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桑緹
杜芯宜不禁冷汗涔涔地滑下臉頰,急忙打斷鄭靖祥的話。「瞭解?哦,不!老編,我只是個採訪他畫展的小小小小小記者而已,之前也沒見過他,怎麼扯得上瞭解呢?更何況……」
「更何況你這幾年跑藝術新聞,對藝術作品的鑒賞能力大幅提升。所謂千里馬也要伯樂賞識;楚昊若是那只千里馬,你就是那個伯樂。這樣一來,從畫中開始心靈的溝通,一步一步地增進你對楚昊的瞭解,所以……」
「老編,小吳真的不能跑這條新聞嗎?既然楚昊的緋聞說得那麼重要,那為何不乾脆叫他專門跑這一條就好了,又何必扯到我呢?」
「我要的不是外界流傳的流言流語,小吳從來沒有接觸過楚昊,他對楚昊沒有基本的瞭解,而你訪問過楚昊。我不是先前拿了一份關於楚昊的資料要你詳讀嗎?我要你做的是,清清楚楚地去調查楚昊究竟是愛哪一個和不愛哪一個。不是像別家報社般今天講楚昊愛這個女人,明天則說他愛那個女人;我要一個確切可信的證據,讓楚昊無法否認,並且以真實的戀情作為頭條,有別於其他報社的捕風捉影,你懂嗎?這些事情所花的工夫,小吳實在是擔待不來,他不夠細,不能深入地挖掘這類秘密;而你是個女人,楚昊又是個多愁善感的藝術家,只有你才能挖掘到他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事,我要的新聞效果就是如此,你懂嗎?」
真是長篇大論!都快聽不下去了,反正,你就是要我接這份工作就對了?
瞬間杜芯宜念頭一轉。「難道我只要跑這條新聞就可以了?」杜芯宜好笑地說著,她已經開始幻想只要跑一條新聞的輕鬆與愜意。哇,這樣的話,以後不就可以天天睡到中午了?
「對,你只要跑楚昊這條新聞就好了!」鄭靖祥也好笑地回答著。他左思右想,決定讓她只接這項工作就可以了,免得她又抱怨東抱怨西的;若是採訪的記者不賣力,就達不到挖掘驚人內幕的效果o
「嘿嘿……」杜芯宜賊笑幾聲。
鄭靖祥盯著杜芯宜,幾年同事間的默契,他馬上就瞭解她要求的是什麼了。
「怎麼?要加薪呀?給你這份涼得誇張的差事還不好嗎?」
「喂,老編,你這樣說對嗎?你知道的,楚昊可不是什麼三流演員、下等歌手的,他是個紅透半邊天的名人,身價不可數的畫家咧,你要我去訪問他,我跟他又不熟,你想他會請我吃飯嗎?就算是天字第一號的大笨蛋也知道有記者突然要找他,那準沒好事的,楚昊會這樣呆呆地請我吃飯、安排高級飯局,然後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他的愛情故事嗎?老編,別傻嘍!所以呀,我必須設法找徵信社調查他,而調查呢,則是需要錢的呀,錢呀!老編;再者,每次與楚昊會面,像他那種身份超級高貴的人,絕不可能在路邊攤吃飯吧?所以我們會面一定都是在五星級飯店。老編,你想想看,我一個窮酸記者,哪有錢邀請他餐敘呀?」
「嗯……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好吧,就加薪,可是呢,你必須保證要挖掘到夠駭人的內幕,否則……」鄭靖祥以略帶威脅的語氣說道。
「我就捲鋪蓋走路!」杜芯宜自信滿滿地接下話,象徵著對鄭靖祥的承諾。
「很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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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心一點兒,這箱裝的全都是玻璃器皿和陶瓷,不要給我摔了。」杜芯宜正吆喝著兩名雄壯結實的搬家工人,囑咐他們小心地將這些裝著她重要家當的紙箱搬到小貨車裡o
「小姐,你東西只有這幾箱啊?」一名工人拉著圍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好奇地詢問著杜芯宜。
「是呀,看來真有點兒少喔!」不過,她只是到「新居」暫住一段時間,用不著把電視啦、洗衣機什麼的都搬過去吧?反正他家一定是應有盡有的……
「搬到這個地址吧!」杜芯宜拿出放在牛仔褲口袋裡的一張縐巴巴名片,指著上面的地址。
「這裡?哇!小姐,你是有錢人嗎?這整個社區都是住著高官,不然就是有名的大企業家哩,你確定你是要搬到這裡嗎?」工人不解地問著杜芯宜。
