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 文 / 秋風秋雨秋文章

    於是宋家終於沒有爆發戰爭，校長如此的高明，連隔壁家的那只黑貓也過來「喵喵」地讚歎不已，一來就神速地滅了一個家庭的硝煙戰火。

    老宋老婆知道事情鬧大了，心裡有所不甘，放心不下，有道是：女兒是娘心中的蛔蟲，是娘的半個肩膀。於是下午不辭勞苦，長途奔向大女兒家來搬救兵，娘兒倆唧唧呱呱商量了半夜的對策，只等明天來對付大寶。

    第二天早晨醒來，大寶只覺頭沉重得很，裡面鋸齒拉似的痛，刷牙時，那牙膏倒要把胃也要刷了，嗓子「啊啊」地抗議，他趕忙草草作罷。想今天要忙了，昨天下午課沒上，今天要補上。正要洗臉，他大姐宋大群風塵僕僕地趕來，說要到縣城去找楊麗萍幫她參考一下買件衣服，來這裡趕車，隨便把給大寶做的布鞋送過來。大寶只把自己看作現代的摩登青年了，正如許多偏僻小地方的摩登青年一樣，他們對這些自己及祖輩曾經穿戴的這些鄉下的著裝看不上眼，簡直要嗤之以鼻了，大寶又不好直接說不要，只道：「我有皮鞋了，以後沒時間就不要做了。」那雙布鞋受了冷遇，耷拉著臉，洩氣地躺在那角落裡。

    宋大群今天身上肩負著重大使命，本來要把開場的話當作引火用的干稻草，燒出楊麗萍，可看大寶沒反應，只感覺火不夠大，又加添了柴，吹了幾口強風，要把火燒得旺旺。她告訴大寶今天中午就在楊麗萍家吃飯了，並且要把楊麗萍叫到自己家過上幾天，幫她家栽西瓜。說得有模有樣，只把楊麗萍當作自己的已過門的弟媳。這一招果然奏效，大寶被這火燎得按奈不住，心裡暗道：「現在只想把自己和楊麗萍的愛情之火熄滅還來不及呢，那還能擴大啊？」趕忙來救火，告訴大姐千萬不要叫她來，一來她上班沒時間，二來她不會幹農活。真實得好像他剛從楊家回來似的。

    宋大群見大寶上了鉤，心裡不由的欣喜，昨晚的心血沒有白費，不禁對自己燒鍋的本領要翹大拇指了，戲還要演下去，她又往剛才的火裡加了點油，開玩笑的說大寶只知疼自己的女朋友，不關心自己姐姐的死活，她把這麼多年的陳年舊帳本翻出，會計師一樣清算著：自己小時候怎樣帶大寶，如何疼愛他，自己可憐，沒能念成書，把機會讓與了大寶，要不自己現在也許和大寶一樣，有正式的工作，不會在家累得要命。並且還把小時候吃蒸雞蛋的事情講了講。本來她要拿這些話要激大寶的，沒想到真的勾起自己心中的酸痛，楚楚動情樣，這酸楚越倒越氾濫，洪水般的，心裡胃裡盛不下，要漾到嘴邊齊抵眼眉，她忙著拿了手去擦拭著。

    大寶顯然被這股強火燒得體無完膚了，又被這洪水淹沒了頭，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了，慌忙來辯解安慰道：自己不是負心的人，大姐的好處自己都記得，將來肯定是要報答的。其實大寶心裡無數次地在空中畫好了圓圈，唸書時，他看了人家好不吝惜地買了好東西，自己眼讒，於是用阿q的精神勝利法來推塞過去，可到了晚上，阿q不在了，寂寞的難奈，於是心中象寫幻想小說一樣，在深山老林中得到大寶藏，自己，父母，兩個姐姐都得到相應分配的寶物，過上奢侈美好的生活，簡直就是人類的最高理想社會。近來他認識了范蓉，主題也相應地從發了暴財轉向做官，但幻想的膽子倒小了，比如調到縣城或轉行到其他行業，只是這幻想離的自己更近了，當然家裡的人他也想著給他們如何如何的好處了。

    「那你為什麼不讓楊麗萍到我那幹活？」宋大群緩過勁來，看大寶著急，乘勝追擊，不給大寶喘息機會。

    「只是只是」大寶嘴禿。

    「只是什麼？」大群看要成功了，又要向火裡添了更大的柴道：「我看就是的，有了老婆，忘了你窮大姐！」語氣肯定得木板子訂釘——十拿九穩。

    「我和她吹了！」大寶像那溫水煮著的青蛙，不知不覺中就交代了。

    「啊！」大群大驚，只是這啊字不像是從嗓子裡冒出，倒像是用舌頭抵著牙齒硬推出來的，心裡冒出臉上的假，像透明玻璃按的窗，怕大寶看見，忙用手來揉眼，假裝詫異地問：「怎麼搞的？」

    「實話對你說吧，我有人了。」大寶這只青蛙徹底完完了，只把白白的肚子向上坦露著。

    「啊！」這次驚訝倒是真的！她萬沒料到如此。宋大群和她娘昨天晚上推測了小半夜，最終一致肯定地認為是楊家人對大寶不滿意，要打退堂鼓，料想大寶好面子，傳出去好說不好聽，於是要使出「惡人先告狀」這一招，告訴別人是自己不願意的。現在好多失戀的人都是這樣做的，不但掩了自己的無能，臉上的金子還可以耀別人的目，於是搶著說：「哼！她那樣的啊！」於是天下平白無故的多了許多有眼光，具慧眼的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