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文 / 齊萱
「謝謝你,舒晨。」爾飛在淋浴聲中說:「能夠脫棹濕淋淋的衣服,整個人舒服多了。」
想到他目前正赤身裸體的站在她的浴室裡,而且兩人之間僅隔著一面毛玻璃,舒晨便隱隱覺得不安,放下衣服後就想離開。
但這個心意,顯然瞞不過同樣看得到她的爾飛。「別走,舒晨,我們中間還隔著一扇厚厚的玻璃門,你怕什麼呢?陪我聊一聊,好嗎?難得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你跟蹤我?」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今天特別早回來?
「沒有,我不想惹得你更加討厭我,不過我每次送花來,都會在外頭站上一、兩個鐘頭左右,想像你正在與別的男人談笑風生……」苦澀的口氣難以為繼,終至聽不見,只剩下嘩啦啦的水聲。
噢!舒晨跌坐在外頭放置衣服的長椅上,把臉埋入了雙掌之中:爾飛,你在嫉妒嗎?你可知道,他們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只是既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你為何忍心不與我相認,為什麼?
「我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男士一樣大方地約會你,如果你肯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絕對不會搞砸,我會給你你一直想要的愛和關懷,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至於過去……」他的聲音又低下去了。「舒晨,我沒有辦法改變過去,抹煞過去,我甚至不能否定過去的選擇,但現在情況已大不相同。我希你能回到我身邊來,我保證這次將與以前完全不同。正如你所說的,我們都和過去不一樣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充滿了自信與活力,同時又沒有失去你原有的甜美和溫柔。舒晨,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或許你也會看到一個更成熟、更體貼的我。舒晨,你為什麼不肯賭一賭?」他的聲音和口氣已近乎哀求。
「賭?」她苦笑道:「爾飛,人家都說愛情是一場願賭服輸的遊戲,我曾經豪賭過,結果你看到我的下場了?知不知道剛分手的那半年,我有多痛恨自己?多痛恨你?我忽而怪你,忽而怨自己,若不是後來——」她為自己差點說溜了嘴而驚出一身冷汗。
「後來怎麼樣?」
「後來我想通了,我不願再過一次那種悲哀、痛苦、甚至想引刀一快,只求速速解脫的日子。如果你真的愛我,對我真的有絲毫的關心,就不應該再回來打擾我。」
突然拉開的玻璃門,嚇了舒晨一跳,只見爾飛腰際繫著黑色的浴巾,仍站在浴室中凝視著她,手裡則拿著一張泛黃的卡片,「如果這真是你的真心話,那這個是什麼?」
舒晨一看,心悸不已,立刻暗罵自己不下十來遍。浴室裡備有一整套的黑色浴巾、毛巾,是她在購買家用品佈置新家時,忍不住買下的。由於顏色過於前衛新潮,當時售貨小姐還特地問她是要自用或送人,她一時心虛,便說要送人,甚至在心慌意亂之中,接過店家提供的卡片,寫下爾飛的名字,後來便一直將它塞在自己的浴室裡,誰曉得……噢!自己真是個大笨蛋!買的時候笨,現在更笨。
「那是……那是……」她本能的起身衝過去想搶,卻反而被他拉進去。「爾飛!」
他順手便把門給關起扣上說:「你剛才也淋了一下雨,何妨陪我再洗次澡?」
「不要,爾飛,」她抗拒著,極力想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但浴室本來就不大,加上爾飛已旋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滴開始飛濺下來,讓小小空間內的「溫度」立刻向上攀升。「求求你,不要讓事情變得更複雜,我們一個是國王,一個是平民,根本沒有辦法共同生活。」
「也許吧!」他不顧一切似的環緊她的腰說:「但我們之間有愛,不是嗎?真愛是能突破一切階級障礙的。」
「我不——」
他猛然將她帶入懷中,腰間的浴中隨勢脫落。「舒晨,我只問你一次,如果你真的已經完全不在乎我了,那我立刻就走,再也不來打擾你。」
他雙手在她已然濕透的纖薄衣服上緩緩滑動,雙腿分踞,輕輕貼在她的腿邊,把她夾在中間,用蘊含著無限深情的綠眸,直望入她的靈魂深處。
「爾飛,沒有用的,你以為我就願意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如果說塑造自我就必須經歷以往的那些痛苦,那我還寧願自己一直是你過去那個幼稚天真,什麼都不懂的……東方小情人。」
她的傾訴給了他莫大的鼓勵,於是爾飛捧住她已然濕透的臉說:「我愛你,舒晨。這四年半以來,我沒有一分一秒忘記過你,現在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只求你告訴我,告訴我你是否已經不要我了?你是不是真的已經不愛我了?」
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好像站在火爐前受刑。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氣息,不斷的燒烤著她,消解融化她殘存的意志力。舒晨拚命叫自己回想他所帶給她的痛苦,可是和他貼得這麼緊,清楚得意識到他對自己的渴望,教她如何還能夠清楚的思考?
