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惜之
原來……穆哥哥不喜歡她……那正好,這樣她就不會傷人太過。
「姨娘,旭姐姐是驥哥哥的妻子,他就是迷上她,也是理所當然……」垂頭,玫兒掩去心中黯然。
「懷個野種的妻子?除非是男人迷了心竅,這種水性楊花的妻子沒人會要的。」
「不管怎樣,都等驥哥哥回來再說。」
「不能等,老爺已經被她弄得頭昏腦脹,誰保證驥兒頭腦不會被她迷成一坨漿糊,說不定到最後,連別人的兒子都留下來養。沒關係,這惡人讓我來做,你先出去,我今天就要把事情做個了結。」
看著王嫂和陳媽先後送進來的白綾和藥汁,鳳姨娘決定先斬後奏,她堅決相信她的作法是正確的。
「來人,把那個賤人給我抓住。」
「是!?兩個婢女強拉住旭脈的手,教她逃跑不得。
「姨娘,您不行這樣做,驥哥哥……」玫兒話沒說完,就讓鳳姨娘給推出門外。
「很好,現下再沒人能幫得了你。我讓你先擇,上吊或打掉孩子?」
不,她不選!
她要活著,也要孩子活著,撇開眼睛,她不去看鳳姨娘娘那張猙獰的臉。
「敬酒不吃專挑罰酒喝,也行!小紅、小玉、小紫、小翠,把她壓在床上,陳媽,給我把藥一滴不剩的灌進那賤人肚子裡去。」
命令一下,幾個女人快手快腳地執行。她們壓住旭脈的才腳和頭部,讓她動彈不得。
旭脈睜著大眼盯住她們,瞳仁中飽含恨意。
終有一天她要報復,近得她不得不張口喘氣時,把苦口藥汁灌進去,劇烈嗆咳讓她噴出一部分藥。
鳳姨娘為求保險,要人把剩下的藥汁全灌乾淨,才滿意地走出門外。
幾個奴僕看見她眼裡的恨意,紛紛走避,沒人肯留下來多承擔。
整屋子人幾乎全走光了,只剩下端來藥水的王嫂,默默整理著滿地狼藉。
「別恨鳳夫人,咱們做女人的,命再苦都要認,我知道這事兒錯不在你,但留著孩子對你有害無益,也許孩子沒了,你還可以留在穆家,安安穩穩度過下半輩子……但留下他,你只會被逐出家門,就算回娘家,也會讓鄰里鄉人指指點點度過一生,那對孩子來說不是樁好事兒。」
王嫂捧來乾淨帕子為她擦去滿臉淚痕。
不甘心,她憑什麼謀殺她的孩子?他們並沒有礙著她什麼,不是嗎?
她只想留在這裡幾天,等心上人來迎接啊!她從沒要搶誰奪誰,為什麼不放過她?
「歇歇吧!等會兒你還有好些時候要折騰。」拿掉孩子,疼的不只是身子,還有一顆當母親的心呀!
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如狂潮,一波一波從身體深處席捲而來……好疼……好痛……孩子將要沒了,是不是?
恐懼緊緊攀住她的知覺,不願退席。
他……還要讓她等到什麼時候,他知道嗎?孩子就要沒了、沒了呀!為什麼還不快回來?她盼的好辛苦好辛苦……
倏地,暈眩主宰了她,在下一波痛楚來臨時,旭脈暈厥過去。
第九章
坐在鏡前,鼎驥穿著新朗倌衣服,大紅的喜氣染在臉上,在他疲憊的神態上增添些許精神。
連日的奔波勞苦,只為快快將王知府與秦家入罪,並一舉殲滅殺手門,好回家看看他的小旭兒。
在回家之前,他親自上宋家請罪,把事情始末稟過岳父大人,並請求原諒。
寵溺女兒遠近馳名的宋原德,若不是看在女兒的幸福上,絕不會點頭原諒女婿的卑劣作法。
也幸好這趟宋家行,讓他瞭解了旭脈不開口說話的原因。
沒想到旭脈會把娘親的去世,全歸咎到自己的身上,濃濃的罪惡感讓她用「安靜」來懲罰自己。
這是不對的,往後,他要花更多的精神來打開她的心結,治療她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悲傷。
思念多日,總算要見上面,他的心居然也出現一絲忐忑。
旭兒還好嗎?百這兒幾日,是否適應爹和姨娘?她的說話練得如何?說不定今夜的鴛鴦帳內,她就能對著他說上好大一篇故事。旭兒的身影映入腦海,他臉部的線條變和得柔和。
想起爹爹,鼎驥不自覺地揚起笑意。他也真心急,一見他入門,二話不說就把他抓進屋裡來打扮。
大概是害怕他會再逃一次婚,讓他報不了宋家的救命恩,殊不知,他和旭兒在這段日子的相處,早已愛上對方,兩心相屬。這樣的他,就算派來千軍萬馬,也不能將他拉離她的身邊。
不會逃婚了,再也不會,他期待著旭兒當他的小新娘,期待著與她共度人生每一個精彩片段,他滿肚子的計劃要和旭兒一起實現,他的笑容擴大、擴大……然後再收不回來。
「少爺,孔先生和公孫先生來了,他們想見您。」李春敲敲門,入屋來稟。
他們回來了,速度真快,看來菊花寨裡大大小小已經安置妥當,這日,炸藥炸死不少殺手,也炸掉菊花寨幾座院落,他在前往宋家時,就留派他們在寨裡善後。
