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一戀千年

第8頁 文 / 雅史

    上,但她遲早都是要嫁人的,那娘在忙得一身疲累之後,所能面對的又是什麼?閨房冷淒淒的悲哀?生活過得是錦衣玉食,但得不到夫君一絲關注,這又有何幸福可言?所以她寧可駁斥傳統觀念,不使其加諸於己身,也不願從原來的牢籠跳至另一個牢籠中,那只是更加突顯出自己的愚昧無知罷了。

    蠢事還是少做為妙!不是她喜悖逆現下的社會固有習俗,而是成長的環境造就她看清這枷鎖可能成就的悲劇。樂天派如她,當然不會任自己往死胡同裡跳,她不過是想讓自己有所選擇罷了——雖說女人有得選擇是何等驚世駭俗之事!可她管不了那麼多,娘親的苦悶她看在眼裡、放在心底,夠了!她這個做女兒的絕不重蹈娘親的覆轍!

    翻騰的思緒使她不自覺地走著,連經過了房門口仍不見停下腳步。

    「秀,秀!你要走去哪兒?不是要回房嗎?」小蘭在孫弄月身後喚道。

    「嘎?喔……我走過頭了。」她回過神,轉身瞪著門說。

    「秀,你有心事?」小蘭察覺出主子的異狀。

    「沒……沒有啦!別害猜。怎麼這麼問?」孫弄月困窘地含糊其辭,詫異自己的心思竟如此明顯,不像某人——唉,又想起他了。

    「秀?」見她又出神:「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啊……沒有沒有,我只是有點累了,想休息一下。」她找借口搪塞。「別再煩我!」

    累?真不是個好借口啊!小蘭若有所思地笑了。

    「是。」瞼色她還會看,又不是不要命了。再惹秀髮飆,倒楣的可是自己,想想還是保持三緘其口較為妥當。

    弄月秀——其實她不擺架子的,只是脾氣來時威儀自然天生,畢竟是城主的女兒,骨子裡總免不了有些相像的特質。

    不過,秀自從在密室關了三天被放出來之後,似乎大大的改變了。雖然她也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但以她跟在秀身邊這麼多年的直覺告訴她,秀真的是有所不同了……

    「嬤嬤,東西帶來了嗎?」姜玉仙妖嬈婀娜,身姿款擺走向一名老嫗。

    「帶來了。」只見那身形矮胖而佝僂的老嫗自懷中掏出一隻白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二夫人,城主今晚要來嗎?」自以為是的詢問。

    「不,我只是先備著,萬一有需要就可以及時使用了。」姜玉仙笑得開懷。

    老嫗明白地點點頭,目光貪婪地問動著:「二夫人,我得再次提醒,份量要斟酌使用,年輕人飲用一整瓶是無妨,但城主年歲已大,不宜過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切記!」老嫗特意差人至西南蠻族帶回這瓶『特效』的酒,就是明白二夫人想留住城主對她的寵愛。

    「嬤嬤,我明白,不必提醒了。這酒我用過好幾次,不生疏!」姜玉仙收下瓷瓶:「下去吧!」

    她給老嫗的賞賜相當豐厚。

    佝僂的老嫗退下之後,姜玉仙看著手中的瓷瓶,想起了俊逸偉岸的鄭子禹。

    這白色小瓷瓶內所裝的酒,是以毒蠱釀製,無色無味,加了料的『

    思及鄭子禹飲下此酒後所產生的縱情反應,姜玉仙嬌媚萬千地笑了。

    若非深深迷戀且屈服於鄭子禹冷肅的男性魅力,她說什麼都不願意走上這一步。這酒,原只用於孫定山,為了掙得長久寵愛歡心才使用,沒想到,因為鄭子禹的淡漠疏離,竟逼得她破除先例!

    愈是得不到的男人,也就顯得愈加特殊不凡,這歸咎於人性強烈的佔有慾和旺盛的挑戰心態所致。

    如此說來,姜玉仙也是此道中人。

    沒辦法,誰叫她就是要他呢!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就下定決心要得到他傾心的目光了!是的,她就是要他這樣的一個男人,而她一定會讓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稱臣的!

