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朔風似剪刀第1節 文 / 黃明軍
安葬了義犬閃電,眾人仍久久不捨離去,大多數人都在垂頭低泣。
四名石匠正在趕刻著墓碑和場黨委書記為閃電寫好的碑文。石軍手撫仙女石,不由胸中油然、難禁百感交集。
石軍近來在樸娟和伍平夫婦的感染下,開始熱衷於唐詩宋詞,而這一熱衷和熱讀又使石軍是一發而不可收拾,一有空閒時間便會沉浸在大氣磅礡的佳句之中,尤其是那些邊塞戎馬類詩詞所描述的烽火硝煙境界,更是讓石軍振奮與提勁,常恨不能自己就生在當時、去鞭擊胡馬。詩詞是性情的抒發,自稱是性情中人的石軍不久就不滿足在字裡行間中去拍案叫絕了,他於是又學著平仄韻律開始作詩填詞、盡情勵志,用他自己的話說:「武夫也要聊發文人狂!」「沒有古風的軍人難說是好軍人,古風的精髓是什麼?是精忠報國!是不失寸土!」後來,全支隊都知道石參謀長除了英勇善戰外還愛古詩詞,而且寫出來古體詩詞雖談不上什麼嚴格工律,但突顯大氣。
石軍此時百感交集之後,似乎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於心,不禁遠眺深冬的南山,低吟道:「逆風拂面侵心,籐枝狼籍踏青處。凌山霧後,群芳消褪,竹松凝露。魂漫深川,啼哀寒雀,懷傷思顧。斷林間荊棘,權當芒劍,指天際,堅如鑄!誰道酒中添悟?世悠悠,臨冬秋故。雪顛雨惡,崎嶇迤邐,抵簾掀幕。有限光陰,躊躇多志,人生催促!待登峰目眺,百花激盪,那山依佇。」
「軍哥,又在作詞?悲兮兮的!」吳勾肩槍湊了過來說道。
吳勾已被石軍的母親盧蓮認為義子,所以私下裡稱石軍為哥哥。為盧蓮認吳勾為義子的事,伍平還反對過,說這樣不妥,有拉裙帶關係之嫌。石軍卻高興地說:「好事啊!母親喜歡吳勾是吳勾的純樸、勇猛和有義。來自五湖四海的戰友不都是我們的親兄弟嗎?我們又不拉山頭、結死黨,我平時對吳勾還尤其苛刻和嚴格。你們搞政工的就是愛上綱上線!」
石軍已經身心貫注,側頭見是吳勾在說話,收回情緒說道:「哦,是吟給閃電和自己的。對我們軍人來說,人生不過是一個不斷失掉又不斷獲得心愛事物的漫長過程,身後留下的是勝利與眼淚。有意義啊,好男就要當兵!」
「我現在就去茶林場挖地三尺,我要生剝活剮了那個投毒的畜牲!」吳勾忿憤地說道。
「你呀,當排長都有段時間了,思路總是這樣簡單!說話還是這樣衝!你盲目上哪裡去挖?你成熟點、修為點行嗎?你又不是獨行俠,你手下還有三十名戰士看著你,要你帶領,始終別忘了,你是機動隊的尖刀排排長。個人英雄主義!」石軍慍色說。
「這還不是隨你嗎!」吳勾噘著嘴。
「嘿!小子亂嚼,我是你這樣不成熟的?我當參謀長?」石軍擠出幾絲微笑。
石軍的手機響了,是樸璇打來的:「石軍,郭支帶著化驗結果來了,狗肉是得了狂犬病死去已久的變質狗肉,含有劇毒性。我們對廚房一應人員的詢訊也有了結論,變質含毒狗肉是今天一早一位陌生的跛腳男子送上門來兜售的,因狗肉經過了明礬的浸泡處理,無味無色,表面光滑,胖廚師杜木初見肉出得價便宜,並沒有仔細觀察肉質,突想為一年辛勤勞作的員工換換口味,便說動了採購王金買下了。看來果真案中有案!我們已對杜木初和王金暫先實施了治安拘留,下一步就是要結合清查屈虎和小紅全力追查跛腳男子。」
「好。我馬上趕到保衛科。」石軍回道。
石軍走進保衛科科長室,s縣縣委常委、公安局長陳洪和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湯雲站起相迎。郭揚和樸璇都在打著手機。
郭揚是在與潘武軍通話,通完話說道:「潘局稍後也要趕來,他指示我們要在大年之即捨小家、顧全局,發揚連續作戰的作風,趁熱打鐵,並案偵查,案件不水落石出,決不撤下。潘局還說:我們的思路要學會擴展,偵查途徑要盡量深延,要圍繞著緝查屈虎多求幾個假設,結合匿名舉報信和這次茶林場的惡性投毒案,有人似是刻意要將警方的視線引向一處,這就是s縣。」
「高屋建瓴!潘局與我想到一塊了。」石軍很少用極美極端的詞去讚揚一個人,潘武軍隔山打牛就能打得如此准,石軍不由敬佩。
「各位領導,我已將警力調配好了,半個小時內都可集結。」樸璇合上手機說道。
「你們警方有小紅的情報資料嗎?」石軍突然問了個要害性的問題。
「市局應該有吧?」陳洪說。
郭揚和樸璇不由犯楞。
「樸璇是屈大毛、古志案後才到市局工作的,她不十分清楚。小紅確實是一個十分隱秘的女人,我們到現在也還沒有搜集到她的照片和任何資料。當時在偵結屈大毛、古志案時,我們只知道屈大毛介紹了一位按摩女叫小紅的給古志做了姘頭,古志畏罪自殺後,小紅又與屈大毛一起外逃,據屈大毛被捕後交待,小紅在外逃途中一石橋下趁夜砸傷了屈大毛,劫走了屈大毛所攜的巨額髒款從此消失。案後,我們通過對屈大毛、古志所有犯罪團伙成員的審訊,除了屈虎交待說認識小紅外,其餘的都說沒見過。小紅曾鬼混過的按摩休閒中心我們也案後去過,結果是人去樓空。後來我們只好根據屈大毛和屈虎的描述給小紅繪了張模擬畫像存檔,不真實,因為當時屈大毛和屈虎都極其頑劣,對所犯的罪行一直是在避重就輕或沉默抗拒。」郭揚面露慚愧而遺憾地說道。
「那我們只有以明觸暗、打蛇牽蠍了。」石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