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席捷
誰那麼處心積慮要他死?品逸想起季翔的話——「你這次的敵人對你的怨恨很深。」他的藍眸顯現的冷諜令人望之膽寒。
「品逸,面好了,來吃吧!」舞幽端著托盤走出廚房。
品逸取下匕首與舞幽對坐著,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面他才知道自己也餓了,但有件事必須先行解決。
「小白癡。」
「嗯?」舞幽抬頭。
「害怕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有時展現你的害怕反而是一件勇敢的事,你明白嗎?你不需要把你的害怕藏起來。」
舞幽直勾勾的看著品逸,似乎在評估他話裡的真實性。久久,她才緩問:「可以嗎?我……可以嗎?」
品逸的大手捧著舞幽的臉,他的藍眸只見包容,舞幽潸潸的掉下淚,他笨拙的用拇指拭去她的淚,將她拉入懷,讓她靠著自己,動作溫柔得連品逸自己也驚訝。
舞幽生平第一次有人跟她這樣說,她覺得好輕鬆,以往人家只告訴她要堅強。苦要往肚裡吞,不論多痛、多苦都要忍,現在品逸竟然這樣說,舞幽不禁想將所有的苦。害怕、委屈一吐為快。
「乖,沒事了,我會在你身邊,不離開,嗯?」品逸在她耳畔低噪,像母親在呵護孩子般慈愛。
不知過了多久,舞幽哭累了,依著品逸睡了。
品逸將她安置在主臥房,替她蓋好被子,方想起身,舞幽立刻驚醒,無神瞳眸儘是恐慌,嘴裡不斷喚著:「品逸、品逸……,
品逸一聽馬上擁她入懷,跟著她一起躺下:「我在這兒。」
舞幽這才又放心的閉眼繼續睡。
品返歎口氣,伸手拿下床頭的電話,撥了個電話號碼。
「請說出您的代號。」電話那頭傳來這樣的話語。
「音月。
「請說出您的號碼。」
「AK7373。」
「密碼確認,無誤。請問您的……」聲音說到一半,突然被另一個聲音取代,「飛影,你很調皮哦!」
「老朋友這麼久沒見,就給我這樣的問候語嗎?」品逸不自覺地攬緊舞幽,恍若宣告舞幽是他的所有物,「親愛的柳先生。」
「我姓柳清!廢話少說,有事需要我效勞的嗎?總裁先生。」「音月」——柳清徹椰榆道。
「我知道你現在在度假,就需要你幫助我。」
「我知道,『揚林集團』總裁遇刺的事報紙刊得很大,但你應該不會在意的啊!」柳清徹頓了頓,「而且你又有個美艷的女保鏢未婚妻。」
這一頭的品逸眼神變得可怕,「我結婚了,不是心夢,『喜』差點殺了她,這就是我在意的原因。」
那一端的柳清徹沉寂了下,「三天之後我會到,別忘了帶你的妻子來接機。」
「謝了,你現在哪兒?」
「日本老家,族裡正巧在開族人大會。」柳清徹回答,「過幾個月,就不定我會面臨與你同樣的命運。」
品逸冷酷的笑著,「至少你比我幸運很多。」
柳清徹不語,他明曉品逸話裡的意思,「不跟你說了,我老爸在叫我了,到時候見。」
「到時候見。」品逸收線。
品逸凝睇熟睡的舞幽,藍眸輕易的放柔。
夜,奏著和悅的小夜曲,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第三章
金黃色的陽光透過紗化成一道道極光似的光芒灑在品逸熟睡的臉上,此刻的他看起來像天使。
他金眉略皺,長而彎的眼睫下是一雙深郁藍眸,他望向光亮的來源,再看向床頭櫃上的電子鐘,閉上眼,手自然的往旁邊一放,倏地整個人驚醒,看向身旁的床位竟空空如也。
小白癡呢?品逸掃視偌大的臥室。
「喜」來過了?他馬上否定這個想法,「喜」不可能一個晚上連續攻擊兩次,畢竟「喜」也是人,需要休息。
利落的翻身下床,高大優雅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撥開紗簾,所見的是滿庭院披曬的衣物,仔細一看,全是他的。他的衣服怎麼會這麼多?品逸一點自覺也沒,因為他的衣服多到可以換穿一年或者更久,所以他並不擔心衣服換下後有無清洗,現在一想,好像自他三個月前來台灣後就沒洗過衣服,怎麼現在……
梳洗過後,品逸下樓,發現飯桌上有些清粥小菜,還是熱的,有聲響自廚房傳來,他循聲而去,映入眼簾的是舞幽忙碌張羅早餐的身影,一抹感動悄然佔據心房,他竟有種幸福的錯覺隱現。
