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婷婷
輕如羽毛的吻拂著她的額、她的臉,輾轉流連在她唇上,徘徊不去。赤裸的胸膛因他大膽罩上的手掌開始發燙、輕悸。他的指尖點著她的背脊,仿在探測她肌膚的暖度。因為緊閉的雙眼不願張開探視窗外的世界,留在黑暗中的兩人才更覺敏感而神秘。
鍾瑞從不知道男女之間可以這般親暱性感——這不是說她之前完全不解男女的交歡,相反的,她的經歷不僅將她的童年提早至七歲那一年結束,被迫以孤伶磨出早熟,以最壞的設想面對現實每一日生活。她親眼看過窯子中的少女被逼著躺在床上,張開雙腿接客,看過一些有錢人家的男主人把不受寵的妻妾趕出家門,比條看門狗還不如——這就是她何以長年女扮男裝,為自己添加保護色的原因。
「放鬆,」沙爾的聲音變得好低好濃。「讓我愛你,讓我給你快樂。」
「這種事怎麼可能會快樂?」她尖聲反駁,不料換得他輕柔的笑聲。
她咬著牙,全身僵硬如待上屠場的羔羊,試著不理會他遍及全身的撫摸。
可是體內一股水銀似暖流正徐緩的擴散,愈流愈急、騷動猶如無數拍翅的蝴蝶,直逼她感官末梢。
他溫柔的伸手拭探她雙腿間的女性地帶,她的雙腿一僵,發出又悶又細的呻吟,臀隨著手的溫熱抬高。
她開始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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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端傳來癢絲絲的觸感,他睜開眼睛,察覺身上趴著一個纖細溫暖的軀體,均心修長的雙腿安然憩在他的兩股間。
「嗯。」那頭散胸膛上的紅髮似把活生生的火,將他腰間悸動的欲情煽燃睡境。
眼底溢滿自己都毫無察覺的柔情,他將手插入她青涼的髮絲間,讓它們一迎指縫間滑開,迷戀著這種簡單又親暱的動作。
他昨晚把她累壞了。
禁慾太久的身體一度又一度索汲著她的熱情,雙雙攀上連連璀璨摘峰。他在喘息間仍不停撩撥她,昨夜每一刻都是燒辣人心的挑逗,令她覓不得一刻的安寧。
迅速地起身著裝,他低俯想替她披件衣服,不經意瞥見她的小腿,方悚然憶起她的傷。糟糕,昨晚他做過頭的忘了!匆匆照周賓教的方法替她上藥、包紮傷口,這才安下心。
早上的晨霧成霜將一切蓋上薄江的銀色,景致在蒼美中有分道不盡的詩情畫意,令人心曠神怡。
正當他弓身汲打木盆的水洗臉一細碎的女人足音從他背後驟然響起,他猛然回間。
孫嬌娘,黑髮蓬雲,半斂的眼睫下透著老練的妖嬈嫵媚,眼光就像看到肥魚的貓,貪婪凝視沙爾半裸結實的古銅色胸膛。
「昨兒個可快活?」孫嬌娘心房可是漲滿膨脹的妒意。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沙洋的帳棚中傳現那般銷魂蝕骨扣呻吟:一種人類有達歡快顛峰的表示。這使以外面解手的孫嬌娘立即慢下腳步,懷著滿腔嫉恨,她益發不甘鍾瑞從沙爾身上得到的繾綣纏綿。
這女人在想什麼?沙爾心中警鈴馬上大作,雙眼依舊冷冷瞪著她。
「你向來都是他們裡面最英勇的弟兄。」孫嬌娘見他毫無反感之色,便大膽的挨近人孤身體,以她豐滿的曲線進行挑逗。「我還沒有好好『犒賞』過你,沙爾。」孫妖娘將她俏尖的雙峰頂端貼住他的臂膀,左右擺動,任誰都猜得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後面樹林沒有人會去。」孫嬌娘知以為是的在他身邊吳語呢儂。「走吧?」
沙爾冷冷看著她,冷冷地笑,轉身舉步就走,一點也不戀戀。孫嬌娘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也只那麼一會兒,她馬上又追了上去,擋在他跟前。
「你是在害怕會被旁人看見嗎?我保證那裡——」
沙爾淡漠地看都不看她一眼,從她身旁擦身而過。孫嬌娘恍然知覺沙爾根本無意要好,惱羞得紅了一整張臉兒。
「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齒,在不敢大聲肆喊情況下,僅能火得五窮噴氣吐煙。「最好別拒絕我。」她傲慢的抬起下頜。「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改變主意。」
怎麼會有臉皮這麼厚的女人?「我對你沒興趣?」他投給她的眼光無聊又無直到,一副無法忍耐的樣子。
「抱歉。」
「我哪點比不上那個女人?」孫嬌娘不敢相信有人會對她的挑逗無動於衷。以往她只要把身體一貼上去,哪個男人不是全身酥軟?連小腳趾頭都麻軟了,怎地沙爾絲毫不受影響?