「你知不知道,明明和你相處在同一個城市中,卻仍然無法接近你有多難受?你知不知道,眼睜睜看著你和不同的男人出雙入對,卻不能一把將你搶過來有多痛苦?」他的眼中盛載淒楚。「我相信你心裡全都明白,」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耳後,穿進她的發間。「老天,告訴我,我仍然擁有能讓你顫抖的力量。」
舒晨的心跳快如擊鼓,疾如馬騰,覺得血管內奔流的,已不再是正常的血液,而是燙熱的火焰。驀燃她覺得臉上濕漉漉的,是噴灑下來的熱水嗎?但舔起來又分明是鹹的……是淚水?她曾發誓過,絕不再在他面前哭泣的,尤其不再為他落淚,然而現在卻——
「我恨你!我恨你!」她邊哭邊說:「你破壞了我絕不再為你哭泣的決心,破壞了我原來的生活秩序,打擾了我平靜的心湖,我恨你!我恨……」
在她哭泣的時候,他已褪去了她全身的衣物,濕淋淋的身子一經摩挲,便更增添了高漲的情愫。
「你真的恨我?很恨很恨嗎?」爾飛愛撫著她滑膩的肌膚,小水滴拍濺在她堅挺的胸脯上,逗得他忍不住從她鹹澀的淚水,一路往下啜吻到她胸前晶瑩剔透的水珠。「你真的恨我?真能狠下心來恨我?」
等他將她整個身子往上舉,用力吸吮她柔嫩的蓓蕾時,舒晨摟緊了他的頭,終於嬌喊出聲:「不,爾飛,我愛你,我愛你,從我們認識至今,我就沒有停止過愛你。」
終於等到期盼已久的答案!爾飛先慢慢把她放下來,關起水龍頭,再抓條浴巾來包裹住她,然後將她橫抱起來,踏出浴室。
舒晨緊依在他懷裡,除了爾飛之外,腦裡已不存在任何其他的意識。
爾飛把她推倒向柔軟的被褥,輕巧緩慢的擦乾她發上的水滴,舒晨羞澀的滾進薄被之中,等爾飛拿同一條浴巾胡亂的擦過身子後,便也滑入床中去。
緊密貼合的身子幾乎為彼此瘋狂,爾飛微喘著氣說:「慢慢來,小情人,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
舒晨卻不耐處於被動,感覺他的雙手與唇舌彷彿有魔力似的,無所不在,凡經他親吻過的每一處都燃起火焰,也被他烙下愛的印記。
如同他熟悉她的身子一樣,她也沒有遺漏掉他任何敏感的角落,愛撫每一個只有她才知道的地方,迫使他喘息連連。「舒晨,只有你,只有你每次都能將我帶至激情的高峰……」
兩人的理智早已被燃燒殆盡,狂熱的親吻幾乎席捲掉房內所有的空氣。舒晨纖細的手指忽而爬上,忽而滑下,恣意挑逗他,撫著他強勁結實的背肌,促使他靠得更緊更近,同時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
響亮的電話鈴聲突然劃破一室的旖旎,讓兩人的身子同時一僵,爾飛有些慍怒的說;「是誰這麼不解風情?這種電話不接也罷。」俯下頭來,便想要再繼續方纔的親吻。
但舒晨已經掙扎著抓起話筒:「哈羅!」
爾飛注意到,她的聲音在剎那之間便有了截然不同的變化。「喂!是,寶貝,我一整晚都在等你的電話啊!」
是誰?誰在十一點多的深夜裡,還能肆無忌憚的打電話來找她?
「嗯!我也好想你啊,你在台灣乖不乖?有沒有惹麻煩呢?」舒晨漾滿一臉的甜蜜說:「好,我知道你最乖了,香你一個。」馬上在話筒邊打了個響吻。
爾飛不再壓著她,翻身坐起,冷眼旁觀。
「當然,來之後當然是抱著你睡口羅!我這張床只跟你共用而已呢!嗯!我最愛你了,好,後天見,好,我一定會去接你的,寶貝,再親一個。」
她掛上電話,帶著一臉甜蜜的笑容轉過身來,本想再投入爾飛的懷抱,冷不防的,卻看到他已穿上她早先幫他準備的衣褲,挺立在床前,冷冷的俯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