「你先幫他們安排住處,請他們稍作休息,然後到大廳參加婚禮。」
「是!」領了命,李春離開主屋,走至孔輔仁和公孫華面前。
「孔先生、公孫先生,請跟我來。」
「等等,請問,今日穆府可有什麼喜事?」公孫華停住腳步問。
「是我們家少爺和玫兒小姐的大婚之喜。」
「你是;說穆鼎驥和玫兒姑娘?」輔仁詫異。
「是的!」李春恭敬的回答。
「少爺知道這件事嗎?」公孫華追問。
「當然知道,他已經打扮妥當,正在等待吉時,好迎娶玫兒小姐。」
「這樣……」他們找不出問題出在何處,難道他們這陣子觀察的全是假象?
在他們連連忙碌幾日,把菊花寨大大小小安頓好,差人送王知府和秦少開進京定罪後,沒想到等在他們前面的會是一場婚禮,一場他們想都沒想過的婚禮。
他們互視一眼。
輔仁先開了口:「我早說過,主子最中意的女人是玫兒姑娘。」言談間,他有一絲落寞。
「可是主子看宋姑娘的眼神……」公孫會欲言又止。
「你看錯了,唉……」他重重吐口氣,一手搭上公孫華的肩膀。
「你歎什麼氣,該歎氣的人是我,回頭我不知道要怎麼把這件事情告訴小勻。」想起那個小丫頭,他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她遲早要學習著長大,也許主子結婚對、她來說是成熟的第一步。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公孫華問。
「我對宋姑娘有著很濃厚的愧疚感,好好的一個年輕貌美姑娘,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計劃,改變了下半生,我不知道她的未來……」
「是啊!未來……她還有未來嗎?」
寒風吹過,吹皺一池水,讓白了頭的青山增添傷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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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他回來了!旭兒有強烈感應,驀地驚醒,趕忙從床上坐起。
快一點,刀子要快一點去見他,喘著氣,胡亂換上外衣,走出屋子,任滿頭青絲在風中飄揚……
快一點,要來不及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來不及,只是這念頭反反覆覆催促著她的腳步。
她還在發熱,熱得很厲害,從孩子掉了以後,她的燒就沒退過,踉踉蹌蹌的腳步領著她去找人。
他回來了,她十分確定!
可是這園子那麼大,好要上哪兒去找?說不定,他和她一樣,也在寬闊的屋宇中尋尋覓覓……
努力點呵,她人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她等他等得好心焦、等得好害怕,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幾乎以為他再不回來。
可是,他回來了,她知道他回來了,問她為什麼知道?說不出、答不來,但……她就是知道!像她一樣睜著眼睛努力找尋對方身影。
撫著胸,邊喘幾口氣,她不准自己放棄,拖著虛弱的央子往人多的地方走……
然後,她夾雜在人群中,隨著人們引頸往頭瞧……
看到他了!
心猛然撞落,她終於找到他了,他是那麼英挺帥氣、那麼風流俊朗……他穿著大紅蟒袍,攜著新娘子同拜天地……
時空靜止,鼎驥嘈雜的人聲從她的耳膜退位,眼前的人物模糊了,看不到、聽不清,她只能感覺心被撕扯,一片一片破碎的心臟躺在鮮血中哀嚎……這世間還有什麼是真的?
他說過,失去她,他膽顫心驚、惶恐害怕;他說過事情一處理好,就要快馬加鞭來尋她;他說過她的喜怒哀樂全在他手中,他要負責她的平安快樂……
天!他說過無數無安適的話,她全牢牢地把它們記在腦海裡,他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他說要幫她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可是……新娘子不是她……
新娘子是誰呢?想走近把紅巾掀開,看看是誰奪走他的心,可民,人太多,她走不過去啊!
新娘子是……玫兒嗎?
可玫兒是要跟穆哥哥結婚的呀!怎會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