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無言問情

第16頁 文 / 方穎

    「別哭,嗯。」她不是個自怨自哀的人,儘管自身的殘疾惹她自卑,但還不至於口口聲聲將啞巴這兩字掛在嘴邊,是紀欣嚴重挫傷了她;連自個兒摯愛的母親去世她都能強忍悲慟,現在卻淚如雨下,可是紀欣將她打擊得太過了。「紀欣是個口無遮攔的人,不要在乎她。」

    「但,指出的卻也是事實啊。」她垂下眼,無助。

    「你認為我瞿鋈是個容易被人撼動的人嗎?我要什麼,我自個兒明白,誰都無法改變我!況且,愛一個人便是愛對方的全部,如果嫌棄對方,那一開始就不該愛了;一旦愛了,就不要嫌棄。」他微笑。「若我有一日不愛你,絕不會因你是啞巴,也許會是因為我個人因素而不得已放棄你。」

    「那——紀欣呢?你打算將她置於何地?」

    「畢竟她跟了我三年,我不會逼她離開四季織,但若有一日她太得寸進尺,我不會原諒她的。」他眼底閃過一絲冷漠。她在飯廳的指控只容許發生一次,再有下一次,他不會再顧情面了——遣離四季織是她唯一的下場。

    瑞雪怔怔地看著他俊朗淡漠的側面。如有一日,他也將這冰冷的一面拿來對付她,她會如何?

    她會很痛苦。心裡有另一個微弱的聲音回答。

    「在想什麼?」他輕問。

    不過他沒給她回答的機會,唇立即印上她柔軟的櫻唇,輕柔地吸吮,然後漸漸化成唇舌相纏。然而,單純的舌尖交會已經無法滿足了,瞿鋈拉下她外衣的緞帶,褪去,雙手支撐著她逐漸攤軟的嬌軀,放置床上,一手拉開她衣服,一邊吻著她白裡透紅、宛若凝脂的肌膚……

    瞿鋈……瑞雪低喘,小手抵住他的胸膛,腦袋裡昏昏沉沉,想推開他加諸在身上那酥酥麻麻、漸漸凝聚成火熱的痛苦感受,可是卻四肢無力,只能認命地承受他點燃的火源,引爆全身熾烈的感官。

    「讓我愛你,雪兒……」他在她耳畔低喃,雙手彷彿附有魔法般不停撩撥她蠢動的情慾。

    在情慾高漲中,他們付出了最真實的自己。

    第六章

    瑞雪來到四季織已經六個月了。

    紀欣自從在飯廳上發過飆後,接下來的日子都十分認分地安分守己,不吵也不鬧,跟瑞雪也保持距離,乖巧得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別有居心;問秋就在暗中觀察她一個月後才放下心,不再提心吊膽了。

    冷逐風在三天後又要再度起程,除了替瞿鋈尋訪藥草外,他那俏皮刁鑽的未婚妻也是令他無法安忖待在四季織的主要原因;他得盡快趕回「風雲小築」探望他那可愛又調皮的小妻子,以免又趁他不在時,將一切搞得天翻地覆。

    與瞿鋈在書齋研究完藥草後,冷逐風在迴廊轉彎處看見紀欣站在角落,以大樹盆遮住了身子,眼光凌厲且怨毒地凝望某一焦點,渾然不知已有人發現她鬼祟的形跡。

    他腳步放輕地往她走去,循她的角度望,看見瑞雪坐在蓮花池旁靜靜沉思,幾隻粉蝶在她身邊飛舞著,像個迷路不知如何回到天庭的美麗天仙。

    女人啊,心胸窄礙得可怕。

    「無法否認,雪兒真的很美吧?」滿意地把她倉皇驚訝的無措舉止收入眼底,他笑著道。事實上,紀欣並不醜,可惜過多的嫉妒和自負將她本來傲人的美麗扭曲得面目全非,映襯得毫無心機的瑞雪更加無垢可人。

    紀欣冷笑,狠狠瞪他一眼。

    「只有你們這些俗氣的人會以容貌評論一切!」

    「那麼,怎樣才不俗氣?」他揚眉。

    「哼,沒興趣跟你說,與你說話只是白費唇舌!」她頭一甩,捧著染料要走。

    她當然知道莫瑞雪漂亮!尤其舉目無親的悲苦困境令她身上又多了一股楚楚動人的神態,只要是男人,沒有人不受她吸引的!而且她才雙十年華,比起自己——二十有五的年齡,莫瑞雪佔有更多的優勢,可她卻沒能力挽狂瀾;是的,她早就明白莫瑞雪和瞿鋈已經發生到何種程度,那賤丫頭已經成功地取代她的位置。

    「可惜啊,你的瞿鋈也是個俗氣的男人。」冷逐風不經意地挑起敏感話題,神情自然,遠遠地欣賞那抹美好的淺藍身姿。

    問秋臉色一變,隨即高高地昂起頭表明驕傲,不讓心中湧起的痛楚呈現。

    「瞿鋈只是一時迷惑,他終究會回到我身邊的!」

    「是嗎?」語尾拖曳長長地,明顯地將她的話當笑話。

    望著他似笑非笑的臉,像關心,又像嘲諷,平靜的表情無法再保持,紀欣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冷逐風,如果你是存心來刺激諷刺我的,那我勸你,免了吧!」

