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文 / 秋風秋雨秋文章
盼望著、盼望著,終於盼到了師範開學的那一天!天沒亮,老宋父子就動身了,他們要到縣城商店去置辦些東西。幾夜沒睡好,宋大寶的臉色顯得有些憔悴,但內心的激動就像燒沸的開水,時不時溢到臉上。售貨員鄙夷地接待著他們,愛理不理,冷得像冰塊,著實給大寶降了不少溫!
師範的生活是豐富多彩的,宋大寶全身心的投入進去,慢慢學起做城裡人了,本領確實增長不少。不知抽煙喝酒算不算城市人所獨有的生活?到了第三年,大寶這兩樣都學會了。同學中有幾對鴛鴦,平時戲水,他看了羨慕的很啊,不由得春心萌動,暗地裡喜歡上了本班裡一個姑娘,於是大寶就像電影裡的游擊隊員,黑暗裡向著目標慢慢靠近,只可惜路其漫漫,夜黑的連個星都沒有。
到了臨近畢業時,才知道自己是點著的香煙——一頭熱,他那喜歡的所謂窈窕淑女早已她媽的有人了,是有了情人了。原來大寶的夢中伊人,早已和四十歲的老師比翼雙飛了!同學們紛紛地議論,有人說是老師引誘了她,有人說她是為了畢業能分配到城市而引誘了別人,話中都帶著十二份的瞧不起,既然別人都瞧不起,大寶也跟著附和了幾聲,只是心裡酸楚地疼——葡萄既然是酸的,壞的,幹嘛去吃啊?「水性楊花的女人,幸虧自己沒娶到,哼!」大寶這樣的想。
初次情場失利,使得大寶的煙癮漸大,酒量遞增。三杯下肚,常引用孔老先生的那句話:「天下唯有小人與女人難養也!」小人宋大寶暫時還領教不多,人小是他馬上要面對的了,因為他回到他的故鄉張街小學教書了。
對於回張街教書,大寶早已忘了小時的理想,人的**是隨著時間、地位的變化而不斷地膨脹的。大寶今非昔比了,這時候回張街,大寶是一百個不情願,這就好比出遠門旅遊,不願去同一個地方兩次一樣。在大寶的心目中,張街是不夠大,不夠繁華。看到別的同學留城的,轉行的,心中憤憤不平,大寶用蔣介石老先生口頭禪「娘稀屁」對著天邊的月亮罵了好多次,羞得嫦娥姐姐趕忙扯了幾朵雲把自己臉遮上,又擠了兩滴淚以示對他的同情。回到家裡,老宋找他說話,他愛理不理,有兩次還發了火,搞得老宋莫名其妙,又不敢問。
張街小學有三百多學生,十來個老師,每個老師包一個班。校長張大土五十來歲,瘦而矮,顯得不但精明而且非常地能幹,家中有大丫、二丫五丫後面是老小子當小老子養的張石頭,取名《紅樓夢》別名。家裡人口資源如此豐富,土地資源當然也很好,於是張校長把校當家——常把學校資源和家裡的土地資源相配給。比如,插水稻時,常叫高年級學生幫幫忙,這叫做資源的最大利用。他還以家為校,在收割水稻時常不來學校,把課交與宋大寶代看。領導如此瞧得起,宋大寶恭維地接受,整天裡不得空閒。時間一長,大寶不由得埋怨頗多。張街對於大寶來說就是一口井,而自己就是裡面的一隻青蛙,要想跳出來,只有等下了暴雨發了洪水,把井水灌滿了!
張街雖然不大,但機構齊全。教師行業繼承革命光榮傳統,擺在公社、糧站、供銷社、等後面,序位仍然第九——當然還有人叫臭老九的。一次大寶和父親去買化肥,沒有信心,擔心人家不給面子,於是象小學生要入紅小兵,中學生要入團那樣,工工整整地寫了申請書,供銷社主任看著大寶帶來的兩瓶酒,對著酒瓶說:「宋老師,好好幹,趕明個我把你調來當售貨員。」說完掏出筆來,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字:准5袋。那字大的連瞎子也一目瞭然,老宋搶先地表示感謝不已。捧著主任的墨寶遞與發貨員。那發貨員隔了一里路遠象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似的,害怕大寶來搶他飯碗樣的左瞧右看那批條,嘴裡叨咕著:「買肥料,寫什麼申請?又不是入黨,要寫也應該寫報告、欠條,你們教師怎一點文化都沒有啊?」說的大寶臉色鐵青,堵氣回到家裡,飯也不吃。不知怎了?這件事傳遍張街,成為笑談,說:「教師沒文化。」老宋沒感覺到,只是問大寶當售貨員的事如何了。
於是大寶象落水的狗,下湯的雞,呆在那裡。同學中有兩個要好的,其中有一個叫王大一的,他爸是公社副書記,靠他的關係,王大一留在城裡,大寶對王爸和王大一很是羨慕加仰慕,因而他常去走動。俗話說:走比坐著強。經王媽的介紹,他遇上了他人生真正的第一個女人——楊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