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李屏
季舫淡笑,「不,你說得的確有理,是我太過武斷才會說出樣的話。當然沒有人是永遠的光彩奪目,這只不過是我自己心底的奢望罷了。」他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對耿瑋有敵意,那不是他待人處事態度,而且,帶有敵意的他讓他自己都覺得討厭。
「季兄真是性情中人。」耿瑋對季舫坦然的態度十分欣賞,「從前,家師耿一飛時常說起季兄的仁心仁術,今月一見,果然如家師所說,不僅醫術高明,貌如潘安,而且還是位真性情的君子。」
「耿兄過獎了,季舫不過是一介文弱書生,倒是耿兄的英氣勃發令人讚賞。」季舫出自內心說道。
耿瑋大笑了起來,「找們是怎麼了?竟然玩起八股遊戲來了,要是小竹在這兒的話,又要笑我們兩個是老骨董,誇來誇去的也不嫌太多禮。」
季舫也笑了起來:「這的確像是小竹會說的話,她最討厭繁文褥節,說真的,我們還真該向她學習,才不會死氣沉沉。」笑談中,他已漸漸釋放自己拘謹的個性。
耿瑋一想起小竹的怪誕行為,就無法遏止的笑,「哈……如果我們跟她學習,一定會變得十分刁鑽頑皮……不要吧!我看我們不太適合……哈……」一想到兩個大男人扮鬼嚇人,或是抱著狗親,他就覺得很好笑。
季舫也想到小竹騎著雪球「飆狗」的笑鬧模樣,若是把雪球背上的小竹換成他,那絕對會成為百花山莊的奇觀,而且,雪球可能會被他壓扁。「哈……沒錯……你說得沒錯……哈……我們不適合……一點也不適合……」
兩個大男人就這麼笑了起來,完全無心機、暢然的笑。
「其實,我知道你和小竹訂了親。」季舫不著痕跡的說出。
耿瑋沒有一絲意外的表情。「我也知道你很喜歡小竹。」他早知道季舫必定已經知道他和小竹的關係,從季舫乍見到他的僵硬表情,他便可猜到一二。
季舫停了笑,訝然道:「你知道?」
耿瑋點頭:「你看著小竹的眼神洩漏太多,任何有心人都看得出來。」他沒有半點敵意的說著。
「我從沒想到自己會變得那麼透明,連情緒都掩藏不住。」季舫自嘲的笑笑。
愛情是藏不住的,如果藏得住就不叫愛情了,我不也是一樣。「耿瑋拍拍季舫的肩膀,瞭解道。『和小竹這樣的女子在一起,不愛上她是很難的,所以,我不會怪你的。」
季舫同意的點頭,「你和她只相處兩、三天就愛上她,更不用說我這與她相處五、六年的人。不過,你這麼大方的和我談論她,不怕我搶走她?」
耿瑋笑道。我喜歡競爭,尤其是像你這麼優秀的對手。不過,不是我挖苦你,你也太遜丁,和小竹在一起相處五、六年了,竟還搶下走她!「一副巴不得人家快點跟他搶未婚妻的模樣。
「不是我不想搶走她,而是我碰到的時機不對,小竹今年才十六,五、六年前不過是個小孩兒,我怎能去和一個小孩兒談感情?不過,現在小竹已經長大成人,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跟你光明正大的競爭,即使輸在你手中,我也心服口服。這是君子之爭!」季舫說道:他心知肚明要和一個像耿瑋這般優秀的對手競爭,他實在沒有勝算。
耿瑋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半晌,才道:「也許輸的人會是我。」季舫的氣質與內涵是他比不上的。
兩人對看了一會兒,驀地大笑了起采,明朗笑聲中隱含著彼此惺惺相惜的義氣。
看來,這將會是一場最公平的君子之爭。
不過,若是被競爭的主角——花小竹完全不理會他們,的競爭,那麼,就算是贏了,也得不到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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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桃小窩的臥房內,白色的紗簾隨風揚,小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姿十分不雅的呈大宇型。規律的鼾聲「瞌……噓,瞌……噓,瞌……噓……」不間斷的傳出,而且非常大聲。
小竹突然翻身坐起,「我受不了了!」一出手就是一個大火鍋,「啪!」往鼾聲大作的雪球頭上扁去,罵道。「哪有狗打呼打得這麼大聲!」
原來剛才的打呼聲是被小竹當成枕頭的雪球發出的。
雪球打醒後,一臉哀怨的看著小竹,彷彿在控訴它身為狗的歹命,連睡個覺都慘遭「扁醒」,真是慘無狗道啊!
小竹不理會雪球的控訴,指著它的鼻子罵。「睡覺就睡覺,為什麼還打呼?」
打呼是沒辦法控制的,它自己也很無奈呀!