「哈哈哈,我像是有錢人嗎?廢話少說,閒事少管!你管我是不是有錢人,趕快去開車,不然你就沒薪水拿。」杜芯宜凶巴巴地叫喚著多嘴的工人上車,一輛藍色舊型發財車,車蓋鋪了滿滿的灰塵和泥巴,正使勁地催著吵人的引擎,往名片上的地址急急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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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高級社區裡,偶爾傳來幾聲狗吠,杜芯宜坐在紙箱上啃著她那硬邦邦的法國麵包。這人煙稀少的郊區別墅裡,一切都靜悄悄的,時間匆匆而逝,原本待在天空的火紅太陽,也休息換班了。晴朗無雲的夏夜,星光點點,杜芯宜望著天空那輪皎潔的明月,興致盎然地哼著歌曲小調。
「任時光匆匆逝去,我只在乎你……」咦,有車子的燈光?」她看到遠方管理員站,有兩道金黃色微弱的車燈略略照明著,車子通過管理員站,便往她的方向開過來。
「黑色敞篷車?楚昊!」杜芯宜歡喜地大叫,熬了五個小時,有道是「千呼萬喚始出來」,他可終於回來了。
是誰站在我家門口啊?楚昊不解地下車一探究竟。
「楚昊,你終於回來了!」杜芯宜簡直是得意忘形,歡喜過度地抱住前來觀望情況的楚昊,又叫又跳地好像是久別重逢的情侶呢。
「小姐……」真是一頭霧水呀?怎麼剛一到家就有個女人抱著自己又叫又跳的呢?楚昊愣了一愣,略定一定神,才看清楚這名女子。「你……是杜小姐?」楚昊驚訝地說道。
杜芯宜發現自己的失態,急忙推開他,故作鎮靜地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回答道:「對,就是我!你聽清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在你家居住五個月。」
什麼?楚昊迅速地瞄了一眼杜芯宜身後的一堆紙箱,他尷尬地笑道:「不會吧,小姐,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喂!楚昊,你給我聽好,是你把我的愛車撞壞的對吧?是你答應過我要付我修車費的對吧?依我的『經驗』來看,我那輛車要修,少說也要五萬元,可是托你的福,我突然想要把車子賣了,這樣一來,我就沒打算要去修車,但是你撞壞我的車,所欠我的錢還是要還的;既然我不修車,你又欠我錢,這樣好了,我就在你家住五個月,一個月花費一萬,算是你欠我的債抵消了,你懂嗎?」杜芯宜趾高氣昂地說道。擺明了表示:今天我搬進你家,可不是我厚臉皮,是你活該倒霉欠我的!
「等等,你的意思是,因為我撞壞了你的車,你乾脆把它賣了,而我欠你的修車費,你打算用住在我家五個月的生活費來抵消?」那輛破車光賣就賣不到兩萬了,她竟敢說修車要五萬元?看來是擺明要坑他的!
楚昊好不容易聽明白了杜芯宜的長篇大論後,終於可以對她今晚「怪異」的舉動理出一點點頭緒來,他正在思考著要如何讓她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
「對,那現在你把這些箱子搬進去放好吧,要小心點,別摔壞了。」很好很好,他終於懂了!杜芯宜滿意地對楚昊笑道。
楚昊的思緒被她如「花」的笑容,還有如「刀」的話語給打斷了,他愣了許久,才回答道:「我搬?」她竟然對我頤指氣使?她是沒看過壞男人是不是,竟然敢這樣欺侮我?楚昊一臉好氣又好笑的神情,他今天可是徹徹底底地敗在一個女人手裡了,真是百分之兩百的莫名其妙。
「對,你不要懷疑,從現在開始,你就開始還債吧!勞力的、勞心的,我都會折合算,放心啦,我不會算利息坑你的。」杜芯宜豪爽地拍拍楚昊的肩膀。她已下定決心,非得住在他家不可,關於楚昊的緋聞,嘿嘿:無論上刀山下油鍋,她都會賣力地去挖出來的!
「可是……我也有損失呀,你看我的車燈被你撞壞了,難道你不用賠償?不必還債嗎?」
「車燈?」杜芯宜瞧了一眼停在旁邊的黑色敞蓬車,只有小小的燈泡在發散出微弱的燈光。咦,那天好像真的有撞壞了他的車燈哩?
「對!就是車燈。你說,你要怎麼賠我呢?」那天因為趕著去畫展,對車子的損失才不追究,既然她要向他討債,那他當然不能讓她如此得意,也要她還債!
「好吧,那你要我怎麼賠?」杜芯宜乾脆爽快地問楚昊,他要她怎麼賠,她就怎麼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