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神刁狹侶

第4頁 文 / 袁圓

    「怎麼啦?」再熟悉不過的男低音自她身後傳來,水昊關心地問。「傷口還在痛啊?」

    「要你雞婆……」賀洛芯根本不需要回頭,便能猜出那人是誰。

    慢著,她的身體……好險,蓋在她身上的葉片沒有跑掉。這麼一來,她便沒啥好顧慮的。

    「本來不痛,聽到你的聲音就開始痛了。」她不怎麼熱絡地哼著。

    「負負得正,那你要不要看看我,搞不好你就不痛了。」不待她允諾,玩世不恭的笑臉,已自動由後往前越過她的纖肩,挪到她的眼前。

    「去、去!」賀洛芯依慣例將他推開,旋即把碰過他的那隻手伸得遠遠的,擰成一倒八的蛾眉,顯示它有多令人作嘔。

    她搓著青蔥,半天找不到東西可以擦,倒八眉峰於是揪成麻花狀。

    「媽呀,你那張臉多久沒洗啦?還有你那堆鬍渣,我拜託你稍微注意一下儀容,OK?」她扭首瞪著他埋怨。

    說到儀容,還真不是她挑剔。先前她是驚魂未定,因此沒留心,這會兒她意識清晰,可瞧得非常仔細。

    他沒著上衣,襤褸不堪的長褲已破損成今年流行的六分褲,髒污地辨不出本來的顏色,紐約街坊的乞丐行頭只怕都比他體面。

    「小姐,你當我們是在五星級飯店啊?」水昊沒好氣地揚揚眉。

    「你欠K啊?」不是有句俗諺說,「千萬不要背對你的敵人」嗎?她如今背後毫無遮攔,豈不是更危險?

    賀洛芯連忙歷經千辛萬苦翻身,與他面對面,只是中間他因看不過去而有出手幫忙。

    「我們遇到空難。」恣態安排妥當!她唐突冒出一句。

    「沒錯。」水昊抓抓肚皮。她不會是被嚇到失去記憶了吧?

    「咱倆是唯一的生還者。」賀洛芯睨著他。

    「Yes。」他在失事的海域中巡邏了好幾趟,除了她,他甚至沒再見到一具完整的屍骨。

    「這島只有你和我。」平緩的語調依舊讓人聽不出她重複這些事實的目的。

    「賓果。」他一直在照顧她,故沒花太多時間到處勘察,但是根據他在採草藥時的順便觀測,此島遍佈未經人跡破壞的原始森林,所以應該是無人島才對。

    「外面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賀洛芯說得彷彿不干她的事。

    「好像是。」太祥和了,這不像她,水昊的耳裡嗡嗡大響著「暴風雨前的寧靜」之警鈴。

    「截至今為止,你沒見到任何搜救人員,也沒辦法發出任何求救訊號。」賀洛芯冷峻地闡述這個血淋淋的現況。

    「……對。」水昊汗顏。他只顧著救活她,余的尚未花心思。

    「那你當初為什麼自作主張,劃到這鳥不生蛋的小島來?你為什麼不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核子彈終於爆炸,具殺傷力的輻射轟得他差點也灼傷。

    「我……」水昊啞口。

    「你沒有大腦嗎?你不會想嗎?你白癡啊你?!」賀洛芯怒髮衝冠,好在她目前體弱氣虛,否則他會體無完膚,結局比空難死去的人還慘。

    「那怎能怪罪於我呢?誰……」誰曉得搜救人員何時到?誰能保證他倆能平安無事捱至他們出現?

    不過這些話他都沒機會說,她的機關鎗已經又打來了。

    「怎麼不怪你?!要不是你個人的愚蠢行為,我哪會淪落到這方田地?我現在哪需和你一起困於此島?這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我的錯?」她大聲咆哮。

    沒有衣服穿,沒有醫療設備,她又髒又疲憊又餓又不舒服,她想洗個澡,她想吃大餐,她想躺在柔軟的床裡睡個好覺,她想……床!

    「老天……」她難以置信地喳呼。「你居然還讓我睡在泥土上?」

    他把她當什麼?先前是草坪就夠她惱了,如今竟……「對不起,大小姐!」他揮去一頭冷汗,擺手要她稍安毋躁。「本飯店的床位均已客滿,麻煩您下次盡早訂房。」

    荒郊野外的,她總不能要求他提供一床席夢絲吧?

    「你敢挖苦我?」另一枚核子彈準備上膛。

    「有嗎?」水昊惶恐,他的皮可沒那麼癢,忙不迭地裝傻傚法政要名流的絕技--一概不認賬。「我剛剛只是在自言自語呀。」

    「你……」賀洛芯當即七竅生煙。

    「你別發火,我認錯。」水昊搶她一步舉白旗,他擔心她再氣下去,身子會受不了。「不管你再如何厭惡我,事情既已到了這等地步,就當全是我惹的禍,希望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咱倆同病相憐的分上,否則往後的日子你我要怎麼熬?」

    「……哼。」賀洛芯咬咬唇忍下滿腹怨急。

    她也明白她確是「有些」無理取鬧,可是她不曾經歷過這般困境,除了害怕,她仍是害怕,所以她不找個人發洩發洩,她真的會瘋掉。

    唉,他說的很對,目前就剩下他們倆了,單是她一人在此不毛地中絕對撐不了幾天,而他,似乎有野外求生的能力,就現實來論,她不靠他要靠誰?

