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槍響小年夜第3節 文 / 黃明軍
小年團圓飯，石軍和伍平兩對小夫妻是山下山上兩家連軸轉。
在石文海家，石軍和樸璇的居房就在二老寢間的隔壁，作為小主人，這小年團圓飯就當然應由石軍和樸璇親自下廚，伍平和樸娟則陪老人說話，這是這家「主母」盧蓮所派的工，盧蓮還要求：弄個以「老母雞燉香菇」為主打菜的八菜一湯席。盧蓮有說法：「『老母雞燉香菇』老頭子最愛吃；『八』是中國傳統的吉詳數字；『一』則是代表著永恆。」
樸璇今天打扮的是靚麗奪目，充滿著節日明新的喜慶，越發顯得楚楚動人。樸璇此時幫襯著配完了菜，便嬌態地依在仍是一身戎裝的石軍左肩，望著石軍動作生澀而極裝模作樣地左右操翻鍋鏟，不禁噗哧一笑，瞥眼說：「火上炒菜比火線突擊難多了吧？同志仍須努力哦！就權且湊和吧，功不行，心到就可。」
石軍順勢伸左臂摟住愛妻樸璇，左中指輕刮了一下樸璇的鼻尖，嘻顏說：「你又在黃鶴樓上看翻船！我握槍的手很少握鍋鏟，但我閒暇時總想盡力去作個好丈夫，即為你遮陽，又為你擋雨。」
「謝謝！」樸璇說著親吻了石軍的臉頰。
「所以說，經驗主義還是要的，就譬如這炒菜，我沒有過多的歷練，就手忙腳亂還炒不好。再拿應急制暴戰鬥來說吧，這是我的手頭活，千錘百練之後，我就能逐漸地熟能生巧並能應付自若了。應急制暴的現場，其危情瞬隙萬變，它沒有固定的規律和模式，罪犯都是極其凶殘和狡猾的，況且，現在罪犯的反偵查能力是越來越詭異了，他們為了達到犯罪的目的也時刻在研究我們啊，因此，要克敵制勝就要全靠平時所積累的臨場經驗，要審時度勢、靈活處置，有時要養草藏蛇，有時則要除茅滅虎，這些都是教材上所沒有的。」石軍三句不離本行，由此及彼，借炒菜論戰鬥。
「闊論！我都快成了你的忠實粉絲了！」樸璇反摟著石軍的脖頸撒起嬌。
「老婆兼粉絲！」石軍回了樸璇一個吻。
「還會不久給你帶來個小粉絲！」樸璇補一句。
「小璇，我們還是晚點要孩子吧？」石軍態度是認真的。
「你媽常問呢，兩年來我耳朵都被她磨出繭來啦！」樸璇噘起嘴說。
「不管她！啥事都操心！近期我想專心弄個擒敵技術教改方案，吸收本地一些優秀拳種的精華於其中，使擒敵技術更切入制敵、更融入實戰，首先在機動中隊吳勾的一排搞試點。」石軍講出了樸璇並不知道的心裡想法。
「參座，我支持你！」樸璇故意將尾音拖得極長。
石軍此時已升任了x市武警支隊的司令部參謀長，成為全省武警部隊最年輕的副團級幹部，但他總是不以為然，只是調侃說：「領導們覺得我石軍用得順手，在鞭打快牛呢！不過這些領導們考慮沒有？牛是忠誠和執著的，也生有雙角的，偶爾也會因牛脾氣發作而頂頂牛呢！」
伍平和石軍是一張任職命令下來，擢升了支隊政治處副主任，主管幹部管理工作，握有對全支隊所有幹部的升降任免、考查培訓等調配和建議的大權，使人側目，常有送禮、討好者上門以求幫助，可伍平生性正直、作風清廉，從不循私犯紀，又使人望而卻步。石軍常私下戲謔伍平說：「尊姐夫大人，我倆是至親好友，我缺點忒多，哪一點你如果跟我較真的話，都可以把我輕易地整下去，你行行好！以後小報告你就少給我打點哦，我做夢都想當一名獨擋一面的將軍呢，望千萬多多栽培為是！」直弄得伍平哭笑不得，大呼：「惡作劇的祖宗！」
菜上齊，石軍和伍平二人按當地風俗在院中燃放了一串鞭炮後，一家人融融而坐。
兩對小夫妻一起舉杯摯誠地向石文海和盧蓮敬了長壽酒。盧蓮喜不自禁，忙眼瞅著石軍說：「願你們年輕人除了事業有成外，千萬別忘了給我和老頭子早點送孫子來喲，明年，要列入重要議事日程！」
