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黎小南
錢鄉一聽,臉馬上垮下來,她捨不得看它繼續受苦。
「我有。」
出聲的是馮承烈。雪霽跟了他許多年,一些動物用的急救藥品,他那裡多少有一點。
「你有?拜託你,一定要救救它!」
「為什麼我得救它?"他的聲音冷淡得不帶感情。「這隻老虎的問題,眼前雖然看似因為體內有蟲,但其實是先天條件就不足,我看它媽媽是存心任它自生自滅。」
「你是說,它媽媽因為它身體不好,就不要它?不,不可能的,天底下哪有這種母親!」
「沒有嗎……」馮承烈冷笑了一下。「好吧,你隨我來拿藥。」
錢鄉聞言高興地親了一下小老虎的額頭,「太好了,你有救了,再忍耐一下,我馬上回來。」
接著她就跟著馮承烈的身後走出去。一出了嚴家,稍涼的夜風吹得錢鄉起了哆嗦。
「冷嗎?」
「不……會。」才怪。她不住的用手摩荸著自己的臂膀,出門時太匆忙了,讓她忘了多加件衣服;來時因為心急,她根本不在意溫度變化,可現在只剩他們倆獨處,風吹來,似乎更冽人。
馮承烈沒說什麼,脫下自己的薄外套就遞給她。
「不用了……我身上現在都是小老虎穢物的味道,弄髒了你的衣服不好意思……」
「囉唆!穿上。」
錢鄉心頭一暖,接過來就披在自己身上,她想,面具下的他。是多麼美好善良,像個天使,不若金屬外表下的冷漠。
她聞著外套上傳來他的味道,突然有點希望這段路永遠不要走完……不行不行,小老虎還等著她救命呢!哎呀,腦袋亂哄哄的在想什麼呀!
「為什麼要救那隻老虎?」馮承烈的話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做人怎麼可以見死不救?何況我那麼喜歡老虎。」她理所當然的道。
「萬一它救不活呢?我瞧那隻老虎真的是凶多吉少。」
錢鄉本來就擔心不己了,被他這麼一說,忍不住一股氣,衝到他面前,認真地對上他幽闈的雙眸說:「你別詛咒它,我不會輕易讓死神帶走我所愛的東西的。」
馮承烈調開視線,像是自言自語般,「它要帶誰走,誰都無法控制的。」
「或許吧,但我一定不會輕易妥協,至少我曾經試著救過它,救不活,也是它的命。」
「可是自己的心會難過呀!」他低吼道。
「那為了不痛就什麼都不做嗎?」錢鄉搖搖頭。「我還是要盡我最大的努力。」
「你不明白那種無能為力的傷心……」馮承烈近似恍惚的說,口氣傷感。忽然他好像覺察到自己流露出不該有的情緒,神色一振,又恢復冷淡的態度。
「你不是要救它,我們走快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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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鄉帶著小老虎柔柔,這是錢鄉幫它取的名字,征岳哥告訴她,她撿回來的可是一隻小母老虎呢——到嚴家複診。
「放心吧!它大致全好了。還好那天承烈有藥,否則我看它大概早就一命嗚呼了。」
「嗯,真的很感謝他。」她抱著柔柔,想到那晚後來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再交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惹他生氣。「柔柔!你好了,要謝謝嚴醫生喔!他很棒對不對!以後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棒的醫生的。」
「你決定養它了嗎?」
「我想照顧它到我離開虎島為止。」錢鄉把柔柔放到地上,它正好奇地東嗅西聞著。
「柔柔有你這樣的主人真幸運。」
「我?我才不是它的主人,我只是它的朋友。」話說完,她馬上驚覺到那是馮承烈的話,臉上驀地添了兩抹紅。
「怎麼了?」嚴征岳見她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奇怪的問。
「沒事。」她轉移話題。「征岳哥,你有女朋友了嗎?」她可要幫好友打聽好敵情。
「好啊,幹麼?你想幫征岳哥作媒呀!」嚴征岳打趣道。
「如果是呢?」
這下他像被嚇了一跳似地說:「嘿,我還年輕,要作媒幫那個大我兩歲的傢伙作去。」意思指的是馮承烈。
「他有如媚姐了,我才沒那麼雞婆!」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對了,吼兒,舞會那晚到底是怎麼同事?你怎麼會得罪如媚?難道真是因為……」
錢鄉不甘示弱的反擊,「我本來以為征岳哥生性沉默寡言呢,想不到也這麼八卦。」
嚴征岳聞言,有點尷尬的笑笑,「你別怪征岳哥多事,但我想你和承烈之間應該有點什麼吧!」這是肯定句。
