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馴嬌妻

第19頁 文 / 惜之

    她對玫兒展顏一笑,眼裡有祝福也有些許歉意。

    她衷心祝福玫姑娘和穆哥哥,她不會佔據穆夫人位置太久,只要等他來接,她就要走了。

    「你的笑容是代表同意我的安排嗎?」穆老爺問。

    旭脈點頭。

    是的,她同意,同意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

    **

    頭重腳輕,連日來的隱心感,讓她蒼白了臉。

    勉力下床,盾著桌上早已涼掉的稀飯,她自我安慰,這些至少比在菊花寨裡的剩菜殘羹來得豐富。

    大概她在十八歲前把這生該享的福全享盡了,接下來的後半生只剩苦頭可吃。

    不過,無妨,只要有他,再多的苦頭,她都會和淚吞下,甘之如飴。

    對鏡梳理表絲,一下,兩下,三下……好仔細、好專心,她要努力把自己打扮起,說不定,他今天就會來接走她,她要把自己弄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不教他看到自己一臉病容。

    扳動手反指細數,都過八天了,他還沒來,要再等過幾個八天呢?

    糟糕,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好想找輛車把她送上菊花寨,可是……旁人會知道菊花寨在哪兒嗎?

    起身擰由子洗臉,好冷,縮縮手,想喚人帶些熱水進來,走到門口,想想不妥,聽說大家都在為婚禮奔忙,忙佈置、忙添妝,為趕在穆哥哥返回家癯當日午大婚,忙得人仰馬翻呢!

    她不過是個過客,還是少麻煩別人。況且,將來就算天氣再凍寒,她都一身是膽親手幫他洗衣服呢!現在不學著點兒,怎行。

    旭脈告訴自己不必,深吸口氣,把帕子放進面盆裡搓洗。

    果然,洗過冷水,整個有清爽多了。推開門,四處走走吧!

    結霜了?原來冬天在不知不覺中來臨,想當時上花轎才值秋分,才一會兒工夫,一個年轉眼就過盡了。

    她四處走著,放眼所見,園內柳杏雖無花葉,卻用各色絲綢紙絹裁製成花,繫於枝上,石欄上的水晶風燈,反射出斑讕色澤,遠處傳來細樂聲喧,說不盡太平景象,富貴風流。

    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氣,腳步匆忙,穆家公子要行大婚是何等大事,豈可等閒待之。

    走過張燈結綵的朱紅大廳,他們將要在這裡跪拜天地是吧!多輝煌富麗的廳堂,但願……穆哥哥和玫兒姑娘能和她一樣,尋得終身幸福。

    走入迴廊,池中游魚形影稀疏;仰望天際,幾隻紙鳶翱翔……她的他還要讓她等上多久?

    「旭姐姐,你見過驥哥哥嗎?」

    搖搖頭,她誠實回答。

    「他是一個允文允武的偉岸男兒,他學富五車、經商手腕無人能及,我想世界上大概不會有第二個男人比得過他了。從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情不自禁的愛上他,除了他,我再不要其他男人。」想起驥哥哥,她有好多話想說。旭脈點點頭,這種感覺她懂,;就像她的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強盜,可在她眼裡,他是天是地,也是世界上無人能及的偉岸男兒。

    「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你,要不是你答應,我一定不能順利嫁給驥哥哥,那時……我一定會很傷心,傷心到無法自拔。旭姐姐,真的好謝謝你,以後我們以姐妹相稱好嗎,我們當一對好姐妹,和平共處?」她自顧自地說,臉上漾滿喜悅。

    搖搖頭,她不要和她和平相處,因為她的「他」就要來接她,她有她的幸福歸依,不會一直留在穆府。

    牽住旭脈的手,玫兒把她安置在亭中。

    「旭姐姐,這是上好的人參雞,你多少喝一些,你好瘦呢!想來這陣子你在『那裡』,生活一定很辛苦。」玫兒盡量避重就輕,不提那段傷心往事。

    「不過別怕,驥哥哥把你救出來了,他交代大家要好好照顧你,你也要加加油把自己養胖,別讓他替你擔心。」

    穆哥哥交代大家要好好照顧她?他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仁慈敦厚,不管自己怎麼欺負他,他都不喊苦,仍舊待她好。

    忽地,她想起娘去世那天,她一路跑到穆哥哥跟前哭訴,想起他的安慰、他的懷抱,臉上浮起下朵甜甜的笑。

    穆哥哥,對不起了,這輩子旭兒已經有了心上人,也許下輩子……不!下輩子她仍然要留給心中的「他」,還是一聲對不起,但願,你和玫兒姑娘會月圓人長久……

    玫兒掀開碗蓋,雞湯得味引得旭脈一陣噁心感湧上,她搖住嘴巴吐得天昏地暗。

    「怎麼會這樣?」玫兒慌了手腳,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連忙起身大喊救命……

    一屋子人,擾擾嚷嚷吵得讓人並頭痛。

    安靜、安靜……頭快裂開了,這些不相干的人幹嘛還堵在床前,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她不愛忍受這些,可他又不快來救她……

    旭脈靠著床沿,不想理會,可是幾個媽僕硬是把她架起身,;不讓她安穩躺臥休息,她好累、好累……

    「旭兒,告訴穆伯父,孩子的爹是誰?」這時候,他再不肯承認宋旭脈是他家媳婦。

    搖搖頭,她不知道,真不知啊!

