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七 文 / 秋風秋雨秋文章
大寶這兩天較忙,春天來了,溫度升高很快,上級指示要在學校進行肝炎抽血化驗,包括老師在內。大寶班裡有一個學生化驗出得了急性肝炎,按規定,要他回家治療。週四上午十點二十,課間休息,他正在向校長匯報這件事時,電話鈴想了,大寶潛意識地感覺是范蓉找他,果不其然,范蓉問他週日是否有事,大寶聽了歡喜得猶如家裡的狗,被主人在身上撓癢了兩次,只把尾巴翹著來舔主人,他急切地答道:「沒事,沒事!」他不知電話那頭人是看不見的自己的表情的,「呵呵嘿嘿」地滿臉堆笑地問范蓉喜歡到那裡去玩,那聲音嗲嗲的像兩歲孩子要向媽媽討吃奶的語氣。旁邊站著的校長張大土聽了,向他擠眉弄眼,嘴巴裡像吃了青蘋果,酸得嘴要撇到耳根,同時配以手勢,把手伸向身去佯裝撓癢。大寶看了強作鎮定,才沒笑出聲來,等大寶丟了電話,張大土向他打趣道:「我認為是倒春寒來了呢,我這老頭兒那能招架住,渾身只打冷顫,大寶,你們啊!」說著他用手戳著天,身為不能談戀愛而冤屈叫天了,為自己剛才受到的「責難」而憤憤不平,又道:「你們只顧自己的甜言蜜語,那顧我們這些老頭的死活,你看這滿身的雞皮疙瘩起的」說著要把衣服掀開——「如果我感冒生病了,是會向你要醫藥費的。」哈哈地笑,接著問是誰,大寶「嘿嘿「地傻小,不敢說是范蓉,只說是楊麗萍。
水田縣是新成立的,早些年,以階級鬥爭為綱,響應號召提高警惕,防範敵人。縣城很小,四條街圍成「口」字形,易於防患於未然——易守難攻。這些年,改革開放,那幾條公路向外延伸了不少,宛若這城守得久了,敵人沒來,把手和腳伸了伸,活動活動,而變成「井」字形,路兩旁新開的商貨店林林立立,給這小城帶來不少人氣。
大寶站在全縣最熱鬧的自由市場大門口,東張西望地等著范蓉,他和她約好九點在這見面來逛商店。女人喜歡逛商店,和其做母親的本性一樣,是它們堅守的陣地,並且堅持要丈夫或男朋友陪著,看他們的大方程度,藉以考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驗證著愛的份量,就如人到陌生的水塘裡游泳,用腳慢慢地拭著水深,以免被淹著。
過了五分鐘,范蓉來了,居然沒遲到。白色的皮鞋,肉色的高筒襪,火紅的連衣群,長頭髮上用一桃紅的絲巾約束著,免得它們放肆,還嫌不放心,頭頂又用一紅色亮晶晶的發卡牢牢地夾著,在陽光的照射下,她宛然一朵大紅牡丹花,醒目得一千度的近視眼也該清請楚楚了。大寶看了,想著她的名字,不禁好笑,覺得她的穿戴和她的名字倒相稱,把這春天的大紅花的容顏換(范)成她的衣著了。
因為是週日,自由市場內人很多,和國營或集體的大商店截然不同,國營或集體的商店是舊社會人家的大老婆,高貴得很,可以不看別人眼色,而這裡的個體就是小妾,商舖小而商品多,要擠到路上,售貨員也熱情,他們不停地向著路過的行人打著招呼,推薦著自己的貨物。我們這小地方的人特別是農村上來趕集的農民,受慣了大商店售貨員的白眼,這熱情對於他們來說,感覺有些過了頭,倒一時不能適應。當然既然是小妾,拿出來的東西也不是太大氣,看似花花綠綠的東西,耀人眼,但一試,輕飄飄的。范蓉輕車熟路地逛著,享受著當上帝的滋味,她對這地方熟悉的好像這些店就是她自己開的,大寶左右侍侯著,不敢有絲毫懈怠,但這勤奮是有回報的,因為范蓉身上的桂花香水味全讓他吸了,權作給他的小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