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 文 / 秋風秋雨秋文章

    晚上睡覺，大寶又把信兒拿出來分析課文一樣地研讀，看後大吃一驚，白天的高興宛如正在燒著的沸騰的開水，只把水中的小顆粒也吹起來，看不見，現在水兒靜了，那些小顆粒也就沉澱下來——他盤算著范蓉信上所說的關於女朋友的事。

    宋大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也定了心，於是拿起筆來，像寫檢查一般，向范蓉述說了自己和楊麗萍之事。首先表白自己如何純潔，簡直像一張白紙，一堆石灰，長這樣大，所結交的女人何其少，簡直是像在深山裡的寺廟裡長大的，如果不是上次和范蓉在招待所之事，大寶就要說自己就如電影《少林童子功》中的小和尚，要練功需保持童貞了。接著又說了自己和楊麗萍相識時間很短，瞭解較少，交往甚淺，只是如讀書一樣，厚厚的書才打開第一頁呢。再此就說自己和楊麗萍絕無肌膚之親，自己這樣正派，和她連手都沒拉一下，更不用說其他的了。大寶說的一點也不假，他是和楊麗萍手沒拉一下，而是拉了幾十下，幾百下，想到這，大寶不由的臉兒變色，幸虧范蓉不在身旁，他強吐了幾口煙，頓時屋裡煙霧裊裊，只把電燈淹沒的嗆了眼，光兒暗了不少。大寶覺得，最近自己說謊的本領越來越大了，一抬頭，瞥見桌子上的鏡子正注視著自己，一臉嚴肅，額前頭髮杈成幾縷，向上翹著，歌星似的，頭頂幾座山峰連綿起伏，鬍子幾天沒刮，一一如針似刺，鋒芒畢露。唉，為了愛情，莫辦法啊！古時好多英雄豪傑捨了江山，來愛美人，自己這點犧牲又算什麼呢？大寶「撲」的一口煙，那鏡子人面目模糊地消失去了。

    宋大寶躺在床上，只嫌自己的語言過於蒼白無力，無以表明自己的清白與純潔，他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地去推敲語句，想起一句，爬起記下，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一會兒，原先的那封信兒被解剖的支離破碎，面目全非，他又花了好長功夫把這些五官四肢、五俯六髒重新整理按上，覺得好看多了，才滿意地去睡。腦子裡儘是范蓉看過他的信的模樣，心中一陣竊喜。宋大寶此舉非同一般，也許有幾個學生寫作文時要寫到：「我們的老師，深夜了，還在備課，批改作業，可謂『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矩成灰淚始干』」。大寶累（淚）有，思（絲）也有，只是全用在范蓉小姐一人身上罷了。

    週五上午，大寶正在上課，校長趕來叫他去接電話，大寶急忙跑過去，一聽是范蓉的溫柔的聲音。

    三月的雨，四月的花，五月的日頭，六月的瓜。四月裡，春和景明，陽光燦爛，各種植物為了吸引異性，博取愛戀，使足了勁，開滿了絢麗的花，整個世界花團錦簇，飄香萬里，一時間，忙壞了小紅娘——蜜蜂，累壞了大媒婆——花蝴蝶。

    妙女猛男們也來湊熱鬧，城裡的願意向鄉下去，鄉下的紛紛向城裡跑，忘卻辛苦和勞累，樂此不疲。有人道：打麻將能治百病。我說：談戀愛能療萬病。要不，你看那些熱戀的人，忘卻了時間，而失戀的人卻欲死尋短的。

    週日上午九點一刻，大寶來到省城公園門口，比預定時間早了半小時，這裡車水馬龍，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好不熱鬧，他沒心情去欣賞這些，把個眼珠睜得大大的，欲撐破眼眶，四下裡張望去尋自己的心愛人，可又看不到盡頭，滿目的都是人的頭，小蝌蚪一般，恨不得去借來《西遊記》中的千里眼，他又把手中的書打開，看了兩眼，那有心思看下去！又不敢裝起來，那可是今天他和心上人接頭的聯絡暗號啊。

    時間到了十點，所等的人還是不至，大寶有些慌了，意識裡一個念頭：「該不會不來了吧？」另一個趕忙駁斥：「不會的！」於是思想裡湧現各種理由：塞車啦，班車誤點啦等等。大寶有想丟了這等候的陣地尋著心愛人來的方向去迎，可又怕去了萬一她來了找不著自己，那豈不誤了大事？於是他只好原地待命堅守。堅持就是勝利！正在他抓耳撓腮、胡思亂想之時，猛地回頭，他的心愛人——范蓉范大小姐近在咫尺，七仙女似的飄然而至，可謂：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