「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話做,我會大叫,到時把班納圖克引來,雙方都不好看。」
沙爾憤怒又好笑,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女人逼著上床。「你叫啊!」右眼銀灰色的眼珠益發澄亮,左邊相稱的黑眼慢慢沉贈,望之詭異莫名。
孫嬌娘倒抽口涼氣,忘卻自己已袒裸半截雪乳。他欺前一步,她便連連倒退。
「需不需要把許大個兒、賽小漢子、阿倪、朱仔全都叫來?也許班納圖克會想問問發生什麼事。」
這是孫嬌娘頭一回聽見他說了這麼多話,現在她寧可他沒講,因為他的字字句句發生正中要害。
「我、我不知道你說啥子。」不可能的,不該有人知道她除班納圖克外,還和其他男人勾上一腿。若傳人班納圖克耳中,不死也脫層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名。」他已意識到,孫嬌娘很可能會破壞他們的計劃。自己以前毫不把她放在心上,總以為她無關緊要;爾今爾後,他得好好壓住她。
「你不會想讓班納圖克知道的,對嗎?」
這次他轉身再走時,孫嬌娘沒再中前攔阻。
沙爾給了她一記下馬威,也順便為鍾瑞報了一箭之仇。
鍾瑞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睡晚的。沒有人在經過「筋疲力竭」的一夜後,還能精神充沛地起個大早。
頭好沉、眼皮好重、腰好酸、大腿好痛、小腿好痛,都顯示「運動過度」的後遺症。也難怪鍾瑞寧可死死地睡下去,當條豬都還比較幸福。
一根羽毛在她肌膚上飄揚,舞也似地點過她第一寸肌膚,有點癢又不會善地勾醒她一根根細細的神經末梢。
她本能地仰頭,輾轉反側。羽毛愈降愈多,呵得她渾身酥軟、嚶哼連連。
羽毛驟離,令她不捨地睜開眼,赫然迎向正在侵佔她身子的男子。那輕軟若羽的觸感原來是他細細密密撒下的吻。
「你——啊!」欲發之語被他強而有力的愛潮淹殳;鍾瑞只能攀附他寬頭的肩頭,柔弱地任他帶領。
許久。
沙爾摟著氣息溫馴的人兒,品著她頸窩悸動的香氣。兩副身軀無言地融合為一。這種交換彼此氣息的寧靜境界比一場激烈的歡愛更形親暱,是種相互烙印行為。
鍾瑞闔了眼,分不清心中雜亂的情愫。女人生來最悲哀的為莫過於此。一旦她初次的貞操被誰搶取奪拿,她的未來幾乎便就此命定——她不要!她不要喜歡他輕徐的愛撫、細膩的親吻;她不想習慣他溫熱的氣息、哉他柔似水的眼光。
哈哈!柔情似水。鍾瑞終於肯定自己腦袋出了問題。
不想他了,她該想的,應該是她的家人、她的母親、「倫哈卡員。」
十八歲之前,鍾瑞不停質疑自己的身份。別人以她的紅髮綠眼的外貌將歸於白俄民族;但她的衣著打扮、舉動思考,卻和其他中國人毫無兩樣。她常常在江邊一坐就是一整天,對著水中倒影發愣。
她被養母鍾綺收養之前,在哈爾濱這個大城市東躲西藏,跟其他貧家小孩一起當小偷扒手。白晰小臉上的化妝品是污泥及灰塵,頭髮又油又臭;髒得失去原先燦爛的色彩。但也是這種無意間的保護色反而令地逃過了人口販子的搜尋,不然只怕她不到十三歲,就要被扔入煙花柳巷,墮落此生。
她這一生中感覺最親、也唯一敬愛的人也只有鍾綺,若非遇上鍾綺,鍾瑞她的人生只會一地墜落。
鍾瑞永遠不會忘掉自己遇上鍾綺的景況——她那時十二歲,吃穿用的一切和街邊的狗沒啥兩樣。狗可以靠一塊骨頭啃完一天,可是人不行啊!新冬時分,哈爾濱街上積雪足有半人高,太陽散的不是熱度,而是徹骨徹膚的冰冷。她就和那些街孤童一樣縮在牆角發抖,牙關打顫,羨妒的眼不時跟著來來往往移動的人潮轉,一面又低首打量自己襤樓的衣著。
那時,鍾綺停在他們跟前、歪著腦袋想了一想,然後取出錢袋慷慨解囊。一群小孩似爭食的禿鷹,衝向暗伺已久的獵物。他們之前就一直在等,等得下手的「冤大頭」;善良的鍾綺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吃驚於圍攏過來持小孩如此洶湧且需要幫助。就見她手忙腳亂當「散財童子」時,其中於名狡猾的大男孩藉機偷偷溜到鍾綺的背後。使勁一推,將她推倒在地。用力抽走她手中鬆開的錢袋不算,還欲拉掉她的腕鐲。偏巧那隻金質腕鐲是鍾綺的傳家寶,所發她亦不甘示弱不肯鬆手,造成兩頭拉鋸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