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除魔除到你心底

第15頁 文 / 橘千奈

    「我希望能專心把我的能力用來幫助有需要的人,如果有了家人,我一定會為他們分心。」無視於舒芹怔愣的神情,南宮璟以堅定的口吻道:「我一直是這樣過日子,以後也打算就這樣一直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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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旁人說出那樣的話,舒芹不會當真,因為那些崇高的話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那樣說通常只是開玩笑。

    可說那些話的是南宮璟,那個像水一樣清冷平淡的男人,以那無慾無求的態度說出口的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他的說法讓舒芹很不舒服。為家人分心有什麼不好?需要他幫助的人是人,他的家人就不是人了嗎?也許因為他現在沒有家庭,無法體會那樣的情況,可也沒必要這麼排斥吧?

    何況,若身邊沒有親近的人,沒有想要去愛、去關心的對象,又怎能去愛那些與自己有更多隔閡的陌生人,甚至幫助他們?

    而她心頭最大的疙瘩,是他決絕的態度。當佟星年說他可以結婚成家時,她還來不及分辨心頭異樣的感受,就聽他親口說出——「我一直是這樣過日子,以俊也打算就這樣一直過下去。」那般堅決地表明拒絕世俗的羈絆,像當頭澆下一盆冷水,澆熄了她的感受,變成一顆沉重的石頭,壓上心口——

    她與他之間,沒有一丁點可能。

    好吧!反正他們之間什麼都還沒開始,她該慶幸自己在對他有更多感覺之前,便及早明白了他的態度。說不定他之所以拒絕組成家庭,是怕自己賺錢的機會將因此減少呢!

    可越是自我辯解,甚至偏激地抹黑他,她就越是明白,自己是在乎他的。

    真可笑啊!她甚至還欠了他幾千萬,怎會對他有這種薔薇色的期待呢?

    八成是從那個吻開始的吧。

    明知那是法術的一部分,她卻無法淡然處之,雖然他總是繃著一張不可侵犯的神聖臉孔,讓她深覺回想那個吻是種罪惡;還有那頭長髮加白袍的打扮,實在詭異,但他脾氣好、廚藝好、溫文儒雅,溫暖細膩的居家品味,完全符合她理想中未來另一半的典型啊!一個可以讓她安心出外工作、會把家裡整理得很好的家庭煮夫,雖然對錢的態度苛刻了點,但相對來說,一定很會理財……

    不行,不能再亂想了!

    「他要單身就單身好了,干我啥事?」舒芹提著晚餐,使勁推開巷道的木門,努力給自己洗腦:「反正他那一臉聖人的表情,早就比和尚更像和尚了,不如早點出家,免得我一看到他的臉,就想拿木魚來敲。」剃光了頭,再點上幾點戒疤,也許她就會對他死心了……

    走了幾步,她發現前面有個少年,穿著和姬秀和相同的高中制服,腳步蹣跚,走到距離「茴香館」還有幾步的地方,忽然倒了下去。

    舒芹連忙衝上前扶住他,「喂!你——」見到少年的臉,她愣住了,不單因為少年有張秀致漂亮的臉龐,即使眼下有著深深的黑印,顯示出長期睡眠不足的疲倦,也難掩脫俗的氣質,而且相當眼熟,不過她一時想不起是在哪兒見過他。

    「謝謝你。」少年擠出一絲蒼白的微笑,指著「茴香館」,「我要去找那裡的一位南宮先生,請你……」

    「茴香館」並無客人,只有南宮璟在,見到舒芹半拖半抱地帶著少年進屋,他臉色驟變。

    「小魏?!」他立即將少年抱起,放在椅上,拉高他褲管,露出踝上一條精緻的銀鏈,上頭刻滿肉眼難辨的細密咒文,完好如初。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他抬首仰視少年,蹙眉道:「你的能力又增強了?」

    「今天中午開始,我腦子裡都是聲音和影像,一直不斷冒出來。」少年漂亮的臉龐充滿絕望,「請你殺了我好嗎?我沒辦法再這樣下去,太痛苦了……」

    「別胡說!」在對方情緒激動的情況下,使用法力反而有害,南宮璟暫緩拖法,柔聲勸慰著:「不要隨便說『死』。你的生命不該就此結束,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別在這時候就放棄了。」