「你這老太婆盡瞎操心！兒女們自有自己的安排。你們別聽她窮嘮叨，幹好自己的工作是關健。不求夫妻千擔糧，只求夫妻能商量，這事你們商量地辦吧，我只願你們事業有成、幸福和諧就好。我那老戰友正在山上等你們團圓呢，我這裡就是那意思，酒已敬完了，你們快趕上山吧，替我向樸老頭拜個早年！」石文海數落著盧蓮，催促著四人上山前往樸家。
「這是過小年呢，你老頭子這急！打仗啊？我還沒跟兒女們親熱夠呢！」盧蓮不滿地說。
「想著別人吧，你一輩子就是自私！」石文海笑著埋汰。
盧蓮正欲接腔，石軍站了起來說：「爸，媽，我們是要趕上山去啦，山上的爸爸還等著樸娟做小年飯呢。」
「不急。我們再陪伯父、伯母說說話。」樸娟忙示意石軍坐下。
「是啊。」伍平附和樸娟說。
「我們走，反正待會就回來了。咦！我這左眼咋老跳呢？會有事？」石軍離開飯桌，揉著左眼說。
「大過年的，別胡說八道！好，你們就早去早回，我和老頭子等你們回來包餃子啊。」盧蓮起身說。
「平兒、娟兒就留在山上陪你們父親吧，小軍、璇兒回來陪我們就行。」石文海一改平時不大搭小事的習慣，忙囑了一句。
「好的，爸。」石軍說完，四人招呼而出。
石軍天生一副忠骨，更是天生的一名俠義鬥士。從小他就愛舞槍弄棒，愛領著小夥伴們癡玩排兵佈陣類的遊戲，而且憑著那股流淌的軍人血統和那份與生俱來的勇敢、機智，他能以少勝多，他能轉敗為勝，他亦能劍走偏鋒孤身「俘群敵」，總之，他決不落敗。少年投入武警後，石軍幾是如魚得水，他深深慶幸自己入對了門，武警部隊是養兵千日、用兵千日的共和國內衛鐵軍，是一支和平時期枕戈達旦守衛在生與死、冰與火狹縫中的勇士團隊。入伍後，石軍是過足了瀰漫戰場真槍實彈癮，近十年來，他參加了無數次驚心動魄的反恐制暴戰鬥，解救被劫持的人質、追緝暴獄越獄的逃犯、抓毒梟、擒兇徒、斃持槍殺人惡魔，他常自言：「不冒險就征服不了危險！」他同時在戰鬥中演繹出了一個個可歌可泣的鬥士故事。石軍是最稱得上「忠義鬥士」名頭的，然而，當許多榮譽迎面而來的時候，他又是那樣表現得極為慢不經心，有時甚至是麻木。由此，就有許多人說他居功自傲，說他孤芳自賞，說他裘馬輕狂，更有甚者，說他是「性格上的悖論體」。而這個「悖論體」如今已是全總隊最傑出的反恐制暴突擊手。
長年累月的立足於善良與罪惡之間，石軍有了一種在他身上才所特有的職業敏感，這種敏感還特靈，每次都已應驗。
石軍在自家吃小年飯時就突然出現了左眼觸跳，又覺得渾身氣悶緊繃，他已預感或許又有事來啦！
石軍帶著緊繃的神精，開著三菱吉普上山下山時他都在慎而謹之，他還時不時地在觸摸著口袋中的手機，好像是在等待著一個將打來又沒有打來的重要電話。那窗外南山的一派美麗雪景，堪稱美輪美奐，儘管聽到妻子和伍平夫婦都在不斷地發出嘖嘖高贊，石軍卻是視而不見。
石軍似是在等待，至於說到究竟在等待著什麼，此時的石軍也茫然不知。
在岳父家吃過了小年飯後，石軍和樸璇、伍平和樸娟又陪著老人說了好大一會話，不知不覺間，時鐘就指向了十一點。
席間、客廳裡，樸鐵夫今日又是一次恰逢好日、好時、好女婿，以他那豪邁的性格和健談的性情，自是興致盎然、精神抖擻，此時談著談著，樸鐵夫口若懸河中又轉入了當年鋒火戰場的話題。這話題，石軍和伍平是極感興趣的，二人很想聽下去，無奈樸璇發話了：「爸，姐夫，我和石軍還要下山陪山下的二老包餃子呢，戰鬥故事，三十晚上再繼續分解吧，屆時我也是忠實聽眾。石軍，晚了，我們下山。」
「嘿，你看我這老頭子，說起來就沒完沒了啦！小軍、小璇，你倆快下山，石老定是等急啦。小璇，也請代我向你的公公、婆婆拜個早年！我初一下山再去看他們。」樸鐵夫趕緊催促著。
石軍心中隱隱有事，得話後，馬上立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