    他是主子,是她的天、她的地,可他從嗩告訴自己他是誰,要叫她怎麼回答?

    「是那些擄走你的土匪嗎?」鳳姨娘問得不客氣。

    她點頭,不否認,也沒否認的必要。

    穆老爺氣得說不出話來,尷尬的沉悶瀰漫在房中,責備的眼光紛紛落在旭脈慘白的小臉上。

    大家心裡頭全在指責她的不知恥,一個貞烈女子會在受辱當時以生命殉德,哪像她,貪生怕死、不懂廉恥,硬賴上未婚夫家。

    「我送你回宋家。」穆老爺說得沉重。

    她可以收留一個失節媳婦,可以用一個夫人位置把刀子拱起來,這已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極限,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收留一個強盜子孫。

    不!她拚命搖頭。

    她不能走,他和她約好要來穆家接她,萬一,她離開,他找不到人怎麼辦?他們豈不是要終生錯過?

    「我承諾過原德史,不管怎樣都會收留你,給你一個正式名分,可是今天的狀況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你想留下來,就得把孩子流掉。」

    不!她仍然搖頭,這是她和他的孩子啊!

    她怎捨得不要他?她要他,當然要,誰都別想從她手中把孩子殺掉。

    「如果你做不到,等驥兒和玫兒的婚禮完成,我就送你回宋家。」

    不要!她眼睛直直對上他的,不肯讓步。

    「旭兒,請你替我想想,這時候任性幫不了你。這兩天大家都忙著,想清楚,想留想走,你自己決定。」下了最後通牒,穆老爺歎口氣走出屋外。

    他前腳一走,鳳姨娘忙上前繼結續落井下石。

    「老爺真是太仁慈了,要是讓我來講話——兩條路選一條,一是回宋家,把自己製造的恥辱帶回去,別把臭名留在這兒。第二,一尺白綾自我了結,免得玷污了穆家名聲。」

    旭脈仰起頭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痕跡。口口聲聲為了穆家名聲,其實她真正想要的是除去眼中釘,不教她和自己的侄女爭名排位,而孩子恰巧提供了一個最佳借口。

    人心真齷齪,她罵菊花寨人殘酷嗜血,枉顧人性道義,這個養尊處優的闊夫人又好到哪裡去?

    為自身利益除去障礙物,是人人都會做的事吧!相較之下,他們還比;這位尊貴夫人來的講情論義。

    她充滿鄙夷的笑意牽引出鳳姨娘滿懷怒氣,那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雍容態度,讓情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要臉,懷了野種還不知羞愧。」

    羞愧?她愛他、愛孩子,她找不到羞愧的道理。

    「王嫂,去給我熬碗落胎藥;陣媽,去剪塊白綾布來。」

    「姨娘,您這是在做什麼?姨爹說了,這兩天讓旭姐姐一個人好好冷靜想想的呀!」玫兒扯住鳳姨的袖口,極力想阻止這場悲劇。

    「我這口氣等不了兩天,這個囂張的女人,今天若不治治她,要真留下她來,將來還怕不爬到我頭頂上去,做起當家主母了?」

    「嫣娘,您冷靜一下,讓我來勸勸旭姐姐,您別衝動啊!」

    「你就是這副柔弱心腸,將來肯定要吃虧的。」

    「不會的,我和旭姐姐說好要當對好姐妹,她絕不會欺侮我。」

    「你笨哪,她一身狐騷味,那張臉賽過千年狐狸精,這男人一看到她,哪個不會心癢難當,驥兒年輕氣盛,說不定一個把持不住,心就全往她身上偏,到時,你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別說玫兒,刀子要真想算起總帳,說不保,連她鳳姨娘也別想;安安穩穩待在穆家安養晚年。

    「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我問問你,哪個男人對別人穿過的破鞋會感興趣,何況是你驥哥哥,當時一知道你嫣爹作主要他娶宋旭脈,就氣得跑到外地怎麼都不肯回來,大婚當天還光明正大逃婚。

    這會兒人一救回來,不但交代我們要好好照顧她,還保證十日內一定會回家。你說,他是不是看了這喉嚨騷狐狸一眼,就整顆心給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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