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袁圓
施玉鈴怎嚥得下這口窩囊氣,他從沒用那種眼神、那種口氣對待她過,即使笑也是笑得很有禮,現在當著她的面,他居然……對方還是自幼樣樣不如自己的醜小鴨、她最看不起的楚楚耶!
未經她施玉鈴「使用過」的舊東西,楚楚哪來的資格享有呢?憤妒之火燃於她的心,怒焰燒灼她的身,她會報復的——她要楚楚痛不欲生、為搶走她的「東西」付出代價。她要龍紹麒,而他,也會要她的……
「你怎麼會發現屍體?」龍紹麒見她發著呆,眼裡晴雨不定,時有暴戾之氣,心中覺得納罕,於是又問一次。
「喔!我看到兀鷹全聚在這兒上空不停地往下衝,所以覺得奇怪就過來看,結果……」施玉鈴我見猶憐地搗著面,等了半天,龍紹麒仍舊杵在原地……摟著楚楚,她的怒火累增。
「這樣啊……」龍紹麒忖度著。
施文青登時抓住愛女的雙臂,猛地將她往後藏。「你該不會認為人是我女兒殺的吧?不可能,她不是兇手,她絕不是兇手。」
「聽閣下話意,莫非你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龍紹麒打開天窗直言。
施文青愣了愣旋即駁道:「廢話,兇手很明顯是方正義。」
「是嗎?」龍紹麒咕噥。「我們先把人埋起來再談吧!」
大家於是同心協力挖洞將劉少奇埋好,劉少奇命案暫時告一段落。
***
東昇太陽起,山色仍如黑,置身夜底中,白河經八指!神杖穿過石,睜眼望向日,躲開月和器,生命起創時!
是夜,在月亮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裡,相同的兩條人影又探頭探腦地湊在一起。
「這詩究竟有何涵義?」高個怔忡惘然地問著。
「不知道!我想了一天都想不出個屁,你不可能看幾分鐘就悟得出。」矮個不屑地直言,完全不替他留點顏面。
「既然它是藏寶地點,為何會是一首詩呢?該不是楚國城聯合他女兒欺騙我們?」高個忍氣吞聲,以拿到聖盃為優先,屆時再一腳踢開眼前這自以為是的人……
「不會!那皮革我親眼看到,還特意鑒定摸了摸!」矮個很有信心。
甲拿起乙給的繕本反覆苦索。「它應該說的是地點!」
「廢話,這還要你告訴我嗎?問題是它指的是哪裡?光第一句……總不會就是指字面上的太陽吧!如果這麼易解,楚國城怎麼會臨死仍未找著?」矮個有時很受不了高個的駑鈍,他不抱指望地說:「反正你也想想看啦!」
「對了!你幹麼殺了劉少奇?」
「你是在責備我嗎?」
「沒……有!」我哪敢!高個支吾。「我只是……」
「楚老頭早就把整件事告訴他啦!今早,他膽敢威脅要舉發我,要我去自首?哈哈!天大的笑話!既然他愛作白日夢,我理應助他一臂之力。」
見他的殘暴讓高個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小心點為妙,那姓龍的不簡單呀,光是聽他分析案情,我心搖搖如懸旌,直為你提心吊膽,瞧他自認福爾摩斯的口吻,該不是懷疑你?」
「哈哈!別忘了,兇手『已經』死啦,他龍紹麒再神,也無法找死人回來對證。」矮個猖獗肆笑。「不過,那小伙子的智商確實過人,嗯!正好可以利用他,來幫我們解謎尋聖盃。」
「你的意思是……」
「嘿嘿!我的意思是『以逸待勞』,由他當我們的『嚮導』,等到聖盃找著時再……嘿嘿!」矮個奸笑做個殺頭的手勢。
「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要讓他嘗嘗自作聰明的苦果。」矮個老狐狸的笑聲隨著夜風飄散在空中。
***
龍紹麒一早便爬起,盤膝坐在帳外的空地,盯著太陽逐漸東昇,德拉米端了兩杯咖啡走來。
「怎麼?」德拉米遞了一杯給他。「想到了什麼?」
龍紹麒略帶失望地接過杯子。「沒有,我猜不透『東昇太陽起』的意義。」撇頭,他看到楚楚,於是揚手舞著示意她過來。
楚楚砰砰砰地跑到他面前。「唷!缺乏運動!」她彎著腰、雙手放在大腿上氣喘咻咻。「你們這麼早起?」
「你也是啊——」龍紹麒拍拍身邊的空地。「坐這兒吧!」
楚楚毫不考慮便依言坐下。「你在想那首詩是不是?」我則是在想「你」……但此話她只敢在心底說。
「嗯,我總覺得前頭那幾句要告訴我們的是地點,卻想不出它指的是何處?」龍紹麒兩手向後撐支著身體。「你呢?德拉米。」
「你都想不通的東西,我怎麼可能猜得到。」德拉米自動棄權。
「如果按字面的解釋就是:太陽從東方升起來,山的顏色還是黑的……」楚楚試著解釋。
「呀!」龍紹麒驀地撫額低頭吃吃笑個不停。「原來是這樣。」
德拉米和楚楚張口結舌滯目對望,兩人兩嘴同聲——「你怎麼啦?」該不是想過頭想得「花轟」?