    她要鄭子禹帶她遠走高飛,和她共度逍遙的後半輩子,兩人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美好生活。

    第四章

    商朝,是—個重占卜、迷信鬼神的朝代。以龜甲裂紋斷吉凶,是為『觀兆』,也是在祭祀祖先後動輒必要的項目。

    孫定山在五十大壽歡騰風光的宴請過後,將女兒孫弄月的親事定了下來,也算完成一椿兒女的終身大事。

    他決定的事,一向是說了就算,沒有商量和拒絕的餘地。

    他決定將女兒遠嫁西歧,許給姜子牙手下的將領之子為妻;而之所以會有此決定,是因為他料定姬發將來定會討伐紂王,而且成功地替代其君王地位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嫁女兒是—種手段,等於他又多安置了一顆棋子於西岐!倘若將來風雲一起,兵荒馬亂時期到來,他在運籌帷幄上必能更周詳計畫,確保也穩固鉅龍城的安全無虞。

    他的用心,孫弄月不瞭解,但鄭子禹非常清楚。長年待在孫定山身旁,為他效命,執行各種艱巨任務,對於他那不擇手段的個性,鄭子禹早已習以為常,沒有震驚不信的訝然,只是難抑心中之痛……

    而後,孫定山命占卜師為女兒的婚事卜了卦,但觀兆後顯示結果為『凶』!

    鉅龍城內得知結果者,莫不震驚萬分。

    孫弄月本人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她不為占卜結果而憂,更不為異母那些兄弟姐妹們幸災樂禍的訕笑而愁,甚至面對娘親的哀聲歎氣和下人們同情的目光,她也不為此而惱,她在意的是——遠祈他作何打算?

    她不介意和他私奔,甚至於有些期待他會為地這麼做,但——他會嗎?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終將選擇放棄她,並忠心效命於她的父親?多可怕的想法!

    若真如此……不,那是何其殘忍的結果?她受不了這樣的心碎結局,說什麼她都要博上一搏!和父親抗衡是不可能的,但她要爭取遠祈他的毅然決然;為了他們倆的幸福,也為了成全那顆摯愛他的心……

    那陶畫——她仍尚未贈予他,他們能見面的機會太少了,有時僅僅匆匆一瞥,且光交流著訴不盡的千言萬語,由於礙於身旁的人會起懷疑之心,他們交談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

    他常有要事在身,必須出城處理;而她則有小蘭隨侍在側……唉!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雖然不容易。

    她近來幾乎已沒有自由可言,不過她由小蘭的口中套出鄭遠祈在城內時的單獨休憩之處,現下她只須想法子溜出監視範圍,然後躲進他的私人空間等他歸來。見到她,他應該心裡也有數,明白她前來所為何事,進而有所表示或說明才對;至少——至少確定了他的想法,無論是好或壞的決定,都強過她一個人孤援無助的胡亂猜測與呆想要來得踏實多了——即使所有的麻煩不能迎刃而解,她仍得試它一試才行!

    主意既定,她不該再有所遲疑,迫在眉睫,她得盡快付諸行動才是上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耗了不是嗎?距她的『大喜』之日只剩下一個多月了,再繼續耽擱下去,她就只能帶著不明不白的心情上花轎遠嫁而去,到老到死都沉浸在莫名的憾恨和怨懟裡……不,她不願見自己的下場是如此悲淒,絕不!

    孫弄月瞄了瞄杵在身後的侍女小蘭,不動聲色地說:

    「小蘭,陪我到後花園走走。」

    語畢,她快速地起身走出房門口,內心思忖著該如何甩開小蘭的監視。

    「秀,酉時已過,晚了,請安歇吧!此時到後花園實在不合宜。」緊跟在身後的小蘭努力勸著主子。

    「我現在心情煩得緊,想出來透透氣也不成?怕我失蹤嗎?放心,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娘告誡我要成熟點,為人妻子必須莊重,言行不可輕率馬虎,我會注意的。只是一想到要嫁到遙遠的西岐,總不免離情依依罷了。小蘭,你也要和我一同陪嫁過去,難道沒有此等感傷嗎?唉,就算是緩緩心情,你就陪我待一會兒吧!」一番動聽的感性言辭果真說服了小蘭。彷彿也感染了主子的黯然心情,她心有慼慼焉地點點頭,默不作聲。

    孫弄月騙死人不償命,在心中竊笑不已。

    說巧不巧,遠遠的,孫弄月突然看到鄭遠祈從走廊匆匆而過,目的地顯然是前廳,她想追上前去,但又礙於身旁有個小蘭。

    不知老天爺是否在冥冥之中有意幫她,還是真有巧合,此時正巧適時地刮起了一陣強風,惹得孫弄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哈啾!」

    雖無真正的涼意,但孫弄月靈機一動,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以假亂真的直哆

    嗦著,彷彿有多冷以及不適似的反應。

    「小蘭,你回房拿件罩衫給我。天氣雖有些涼,但我還想在這多待一會兒,去

    吧G得也給自己加件衣服,免得著涼了。」

    小蘭果然不疑有它,立即順從她的吩咐離去。

    望著小蘭漸行漸遠的身影,孫弄月得逞的笑容擴大,提起氣,帶著刻不容緩的心情,毫不猶豫地輕聲細步往前廳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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