小竹繼續罵。「你知不知道我困死了,眼睛都冒出兩個黑輪,再不好好睡一覺,我就快『花轟』了!」她語無倫次的罵著,精神不濟,連話也說不標準了。
雪球挨近小竹,小「狗」依人的蹭蹭小竹的身側。
小竹斜睇著它,「不准撒嬌!」
雪球低下頭,「鳴……」了幾聲,過了一會,又舔起小竹的手。
「我說過不要撒嬌,我會癢啦!」小竹輕笑地推開雪球的狗頭。
雪球看到小竹露出笑,更高興的舔起小竹的手呀,腳呀,臉呀的,舔得小竹咯咯大笑起來,「哈……好癢……好癢……不要啦……」
一人一狗就在臥床上玩了起來。
芙蓉進來時,正好瞧見小竹坐在狗背上,搖著狗頭當船槳,口中還唱。「我們倆划著船兒采紅菱呀,采紅菱……」
雪球被搖得眼冒金星,還玩得高興。
芙蓉輕咳兩聲,打斷「人狗嬉戲」,沒好氣地道:「小竹,你這是什麼新遊戲?」每次來淘桃小窩,都會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她早見怪不怪了。
小竹回道。「我們在玩采紅菱,芙蓉,你要下要參一腳?」難得芙蓉會對她做的事有興趣。
芙蓉當然不是對這些奇怪的遊戲有興趣,她只是想找一個適當的開場白,「小竹,你可不可以先下來,我想跟你聊聊。」
「聊聊?」這可稀奇了,芙蓉會找她聊聊?平常連跟她說話都不耐煩,還會找她聊聊!不過,奇怪歸奇怪,小竹還是聽話的下了『狗』,將雪球趕到床內側去睡,自己則坐在床沿,兩隻腳晃啊晃的,說道。「好呀!要聊什麼?」
芙蓉愣了一下,「你突然這樣問,我怎麼知道要聊什麼?」
「這樣子啊!」小竹煞有介事地沉思半晌後,說道。「好,那我慢慢問,你——要——跟——我——聊——什——麼?」一宇一宇的念,這夠慢了吧!應該不算「突然」。
芙蓉真的會她氣死,每一次想跟她心平氣和的好好說話,最後一定是被她氣得半死。「不是這樣聊啦!」
「那不然是要怎麼聊!」小竹張大眼問。
芙蓉強捺著快爆發的脾氣,慢慢說道:「首先,我們先離開你的房間,到花廳去,然後沏上兩杯香片,擺上一些茶食點心,對坐品茗,吃吃點心,然後在這種悠閒的氣氛中慢慢的聊,輕鬆的聊,這樣你懂了嗎?」這才是淑女的聊天方式。
小竹歪著頭想,「可是,為什麼要到花廳去?在房裡不行嗎?」
芙蓉臉色微微變青,「因為房間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她不得不承認,把小竹列入淑女之列是個錯誤。
「喔!」小竹懂了,但她還是有問題,「可是,我這裡沒有丫環可以幫我們沏茶送點心,而且,我也不會沏茶。」她聲明在先,免得芙蓉差遣她去沏茶。
芙蓉臉側的青筋都浮出來了,咬牙切齒道:「我可以做。」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生氣,我是淑女,我是淑女……她在心裡自我催眠,加強自制力。
小竹還磨蹭,嘟著嘴道:「可是我很想睡覺耶!昨晚到現在都還沒睡……」若睡眠不足,精神會變得很差。
芙蓉的口氣已經沒有一絲溫氣,冷冰道:「你可以聊完再回來睡。」她氣得微微翻白眼。
小竹不知察顏觀色,還在那囉唆,「這樣也可以啦!但是我——」
「你有完沒完!」芙蓉驀地大吼,「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逼我出手打你!馬上到花廳去!」
小竹怕被芙蓉捉狂的暴風尾掃到,趕緊動作迅速的溜到花廳去。根據她以往的慘痛經驗,若不趕快脫離「暴風圈」,一定會被修理得七葷八素、鼻青臉腫。
芙蓉一吼見效,摸摸頭髮衣服,確定沒有弄亂,這才跨-著蓮花步,往花廳移去。
小竹戒備的蹲在花廳的大木椅上,「我已經來花廳了,你不可以打我。」她雙手交叉遮在臉前。
芙蓉輕輕撥下她的手,柔聲道。「我不會打你,剛才只是嚇唬你。」
小竹狐疑道。「真的?」
芙蓉輕顰淺笑道。「淑女是不隨便出手打人的。」她移步往廚房沏茶,忽又轉頭問道。「對了,你想喝什麼茶!配什麼茶食吃!」
小竹受寵若驚,小心答道。「隨便,你做主就好,廚房裡的東西都可以拿,你隨便拿,儘管拿,整個搬空也沒關係。」她怕又觸怒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