「小白癡。」品逸啞著嗓音低喚著。
舞幽捧著盛有小菜的盤子轉身,靈動明眸在望見品逸時耀著燦然光輝,稜形紅唇逸著笑意,「品逸,你醒了,先去坐吧!早餐在桌上。」
她在誘惑他,品逸拿掉她手中的盤子,大手一使勁,舞幽即跌入他的臂彎中,抬起圓潤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昨晚那一吻還膠著他的腦海,俯下頭尋著她的唇,虔誠的印下專屬他的印記。
不同於昨夜的略帶冷淡生疏,舞幽感受到的是品逸熱切的渴求,這種如火焚燒的激情令她有如置身狂風中的孤葉,只能攀附在他結實的臂膀,任他擷取柔軟芬芳,任毀滅似的情慾襲向自己,將她捲入她從未經歷的感官世界中……
品逸顫著手描繪舞幽的眉、睫、凝脂粉頰和他才品嚐過的唇、弧線柔順細膩的頸子,黝深明亮的黑瞳……品逸有點不相信舞幽對他造成的影響,不過,事實擺在眼前,他再怎麼否認也沒用。
頭一次,品逸覺得死去的熱情再度燃燒,那自五年前就給澆滅的熱情,有意思,呵!他輕輕的笑了,舞幽是他一個人的,只有他可以……
兩聲輕咳使兩人迅速望向聲源,彩綾和季翔不知何時也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的出現在這兒,不止,連凌風也來了,從他們曖昧的笑容看來他們一定什麼都看到了。
舞幽漲紅臉,羞得不知往哪躲;品逸呻吟了一聲,「你們難道不能找個好時機來嗎?我們新婚耶!」
這小子什麼時候意識到他「終於」結婚了?三人對看,卻也很高興他的自覺。
「品逸,這份傳真你最好看一下。」凌風是來送信的,正巧遇到彩綾和季翔就順便請季翔用瞬間移動送他一程。
沒想到來時,正好「注定」去「參觀」到那一幕纏綿悱惻的熱吻鏡頭。
品逸挑起眉接過傳真,看了一下內容,一早上的好心情盡失,「查出發訊地點了嗎?」
「一家書店,老闆說是一個小孩子拿來的,小孩說是個戴面具的叔叔給他錢要他傳的。」凌風自動將接下來品逸會問的話全說了。
面具?!舞幽瑟縮了一下,捉著品逸衣服的力道加重。
「舞幽?」彩綾首先注意到舞幽的異樣。
品逸一手摟住舞幽顫抖不已的身軀,「『喜』昨晚狙擊她。」他在舞幽耳邊哺撫慰,「我在這兒,別怕,我會保護你。」
奇跡似的,舞幽心中的恐懼因品返的呢喃而消失。
「『喜』?!」凌風大叫,太誇張了!誰那麼恨品返,恨到非置他於死地不可?連「喜」都請得動,這人必定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
「『喜』?」彩綾一頭霧水的和丈夫互視,後者回以相同的疑惑,「那有沒有『怒』、『哀』、『樂』?」
「『喜』、『怒』、『哀』、『樂』是殺手的代號,他們四個是殺手組織裡的頂尖人物。」凌風為他夫婦倆解惑。
「昨晚他可能沒找到我,所以拿小白癡開刀。」品逸接下去。
彩綾望向季翔眸裡有著責怪,季翔搖首,「彩綾,你怪我也沒用。」
「我們不能因為自己幸福就不管別人的幸福了啊!」彩綾不知季翔在顧慮什麼。
「我不能做任何轉變未來的事,這點你是知道的。」身為一個占卜師要遵守規定才行,這是季翔在經過生離死別後的認知,有時不知道反而比知道來得好。
「總不能眼看著品逸和舞幽不得善終啊!」彩綾蹙眉。
「沒這麼誇張,彩綾,你可別把舞幽嚇到。」凌風笑道,「我相信憑我們的力量一定可以保護他們夫婦倆的。」
若有所指的眼神令舞幽雙頰排紅,笑了笑,「我無意成為你們的負擔。」
品逸看了一眼舞幽,眸光好似在說:「你已經是負擔了。」
舞幽氣結的垂下眼瞼,不再同品逸說話,她轉身問彩綾,「你們吃早點了嗎?我們正準備早餐呢!」
「太好了,我肚子都餓扁了。」凌風率先走向飯廳,大塊朵頤起來。
彩綾和季翔也跟著進去,留下品逸和舞幽。
「喂!」品逸拉住舞幽,後者報以詢問的眼神,「跟我來。」
他不由分說的拉她出庭院,開始向她詳述他目前的處境,及五個月前遭到恐嚇、狙擊開始,到三個月前將兇手引到台灣,一直到半個月前他去撞到幽的事全說了。
「如果你覺得恐怖我是不會留你的。」品逸不知自己在說這話時,心中隱然的疼痛為何。
舞幽拋卻矜持抱住品逸,「我們是夫妻,不是嗎?夫妻該共患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