傷人家的心唷!」
龍紹麒翻翻眼珠,不打算再容忍,才想把她趕出門,楚楚卻進來了。「德拉米說你在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嘴上的笑在看到施玉鈴時刷地垂下,龍紹麒暗叫不妙,德拉米這傢伙唯恐天下不亂,皮膚欠修理,故意害他,可惡呀!
「對!有事。」龍紹麒腦筋轉得快。「玉鈴要送我一件衣服,我想問你的意見……」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兩女眼波正在戰火中,楚楚仰著下巴繃著臉道:「她送你衣服,干我什麼事。」
「哼!」施玉鈴也仰著下巴繃著臉,心裡在噴笑,楚楚呀!我看你囂張到幾時,只要龍紹麒喝下那杯咖啡,他就是我的了……你等著像小時候那般躲著哭吧!
「既然你把決定權交給我,那麼我……」他看著兩人,清楚她倆全在期待他的決定,他走向施玉鈴,將衣服舉在她志得意滿的面前。「這衣服你轉送他人吧!」
「你……」施玉鈴面子掛不住,臉呈灰青,抓回衣服後,她瞪著楚楚啐道:「你不要高興,他不可能會喜歡上你這種料的!」吼完,她奪門而出。
她的話深深挑起楚楚的自卑。楚楚頹喪地坐下,悲愴的心情覽現在死白的臉龐上,為什麼麻雀一定要變鳳凰方能飛上枝頭?
「你別聽她的胡言亂語,你要相信我或是要相信她?」龍紹麒悒悒不歡地蹲在她的面前、目不轉睛地娣著她。
楚楚倒吸一口氣,他非凡儀表上的溫情綢繆說明了一切。「我相信你!」她在作夢嗎?這會是真的嗎?「可是……」
「什麼?還有但是啊?」龍紹麒沉吟。
「你……」問明白吧!長痛不如短痛,若他真不愛自己,她何苦直拋出感情呢?「早上你對施叔說,我是你的『責任」,你是因為之前我求你幫我尋父才不好意思拒絕我嗎?」
「喔!上帝的聖盃呀!你為何總愛鑽牛角尖?」龍紹麒對天歎氣。「有愛就會有責任!朋友之間有朋友間應盡的責任,夫妻之間也有夫妻間應盡的責任哪!只是現在我不能向你討取後者的『責任』。」他擠眼地親她一下,摟摟她,將桌上的咖啡拿給她。「喝喝看,這是我用山渣種子壓碎所泡成的,味道跟咖啡一樣,不對,該說更香!」
「是嗎?你好像魔術師,總能用植物變出很多驚人的東西,藥、飲料,還有我現在用的香皂、洗髮精!」她邊飲邊說。「真的味道好特殊!」一口喝盡後,她笑著說:「還有昨晚我們吃的……我想到那些隊員原本不敢吃怕有毒,結果變成搶著吃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別太崇拜我,我會吃不消哩!」龍紹麒滑稽的動作逗得楚楚哈哈大笑,可是她的笑聲被痛苦所取代,抓住他的手也漸發抖。
「你怎麼啦?」他緊張地反抓她的臂。
「我……不知道,身體……突然……好熱,肚子裡……有東西在燒……我好難……過呀!熱!好熱!」楚楚捧著腹部,身子越縮越低……越縮越低……
***
龍紹麒急死了,他把楚楚抱到床上躺著,惶惶不安地問:「你哪裡熱?哪裡不舒服?你要告訴我,我才有辦法幫你呀!楚楚,回答我!」
楚楚冒著冷汗、縮緊身軀,精神根本無法集中,只會不停地喊著。「熱……痛……好難受……」
她的瞳孔在擴張,她的知覺在渙散,她的意識在半昏半醒的邊緣,諷刺的是,他救人無數卻救不了心愛的人……
「你回答我呀!」她什麼都不說,他真的是束手無策!
此時,德拉米冷笑地推著施玉鈴進來。「猜猜看我在咱們門口發現誰?」
「我……路過都不行嗎?」施玉鈴死拗。
「這麼巧啊,我在山腰上看你一直走過來、走過去的,何況看到我也不需跑嘛!是不是作賊心虛哪?」德拉米挖苦,尤其她舉止倉促、躲藏在附近偷聽,他就感到不對勁!
「我……」施玉鈴平常再如何伶牙俐齒,衝著他倆凶煞的面亦不免笨拙。
「是不是你搞鬼?說!說!」龍紹麒發指皆裂、憤怒陰鷙地攫住施玉鈴,隨時像要掐死她的猛晃,力氣之大猶若老鷹捉小雞!「你快說!」
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施玉鈴,何曾挨過這樣的怒濤,嚇得不禁抽噎哭泣。「是她自己活該,誰叫她下賤跟我搶東西!」
「啪——」地好大聲,施玉鈴讓龍紹麒一巴掌打得翻繞一圈摔下地,他指著她的鼻樑咆哮。「細選你的用詞,我從不打女人,你不要逼我再破例一次!」
「別考驗我們的耐心喲!我可不介意在你漂亮的臉上留下刀疤……」德拉米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直轉著手腕在她面前劃「8」。
施玉鈴嘴巴滲血、眼冒金星,陰冷的刀鋒傳來的麻怵使她全身起寒顫,深恐刀兒不長眼畫花了她最自傲的臉,敢再撒野嗎?呵!她早就屁滾尿流、老實地全盤都抖出。「我在你的咖啡中加了『苑荽』草,那是我今天去村莊向巫師求來的,他說讓你吃下它,你就會愛我,你就會是我的!」
「喔哦!」德拉米大叫糟糕!這「苑姜」草在土法中通常煉製成春藥,故肯亞當地人又名此為「愛情草」,難怪那巫師會告訴施玉鈴那番話。他看向龍紹麒,麒比他更懂藥草,肯定詳知要解此藥別無他法,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