    好吧,首先就由最基礎的開始吧!

    「你……叫什麼來著呀?」她清清喉嚨問。

    「水昊,日天的昊。」她的態度仍舊很差,但他曉得這已是她的最大讓步。

    「水……昊?」這名字好耳熟,就跟他的人一樣……她在哪兒聽過?

    「我們曾見過。」她果然不記得他。

    「我們曾見過?」賀洛芯活像只鸚鵡,只會重複他的話。

    「我是水柔的哥哥。」水昊公佈答案,他已經準備好她會有的反應。

    「水柔的……哥哥?」惘然的星瞳越睜越大,這下子賀洛芯想起來了。

    她瞠目結舌,伸直藕臂,抖著食指指著他呼喝。「你……就是……那個……那個……」

    「對,我就是『那個那個』。」水昊笑逐顏開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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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前--對有潔癖的賀洛芯來說,人生最快樂的事,莫過於鬆弛全身筋骨,好好地洗一個香噴噴的澡。

    尤其她剛剛陪么妹賀妙儀逛了一天的街,走得快斷掉的兩腿,能安適地浸在熱水中泡一泡,簡直是天下第一大享受。

    「這回多虧妙儀離家出走。」賀洛芯喃喃自語,捧著每次入浴必先準備在旁的熱巧克力。「否則我不曉得要到哪年哪月,才有機會到這素有『福爾摩沙』稱譽的美麗寶島一遊。」

    至於為何會離家出走,說穿了,只怪賀家向來以女為貴,被寵壞的賀妙儀一時和父親嘔氣,便大老遠從美國溜到台灣,來投靠原為美國FBI探員、如今受台灣特勤組徵召的哥哥賀羲平。

    現在她們寄宿的這棟樓房,則是賀羲平的同事水柔借他們兄妹住的。

    「此時此刻,就算世界末日,我也不管。」賀洛芯用腳背踢上浴室門。因目前家中無人,故她根本沒想到要上鎖。

    放下杯子,她灑了幾滴玫瑰花露於洗澡水裡。

    「嗯……」試試水溫,她滿意地點著頭。

    接著她褪去身上的全部衣物,乘浴缸水未滿之際,她倒了些洗髮精在頭髮上,再以指腹輕輕地按摩,慵懶的裊娜胴體,隨著嘴裡輕哼的藍調音樂,款款擺盪起舞,她陶醉到連浴室門被人推開了都不知道。

    「呵呃……嘎?」長年不在家,久久才回來一次的屋主水昊,傻住打到一半的哈欠,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的無邊春色。

    「咦?」賀洛芯聞風連忙扭首轉向嚷音的發源處。

    這一望,不禁倒抽一口氣,整個人駭然地後縱一大步,只差沒嵌進牆壁裡。「喝……大猩猩?!」

    她居然有幸看到台灣的黑猩猩?

    等一等,這會兒不是高興的時候,黑猩猩會不會咬人?

    她該怎麼辦?只聽說遇到熊要裝死,可沒聽過撞見黑猩猩要如何應變……它是否和熊一樣好騙,她若不動,它會不會當她是死的而不來攻擊她?

    「這……」水昊眨眨眼,搔搔頭,越想越不對,於是下盤不動,以腰為支點,僅打斜後仰上身朝室外瞄。

    是他家呀,他沒走錯嘛,那她為何會……該不會是他在荒山野嶺間太久啦,所以有了不應有的幻影,要不在他的浴室裡,怎會出現這麼一位曼妙仙姿、叫人熱血沸騰、三圍分別是三六、二四、三六、且為C罩杯的全裸美女?

    「呃?」他不信地揉揉雙眸,再睜開眼。

    美女還在,沒有消失,一樣光溜溜的嬌軀真實得不像話,他捨不得挪移丁點視線地緊緊瞅著她。「你是……」

    「嘎!」台灣的黑猩猩會講話?這大不可思議了吧?莫非……是她看走了眼?

    「你不是……」

    雙方對自己瞳孔所見的景觀皆產生懷疑,於是同時引領向前,兩人結舌對峙,上下打量,瞠目相距不到一尺。

    氤氳中,賀洛芯被濕熱蒸氣熏染的蜜膚,透著誘人的紅暈;亭亭玉立的粉嫩嬌軀,恍若妖嬈艷麗的出水芙蓉,嘩嘩流水則似瀑布般地從蓮蓬頭潑洩,旋即沿著她身體的完美弧形滑下,然後變成滴滴答答的水珠,混著竄入肺腔的玫瑰清朗氣息,水昊還道不小心踏入了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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