她一聽臉更紅了,「我承認啦,我是有點喜歡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可是我不會奢望什麼的……」
「吼兒,我看得出來,其實承烈對你是特別的,否則他昨天不會特地帶你回去拿藥;只是,你要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走出自己的心防,走出那個面具的陰影。」他語重心長的說。
「什麼意思?他曾經發生什麼事嗎?」她不解地問。
嚴征岳只是歎口氣,「我想他會寧願自己告訴你。」
錢鄉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好多秘密。」甩甩頭,她也歎一口氣,「唉,不要管我們兩個了。說真的,征岳哥,我幫你介紹一個氣質出眾、美麗大方的女生好不好?」
「不用啦,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他只是在等她長大——
「誰?她美不美?個性好不好?家裡有不有錢?」瞧自己問的是什麼問題,準是替詠烈急瘋了。
他揉揉她的發,「小女孩,別管大哥哥的感情世界,先處理好自己的再說吧!」
「你們還真親密。」
一道冰冷如箭的聲音,加入了他們。
嚴征岳毫不避嫌的笑著,一雙臂膀更直接環著錢鄉的頸子,「承烈,你來啦,我和錢鄉還挺投緣的,從小我就想要有個妹妹,不如吼兒你就認我作乾哥哥吧!」
「啊?我……這……」
「詠烈不像妹妹嗎?」馮承烈嗤之以鼻,乾妹妹,哼,那雙手擺的位置還真礙眼。
「詠烈……是不像。」他對她的感覺不一樣。「哎,別扯到別人身上去,吼兒,你說好不好?」
「原來我是別人!」另一道正飽含慍火的清脆女聲響起。
「詠烈,你來了。」錢鄉高興的喊道。
「嗯。」她的聲音悶悶的,錢鄉看著環繞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該死的,她該不會誤會了吧?!
「詠烈,我們回去再說。」她今天可說是獲得了重要的情報,她們得回去好好的擬出作戰汁劃,套出征岳哥喜歡的人到底是誰,這樣詠烈才不會暗戀了半天,結果徒惹惆悵。
「捨得回去了嗎?」出聲的是語氣依舊諷刺的馮承烈。
「咦?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好像是……她的寶貝相機!
錢鄉掙脫了嚴征岳的手,衝到馮承烈身旁。「你怎麼……相機不是在我房間嗎?」
詠烈解釋,「是哥哥要我拿給他的,我沒跟你講,是想修好後給你一個驚喜。」
錢鄉快速的檢視了心肝寶貝。「這怎麼可能呢?都修好了。」簡直是奇跡啊!她問過詠烈,這島上明明沒有修理的地方。
「你不會傻到以為是奇跡吧?」馮承烈調侃的說。
錢鄉捧著相機,高興地笑得閉不攏嘴,「馮大哥,是你……幫我拿去修的嗎?」她吶吶的問,心想自己又欠他一次了。
「這種小玩意,要修理,難不倒我。」他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可是眼裡掩不住的得意,是十個面具也擋不住的。
「哥,我以為你很久都不碰這些東西了。」詠烈記得小時候,哥哥非常著迷於各種機械裝置,他把家中所有能拆的東西都分解了,然後再把它們組合回去,甚至可以利用廢棄不用的機械材料,創造出新的來,或者加上更炫、更實用的功能,簡直是比而蓋資第二。
「謝謝你。」錢鄉誠摯地道謝著。
馮承烈覺得此刻他面具下的臉一定紅透了,他不自然的清清喉嚨,「是如媚弄壞的,我有責任把它修好。」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提起那個女人,大家都不知該接些什麼話,氣氛頓時冷下來。錢鄉黯然的想,原來,他幫我修相機是為了如媚姐……
詠烈受不了這片沉默的空氣,翻了個白眼,拉著錢鄉就要離去。
「吼兒,既然你相機修好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讓你拍照拍個夠!」
「等一下,還有柔柔呢!」
詠烈拉住她,指著杵在一旁的兩人。「放心,他們會看著的。」
見她倆出去後,嚴征岳跟著關上門。
「你很奇怪哦!」從小一起長大,實在難以忽視這些蛛絲馬跡。
馮承烈瞪了他一眼。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也會有這種眼神。」嫉妒的眼神。想當初沈如媚來招惹他時,馮承烈得知此事的反應也只是淡淡一笑,所以他方纔那似欲殺人的瘋狂醋意……呵,這倒有意思了。
「你在說什麼?」馮承烈閃爍的眼神,說明了不想討論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