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鮮女奇緣

第15頁 文 / 李屏

    被點到的這兩個人心中叫苦連天,這千金小姐的脾氣壞成這樣,他們一路上不知道還要挨多少罵,而且還要「推」船。一想到用「推」的,全身都投力了。他們心裡倒是很想把她「推落水」,淹死她算了。但一想到淹死她,自己也沒有活命的可能,慕容正豐絕不會輕饒他們,他們所有人的一家老小又全在慕容家的勢力範圍下討生活,要是真弄死了這個母夜叉,恐怕會累及全家,實在不值得。

    兩人很認命地游至船尾,各據一側,準備推船。

    慕容嬌嬌又點向剩下的三人,「你,你,你,你們三個負責去弄沉花小竹的船。我警告你們,事情若是沒辦成,就等著提頭來見!」她惡狠狠的說。

    那三人齊聲答道:「是。」然後,如獲大赦地游開了。

    餘下那兩名分配到推船工作的手下,對他們投以欣羨的目光。

    「發什麼呆!還不快推!」慕容嬌嬌的怒吼。

    那兩名手下在她猙獰扭曲的夜叉面孔注視下,嚇得卯足全力推船。

    第六章

    「我怎麼這麼粗心,讓小竹去參加划船比賽。」耿瑋在看台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要是突然刮來一陣大風,把她的船給刮翻了……她又不會游水……這可怎麼好?也許她現在已經暈船暈得七葷八素……」他設想各種可能會發生的狀況,愈想心愈急。「不行,我一定要跟在她身後保護她。」耿瑋堅決地道。

    正準備躍下看台,身後的慕容正豐出聲了。「站住!」

    耿瑋這才想起看台上還有慕容正豐及辛衡,還有被當成臘肉高掛起來的耿一飛。剛才他實在是太擔心小竹的安危,所以把他們這些人都當成了透明人。

    耿瑋回過身,蹙眉道:「有事嗎?」他心裡急著要去保護小竹。

    「你不能去救花小竹!」慕容正豐命令道。

    「為什麼不能?」耿瑋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字,「慢著,你剛才說『救』字,莫非你們早就預謀要害小竹!」

    辛衡斜嘴笑道:「你現在才想到,不嫌太晚了嗎?」

    「可惡,你們這些卑鄙小人!」耿瑋握緊拳頭。

    辛衡說道:「別怪我們卑鄙,全怪那丫頭礙了我們小姐的事,才會惹來殺身之禍。」

    慕容正豐瞪著辛衡道:「辛總管,你滿口胡言什麼?這是一場單純的比賽,我們根本沒有什麼預謀,更不可能謀害花小竹。」他是愈描愈黑。

    辛衡冷哼道:「老爺,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我又沒說這比賽不單純,你自己不打自招,可別怪我把實情統統說出來。」

    「實情!?」耿瑋一把揪住辛衡的衣襟,急問:「什麼實情?你快說。」

    存心背叛的辛衡,絲毫不猶豫地說道:「好,我說。」

    「你敢?」慕容正豐瞪大眼,臉上青筋浮現。

    「我有何不敢。」辛衡啐道:「你這死老頭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在找到寶藏後,就把我—腳踢開!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慕容正豐罵道。

    辛衡張口欲反罵。

    耿瑋勒緊他的衣領,「到底有什麼實情?快告訴我。」

    「要我告訴你可以,不過,有一個條件,我要藏寶圖。」辛衡說道。

    耿瑋冷聲道:「我只要輕輕一捏,你的命就沒了。你寧可不要命,也要藏寶圖?」

    「這張藏寶圖我找了十多年了,用盡青春與財力,最後還落到替這死老頭當奴才,我死也不可能放棄。」辛衡滿臉堅決,瞇起眼道:「你的確可以輕易取我性命,但你不會的,你需要我告訴你『實情』——你的愛妻花小竹命在旦夕。」

    「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說!」耿瑋加重手勁,勒得辛衡的舌頭都吐出來了。

    「先把藏寶圖給我……」死要錢的辛衡,臉都漲成豬肝色了,還念念不忘藏寶圖。

    耿瑋玉面冷峻,「你說了,自然給你。」他微微鬆手,讓辛衡說話。

    「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辛衡喜孜孜的說道,語調中有著難掩的興奮,興奮得都快顫抖起來,十多年來最企望得到的藏寶圖,就快到手了。

    看他這副財迷心竅的樣子,料想他沒拿到藏寶圖也絕不會離開一步,耿瑋遂重重放開他,嚴峻道:「我說話算話。」

    辛衡一臉猥瑣的竊笑,伸手撫了撫胸口,不知是撫平耿瑋方才扯縐的衣襟,還是安撫他為錢狂跳的心臟?