龍紹麒仍是在笑,且轉變成大笑,然後擊掌叫好地抱著楚楚又親又吻的。「太棒了!你真厲害。」
楚楚憨憨地嘿道:「哪裡?哪裡?」是哪裡棒?是哪裡厲害?她搞不清楚他誇的是「啥米碗糕」!
「噯!」龍紹麒好笑地搖頭。「我挖空心思尋了半天,沒想到楚楚無意的一句話就把詩的謎語破解了。」
她和德拉米再對望。「破解了?」有嗎?真是慚愧,楚楚一點也不明白。
「沒錯!其實答案很簡單,而我們把它想得太過複雜。誠如楚楚說的,『太陽從東方升起來,山的顏色還是黑的』,反言之,山的顏色在白天看起來依舊是黑色……這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嗎?」
「你是說……」德拉米興奮地睜大眼。
「我不懂!」楚楚噘嘴,儘管龍紹麒把功勞推給她,可她真的是「莫宰羊」。
「你換個角度想,哪座山的顏色是黑的?」龍紹麒在她腦上磨圈。
「嘎!是……是……」楚楚不敢置信地搗嘴驚笑,指著她腳下的這片地,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聰明,就是這座夏依塔尼山。」龍紹麒稱許。
「哇!太好了!」楚楚興奮得手舞足蹈,拉著龍紹麒的衣袖跳呀跳的。「那下一句呢?下一句呢?」
「下一句是『置身夜底中,白河經八指,神杖穿過石』!」龍紹麒念。
「意思是要等到深夜的時候,白河經流八隻手指,拿神杖去穿過石頭嘍?」德拉米依樣劃葫蘆直接翻譯。
「這附近有叫白河的河流嗎?」龍紹麒翻出口袋中的地圖,三人於是圍著地圖趴在地上仔細的找。
「奇怪呀,沒有啊!」龍紹麒疑惑。
「會不會是地名?」楚楚問。
「有可能!」龍紹麒大喜,三顆腦袋又湊起盯著圖找,楚楚看不懂肯亞的文字,所以只是湊熱鬧。
瞧龍紹麒和德拉米的眉頭,楚楚又問:「沒有嗎?」
「沒有。」德拉米搖頭。
三人的臉同時垮下。
「或許古時候是有的,我想那便是我們拚命在尋的方向,但這八指會是真如德拉米所譯?」龍紹麒審思。
「我發電報回城市,讓我朋友查一查。」德拉米說。
「嗯,越快辦越好。而『夜底』指的可能是近凌晨,即十二點!故我們現在有了時間和地點,問題是,我們沒有神杖,楚楚父親給她的是條項鏈!」龍紹麒雙手環胸。「再來,就算我們有神杖,要去穿過哪一塊石頭?」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並且是個相當大的問題!
此山什麼沒有,偏就石頭多,總不能每塊都去給它試一試?果真如此,他們不用找到聖盃便已經先去見上帝啦!
遠方,考古隊正準備出發,施文青離隊步來。「早啊!你們在這聊天呀?」
楚楚快活地擁上前,稚氣地把剛才他們所解開的部分全說給他聽。「施叔,我跟你講,我們……」
龍紹麒和德拉米真想撞壁,怎地有人這麼心地純潔、不懂得防人呢?難道在她眼中沒有壞人嗎?我看乾脆拿麥克風來廣播算了……值得欣慰的是幸虧她沒提到項鏈,不過那可能是因為她忘了……
「嗨!真有你們的!」施文青竊喜。「如今看來,我們要等到晚上了。」轉瞬間,他潸然淚下,頗多感觸。「楚楚,你爸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接著他,做父親的神態將她的手放至龍紹麒的手中。「孩子,我把她交給你呀,你要好好待她啊!」
他算老幾?憑什麼代替楚國城?楚楚當他是乾爹,我可沒有!龍紹麒對他此舉有些微詞,但依然漾著笑臉。「你放心,她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責任?楚楚淡蹙娥眉,她對他而言只是「責任」嗎?當他們再回到帳內與施文青談論今晚事宜時,這兩個字仍旋繞在她不安的心靈裡。
第八章
睜眼望向日,躲開月和器,生命起創時!
「仍在想啊?」德拉米又泡了咖啡來幫龍紹麒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