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梵朵
「事實?是啊!你為月牙公主心碎的事實啊!」她有種絕望的失落。
「走吧!我送你回宮,你全身都濕了。」他扶著她,慢慢地游向岸。
「又如何?反正回去也是冷宮--」她上了岸,神色凝重地喃喃自語著。
「我只送你到門口,以後,你不許再這樣做了。」賽希洛的決絕很軟弱。
「我的以後,也不會很久了--」她只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即昏倒在他的錯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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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叫醫生過來,沙若,拿熱水進來!」賽希洛還是抱著她,一路奔回了月牙宮。
「陛下,我來吧!」沙若想試著接過手,幫床上的鴻雁擦乾身子。
「給我!」他一把就奪下沙若手中的毛巾,視若無睹地進行他的溫柔。
「陛下,蘿妃是身體太虛弱,再加上氣急攻心,又受冰水之傷,才會昏迷的,我開個幾帖藥可以救急,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日後她的調養問題。」醫生在診斷後,對賽希洛這麼說著。
「你們是怎麼服侍她的?怎麼會讓她身體這麼不堪一擊?」賽希洛指責著一旁的宮女。「你們都出去吧!這裡有我。」他將所有的人都趕出房間,以便讓他藏住的感情能在此刻宣洩。
他握住了應鴻雁的小手,輕緩地來回搓揉,並將她的柔荑時而靠在他的臉頰溫著、時而讓他的唇吻著。他細長優雅的十根手指頭,爬上了她的臉、她的頸、她的全身肌肉……配和著他多情的心、心疼的吻,他只能趁她在昏迷的時刻,來表達他對她的深切情衷。
好舒服、好舒服的撫觸喔!應鴻雁逐漸甦醒了,放肆地享受著落在身上的溫柔。不用猜,她太清楚這等的輕柔,那是高高在上的尼雅王,不為人知的情衷。
「你也曾經對她這麼好過嗎?」她醒了,睜開眼睛問著。
「你醒了?」他發現她醒了,淺笑中有如釋重負的輕鬆。
「你還沒回答我,你曾對月牙公主--」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代表著她的感動。
「沒有。」他搖搖頭,眼中是不變的深情。
「那薩吉兒呢?」她又問了。
「她只是朋友,在我的心中,她只是朋友。」
「那我呢?」她凝望著他的眼眸,等著他的表白。
「不要說話,你需要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他故意迴避著她的追問,只深深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記後,便心事重重走出她的視線中。
「你……真的會來嗎?」她喃喃自語著。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果真是來了,但卻沒將他的心一起帶來月牙宮。
從這天起,賽希洛只要一處理完宮中的事,便立刻趕赴月牙宮,來照顧他的月牙兒。他會監督她把藥喝乾淨,他會餵她吃完他特地為她調製的補品,他還會幫她梳理頭髮、描畫濃眉,他簡直是把她當成了寶貝,把自己貶成奴隸,讓所有的侍衛宮女們全傻了眼。
不過,誰都沒看出來,他與她之間,那份刻意疏離的親切,常讓應鴻雁看著他時,不自覺地恍惚起來,連他的關愛彷彿都變得好不真切--
「不吃了。」應鴻雁愈來愈不能忍受這樣的感覺。
「怎麼了?心情悶?我陪你到花園走走。」賽希洛一臉淡然地說。
「不用了,你不想來就別來了,我沒那麼刁鑽難纏。」她倏地掀開被子,跳下了床,悶悶地踱到了窗口。
「可是,我不放心--」賽希洛當然知道她的難堪何在。
「心?反正你的心也不在這兒,何必矯作呢?」她故意冷冽地說。
賽希洛沒有辯駁,因為,他的確是刻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雖然,他可以溫柔地為她做任何事,但,他過多的沉默、客套的動作,以及他收斂住的深情眼眸,在在都是一道銅牆鐵壁,讓她筋疲力竭,終於放棄。
「抱歉,我惹你難過了。」他走向她,語氣輕柔。
「不!該抱歉的是我,」鴻雁頓時覺得自己是不識好歹,「我不該對你生氣的,我只是……只是慌了,我找不回以前的那個阿洛……」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靠進了賽希洛倚過來的胸膛中。