    辛衡吞了幾口口水,「那慕容嬌嬌在花姑娘的——」

    「辛總管!老夫待你不薄啊!」慕容正豐大喝,試圖動之以情,欲阻止辛衡洩漏實情。

    利字當頭,辛衡連爹娘都記不得了,哪還會記得他的半點好。辛衡啐道:「好個屁!你們慕容家根本不把下人當人看,我要不是為了藏寶圖,才不願意留在你們慕容家受窩囊氣呢!」為了藏寶圖,他全都豁出去了。

    慕容正豐對他使眼色,暗示道:「只要你不亂說話,找到寶藏後,我……分你一半。」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叛徒破壞他女兒的計謀與幸福,若是耿瑋得知嬌兒欲置花小竹於死地,那嬌兒一輩子都別想有機會嫁給耿瑋。

    辛衡聽了慕容正豐的活後,驀地大笑起來,「哈……分我一半?別笑死了,等我拿到藏寶圖之後,我就有全部,又何必要你分我一半,你拿什麼分給我?」

    「你這個背信忘義的奴才!」慕容正豐怒罵。

    「彼此彼此。」辛衡笑了起來。

    耿瑋不想理會他們的窩裡反,冷聲道:「還不快說!」江面上已看不到小竹的身影,耿瑋心急得不想再聽他們「狗咬狗」的對話。

    辛衡在耿瑋的逼視下,收斂了得意的狂態,「這次比賽是慕容嬌嬌安排的詭計,她知道花姑娘不通水性,所以在她的小船底下鑿了個洞,並用活塞塞住,等花姑娘的船划到了荒僻的水域,便派人將船底的活塞拔起——」他一口氣說出,以免慕容正豐干擾。

    辛衡的話尚未說完,耿瑋便心急打斷他,道:「她想淹死小竹?」俊臉上滿是焦急。

    「沒錯。」辛衡警戒地說道.「我的藏寶圖?」

    耿瑋自懷中掏出十二悍盜繪製的藏寶圖,正要交給辛衡時,慕容正豐阻止道:「不能給他!給了他,你就等著替耿一飛收屍!」他舉起手中長槍,挑向掛在高空的耿一飛。方纔他一時被辛衡這個叛徒氣得差點忘了他手中還有耿一飛這張王牌。

    他料想耿瑋再怎麼救妻心切,也不可能置耿一飛的生死於不顧。反正嬌兒的事已經無可挽回,無淪如何他都要保住藏寶圖。

    耿瑋抬頭看向耿一飛,手上的藏寶圖果然猶豫地收回。

    辛衡不顧一切的撲上前搶。

    耿瑋輕易地躲開他,腦中靈機一動,將藏寶圖往慕容正豐身後丟去,大喊:「接著!」

    慕容正豐應聲丟下手中的長槍,急轉身去接圖。

    辛衡也像是搶食骨頭的野狗,撲了過去。

    耿瑋趁隙提氣往上縱去,將掛在旗桿上的「肉粽」耿一飛救了下來,動作迅速地為他解開捆綁的繩索。

    耿一飛自己拿下塞在口中的布條,「呼,悶死我了。」

    「沒時間了,師父,你自己照顧自己,我去救小竹。」

    耿一飛喊道:「等等我,我也去!」說著,也跟著掠下看台,臨下看台前,還不忘對著看台上大打出手,搶圖搶得不可開交的慕容正豐和辛衡二人說道:「告訴你們,寶藏就埋在惡人河,不用搶圖了。」

    這兩個人聽是聽到了,但沒搶到圖,印證一番,死都不會相信的,況且,這兩人的恩怨不只是在藏寶圖這椿,現在又添上「背叛」這一椿。

    兩人拉扯著藏寶圖,一人拉著一角。

    「放、手、你、這、狗、奴、才!」慕容正豐使出吃奶的氣力拉扯著。

    「我、死、都、不、放!」辛衡也用盡全身氣力在拉。

    羊皮繪成的藏寶圖漸漸發出撕裂的聲音,「嘶——」一聲,藏寶圖應聲裂成兩半。

    慕容正豐和辛衡因出力過猛,直往後跌,壓垮看台的護欄,像個元寶似的滾下看台。

    「撲通!」濺起好大的兩注水花。

    這兩個一嘴毛的「狗咬狗」全跌到漢江裡去「涼快」了。

    小竹賣力的划著船,心喜已經超前慕容嬌嬌很長一段距離,「那『千金大小眼』肯定追不上了,比賽我贏定了,這下子,阿飛師伯可要好好感謝我救他一命。姥姥要是知道我從壞人手中救回阿飛師伯,她一定會誇我勇敢,這次我完全是憑『實力』救人,沒有靠一點小聰明,姥姥跟師姊芙蓉和水菱,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的,咭咭……」她忘形地怪笑著,腦袋裡幻想著她回百花山莊受到熱烈歡呼的情景,「沒什麼,哈哈,姥姥,這不算什麼……」她又自編自導自演起來了。

    小竹太得意忘形反倒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劃偏離終點青石山的水域,週遭的山景不是蒼翠蓊的青山,全是光禿醜陋的嶙峋怪石,江水也不是清澈的清水,代之以晦暗混濁的黑水,四周仿若沉寂的死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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