    「像我這樣的身體,還能做什麼事?」壓抑許久的痛苦終於爆發出來,少年溫柔而富含感情的黑瞳充滿憤慨,「我不想要這樣的能力,一點也不想要!為什麼是我?世界上有這麼多人,為什麼是我?!」

    「因為有些事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

    「什麼意思?」少年神色平靜了些,疑惑地看著他。

    「人活在世上都有個目的,總有一些事是唯有這個人才能做到,而旁人不能的。你有這樣的能力,就是為了讓你去完成這些事,而透過這些事,某個人會得到你的幫助,這世上也只有你能幫助他。你因為這能力而受了這麼多苦,難道你甘心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就讓一切結束?」

    舒芹動容地注視著神色溫柔的南宮璟。這些話,也是在說他自己吧?即使使用法力的同時也是在戕害他自己,他依然毫無遲疑地使用他的能力,只因相信世界上存在著某個需要自己的人,所以心甘情願地奉獻出所有……

    他已經遇到了那個人嗎?

    「那個人……真的存在嗎?」少年似乎接受了他的說法,但仍有些存疑。

    「當然是存在的。但我無法告訴你那會是誰,屬於你的那個人,只有你自己知道。」見少年逐漸平靜下來,他試探道:「你的能力雖然增強了,但還在我能控制的範圍內,只要增加咒語的強度,你就不會這麼難受了。那,我開始施法了?」

    少年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

    「閉上眼睛吧。」他左手掐訣,食指點住少年眉心,卻在這時,旁邊突然伸來一隻手,用力抓住他手腕,他愕然看著對方,「舒——」

    「你瘋啦?!」舒芹用力扯開他左手,不讓他碰到少年。「依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怎能使用法術?!」

    「放手。」只剩單手能用的他,敵不過她的力氣,委婉解釋:「小魏的情況緊急,必須立刻施法才行。」

    「你不能用法術!你的身體已經不能負荷了啊!」廢了右手還不夠嗎?

    「再用這一次,還不至於有什麼危險。」他無奈地提醒她:「我還有藥,而且這種法術和驅靈不同,不會對我造成什麼損害。」

    「但你只要使用法力,就會削減你抵抗那種病的力量,這種病造成的傷害,就算是你的藥也治不好啊!」這些她都聽姬秀和說過,他怎麼還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出手。」她在擔心他嗎?南宮璟唇畔浮出若有似無的微笑,但態度沒有絲毫動搖,「因為小魏的情況,只有我能幫他。」

    「可是,你是在傷害自己啊!」

    「那麼你是要我對他見死不救嗎?」短短一句話就震懾住她。「這世界上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能解決他的問題,你要我不管他嗎?」

    少年看著對峙的兩人,遲疑著該不該介入。

    舒芹咬住下唇,唇色泛白,片刻後摔開南宮璟的手,冷冷道:「那就隨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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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啊……我要錢啊……」

    「都在這裡了,拿去吧……」

    誰的聲音?聽起來好疲憊,也好熟悉,她聽過的……

    「錢呢?那是我的啊,我的錢,都是我的啊……」

    「是的,都是您的……您要多少,我都會給您……」

    想起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有張清俊的臉龐,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璟?」

    伸出手,卻只撈到空氣,舒芹迷惘地睜眼,半晌才意會自己是在作夢,床頭的鬧鐘指著半夜十二點。

    傍晚時,她丟下那句話就氣沖沖地回到地下室,晚飯也沒吃就睡了,回想起來,不由得對當時的衝動感到歉疚。

    他最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該是考慮過後果才下決定,她實在沒資格用那種態度對他,可一想到他的狀況可能因此惡化,怒氣就是無法克制。他為什麼不為了自己的健康自私一點?至少也該開口要那孩子付錢啊!「有利可圖」不是他行事的最高原則嗎?為什麼他那麼乾脆就決定幫助那孩子?

    而且,他異常平靜的眼神,彷彿覺悟了什麼而堅持著,那眼神,讓她……好害怕。一種可怕的預感讓她異常恐慌,不敢再深思,匆忙抓起衣物進浴室。

    至於那少年……那張俊美異常的面孔,實在很像某個人,而南宮璟也稱他為「小魏」,若真是她以為的那個人,以他今天的異狀,肯定會引起嗜血的八卦雜誌瘋狂追逐吧?

    她簡單衝過澡,離開房間想找點東西果腹,剛踏出房門就覺一陣惡寒竄過背脊,不由瞪向那扇桃花心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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