賽希洛沒反應地站著,他不敢動,是怕他會因此而更軟弱,所以,他假裝無動於衷,所以,他沒去安慰她的傷痛;所以,他強忍著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難過,任憑她對他所有的指控……
突然,應鴻雁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她停止了啜泣,有點難堪地離開了他的胸膛。「我困了,你可以走了--」她揪著心口說。
賽希洛就這樣走了,沒說半句她想聽的溫柔話語,而這時,應鴻雁才放聲哭著,她撲倒在床上,用力哭盡她二十六年來最深沉的傷痛……
第四章
距離選後的關鍵日子,只剩下最後的五天了。
當然,四位星辰妃的族人們無不卯盡心力,想在這最後的幾天中,掌握一些優勢與契機。但,偏偏尼雅王心事重重,不但不關心即將到來的後位傳承問題,還成天關在寢宮,對誰都沒興趣。
不過,該辦的還是不能避,賽希洛依舊讓人發了邀請函,讓四位星辰妃在選後前的星光宴中齊娶,這是尼雅王室的慣例,就在今夜的星宿宮舉行。
「怎麼?陛下有事要交代嗎?」沙若問著賽希洛派來的侍衛官。
「他派我來看蘿妃好點沒有。」侍衛回應著,但語帶保留。
「放心,今晚我們不會缺席的--」
「不!陛下說,如果蘿妃身體不適,她可以不用去了。」
「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吧!」應鴻雁聽著沙若帶來的話,臉色黯然地說著。
「我想他是關心你的病,不想你太過勞累。」沙若端上了一碗藥,讓應鴻雁趁熱喝。
「這樣也好,不去就算了,反正,他也不想見我,咳咳咳……」她將藥一口飲盡,卻不小心嗆著了,又吐得滿身都是。
「哎呀!等等啊!我去打濕毛巾。」沙若趕緊奔了出去。
「咳咳、咳咳--」她還是咳個不停,索性扯著衣袖,擦著嘴邊的殘液。
突然,手背上的幾顆紅色的小疹子引起了她的注意!「紅疹!?難道是--」
「小彤啊!來--快替小姐更衣--」沙若進來了,卻讓應鴻雁下意識地縮起手,不想讓她發現手上的疹子。
原來,是她的身體正在衰竭中,才會因小小的一個風寒,就讓她病了那麼久。
「沙若,我來這多久了?」她若有所思地問著。
「二十五天了!」沙若神色憂慮說。
「這麼說,不到一個禮拜了--」她知道,那是與他僅有的時光了。「沙若,晚上的宴會,替我好奸打扮。」她打起精神,想為最後的時間留下更美好的紀念,她愛過賽希洛的珍貴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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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應鴻雁,美得像是月光仙子。
她要沙若替她換上全白的維吾爾禮服,並用一襲滾著金邊的白紗頭巾替代朵帕帽,還加了一條飄逸的長披肩,讓她裹住體內的風寒,也輕遮著她手背上的紅疹,接著,她戴上了她在新疆市集買下的月牙項煉,她打算趁著今夜,將它送給賽希洛,當成最後的紀念。
「她……就是芙蘿!?」
「她就是那位孤僻又神秘的芙蘿?」
「原來……她這麼美?那天星辰妃選拔會上距離太遠了,根本沒看清楚她的臉。看來,這下子薩吉兒有得拚了--」
應鴻雁才緩緩地走進殿門前,隨即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驚艷,大家不禁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後位之爭更力添了刺激的趣味。
「你就是芙蘿!?」薩吉兒從第一眼開始,眼光就沒離開過應鴻雁,她不自覺地走向她的面前,眼光中有讚歎,也有些許的失落。
「你認得我!?」應鴻雁有些驚訝。
「我對陛下心裡在乎的女人,感覺很敏銳。」薩吉兒笑了笑,仔細地打量著她的臉。「你雖然跟你母親不算太像,不過,你還是很美。」
「謝謝。」應鴻雁只能這樣說,因為,她本來就不是月牙公主的女兒。
「我跟你母親是好姊妹,只可惜『她』死得早--」薩吉兒遺憾地歎著氣說著。
「『她』若不死,你當皇后不是更沒機會?」突然,一旁的星辰妃李桐語插著嘴,頓時讓薩吉兒難堪不已,還讓應鴻雁笑在肚子裡面。
「話不是這樣說,」薩吉兒畢竟是經驗老道,她隨即神態自若地接著說:「當年,我就沒跟『她』爭過後位,因為我知道,陛下要有『她』才會快樂的,所以,『她』死了,傷心的何止陛下一人?」薩吉兒的神情中,倒也看不出一絲的嫉恨。
「你現在當然這麼說了,誰不知道,你母儀天下的勝算在握呢!」
「李桐語,請你說話放尊重些!」薩吉兒沒變臉,但口氣重了,「誰是皇后,答案在陛下心裡頭,他是跟我最談得來,但並不表示,他最後會選我--」說到這時,冷靜的薩吉兒竟然掩不住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