    「怎麼,這麼禁不起人說啊?」冷逐風一派的悠然自得,淡掃眼她手腕處餘下的傷痕。「早該看透了,瞿鋈既然對你的傷痕不聞不問,你當明瞭他對你的情感已不若以往了,何苦刁難瑞雪呢?」

    「笑話!你何時瞧見我刁難她了?」忽然,她一愣。「那個啞巴同你告過狀?」不待他回答,眼一轉,忽地她若有所悟。「傷痕……是不是你出手的?」

    受傷後她曾哭喪著臉找瞿鋈,要他替她出口氣,揪出是何人出的手。豈料,瞿鋈僅淡淡一笑,沒任何表示,既沒問因何傷,也沒問她傷痕狀況如何,當下她的心像被人拿刀開一般,疼痛難當;又礙於冷逐風當時也在場,她自是沒面目繼續賴在那兒痛哭失聲,趕緊匆匆離去,回房痛哭一場。自然而然,瞿鋈也沒去調查是誰傷害了她。

    可現在經他這麼一提醒,她恍然!仔細想來,這冷逐風雖有人看不懂作風,但敢明目張膽傷害她的卻沒有——當然除了冷逐風;再加上當日他正巧回來,晚膳時又一反常態地與問秋對她冷嘲熱諷……不是他出手,她實在就想不出會有誰了。

    他一笑。

    「正是在下。」他微躬身子。

    「你什麼意思?」紀欣咬牙問,捧住染料盆的雙手有些發抖。

    「感情的事何必牽扯到他人呢?瞿鋈捨你選雪兒,是他的選擇,並非雪兒所致,將怒氣發洩於她,實在不公平。故冷某才出手,在此盼紀姑娘見諒。」

    紀欣眼一瞪,不以為然地撇嘴。

    「若非她出現,瞿鋈的豈會移情別戀?」

    「你該明白的,紀欣。」他搖頭笑道:「依瞿鋈的個性,一向只有他自己能改變自己的,沒有人可以或有本領撼動他。如果瞿鋈仍愛你,你想雪兒有本事由你手中奪走瞿鋈嗎?是瞿鋈自己迷了心神,是他讓自己愛上雪兒的,由此可見,他對你的愛並非根深蒂固到生死相許的地步,而雪兒——或許能辦到。」

    「你說什麼?」她眥目叫道:「那個啞巴能讓瞿鋈愛她愛到捨生忘死?哈!別開玩笑了,外頭人都當四季織的瞿鋈是個無情、殘忍的人,都不知那只是他保證自己的防護罩,其實他是脆弱的,也是念舊的,所以我不信他會捨棄我,去選擇一個認識才幾個月的啞巴!」她頭一橫,不想與他繼續說下去了,正要跨出步履,忽被他直接卻隱含某種意義的話給吸引住。

    「你又知道你與瞿鋈相識較久?」他笑,但顯得毫無情感。

    躍動的心被他的話挑撥得撲通作響,紀欣盯著盆裡的染料,突然不曉得該掉頭離去,還是追根究柢問個清楚。

    「你……你想說什麼?」瞿鋈不喜和他人說他的事,就連她,也是經由時間累積才逐漸瞭解他的,但偏偏冷逐風什麼都知道;也不明白到底是從何處打聽來,加上瞿鋈注重個人隱私,絕不可能是由瞿鋈口中得知,那麼他究竟是如何得知有關瞿鋈所有的一切的?而他,又知道多少?

    「沒什麼,只是要你明白,不要總認為自己是第一。」

    紀欣震撼地看著他。他的意思是……瞿鋈和莫瑞雪早就熟識了嗎?是這個意思嗎?不禁看眼荷花池畔雪兒窈窕身影。

    「別胡思亂想了,該你的,是怎麼也跑不掉的。」揮揮的衣袖,他瀟灑離去。

    握緊了盆緣,紀欣複雜的思緒千回百轉,閉上眼,突然覺得自己無力極了。

    ???

    「師父!」問秋走近坐在古井旁擦拭一向不離身的短劍的瞿鋈,空氣中瀰漫著肅殺冰冷氣息,教他不由得不安了起來。「師父……」他怯怯地喊了聲。

    瞿鋈瞄他一眼,將短劍收入劍鞘。

    「有事嗎?」平淡的聲調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沒……沒事。」眼尖地發現師父額頭沁出的汗味,心中立刻明瞭方才師父又舊病復發了。「師父,你還好吧?要不要我找瑞雪來……」

    「找她來做啥?」瞿鋈低吼,俊逸的臉龐閃過一絲凶狠。

    問秋沒忽略,所以著實傻了一下。

    「問秋以為……師父會想瞧瞧問秋,可以緩和一下心情。」不是都這樣嗎?女人對男人一向有奇妙的作用,不需言語,就能讓男人感到心平氣和,何況……師父對瑞雪的迷戀有目共睹,雖然師父不肯承認、也極力隱藏,但那癡狂的愛戀,連呆子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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