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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回(7)火燒後院 文 / 阿明2009

    第二十一回(7)火燒後院

    可是,伊籐自視出身高貴,又是九州商界和綠林界的名人,自出道以來一向我行我素作威作福慣了,哪裡容得他人在自己面前騰翅。來到青島之後,他想故伎重演先給龍永泰來個下馬威,好牽著龍永泰的鼻子走,以期確立自己進口麻紡製品的霸主地位。

    若是龍永泰甘心雌服,乖乖地聽他呼來喝去,誠隍誠恐地任他調遣,他自是會不吝施捨,網開一面的;更何況這次檢驗過目的產品並無明顯的瑕疵,作為合格品那是一點問題沒有的。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句話說漏了嘴,惹得龍永泰犯了牛脾氣,這使他很是冒火。人若鬥起氣來,很容易喪失理智,在伊籐的嘴裡就再也吐不出象牙來了。

    由於上午松尾先生、吉田,伊籐三人起得太晚,致使早飯變成了午飯,午飯又變成了晚飯,待回到假日酒店休息過後,又安排到海邊的花石樓海鮮酒樓吃午飯的時侯已挨過了下午四點。酒宴重開之時,場面上的氣氛已與昨天大不相同。昨天是霞光燦爛,今日是陰雲密佈;昨天是把酒狂歡,今日是強顏作笑!五個人各懷鬼胎聚在一起,說話總是侃不到正點上。

    梁玉紅見不是頭,就變著法的和伊籐套近乎,松尾和吉田二人也強打起精神勉力維護,才使酒桌上的氣氛略略轉向了緩和。龍永泰的臉色陰晴不定地交換著,伊籐的傲氣則是有增無減。

    酒喝到半晌,又提起防水麻袋下定單的事情。伊籐痞氣十足的傲然說道:「在日本做生意,我們向來都是做老大的,什麼事情都要聽我們的。我說行就行,我說不行就不行,耍什麼花槍都不行!」

    龍永泰一去日本十八年,在日本看慣了這類日本痞子的嘴臉,聽伊籐當著他的面大言不慚地吹氣冒泡,心下恨道:「他媽的,老子在日本闖蕩江湖還沒有怕過誰呢!不用說現在來到了中國的土地上。真是他媽的有眼不識泰山,敢在老子面前充老大!」

    他強壓怒氣朗聲說道:「咱們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你要什麼樣的產品,先拿出個具體的產品質量標準來,我們可按照質量標準去製作,交貨按樣品封樣。合格的你就要,不合格的可以不要。如果是我們的責任,造成損失我們可以賠償,這跟老大不老大有什麼關係?你不要把話題給扯的太遠了。依你來講,今天咱們的生意怎麼做吧?」說到這最後一句,明顯的蘊含著一種挑戰的氣勢。

    松尾和吉田見狀,兩個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覺得老虎吃天無處插嘴,便共同把目光投放到了伊籐的臉上,期望他能夠開誠佈公的把真情實話當場挑明了。因為這次前來下定單的事情,自日本動身之前都已經三頭對面的講好了。不過,這句話要由伊籐口中講出來才可算的數!

    對龍永泰的問話,伊籐避而不答,他繼續絮絮叨叨地揶揄道:「自打和你們中國人做這宗生意我們就從來沒舒心過。你們中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言過其實。一見面就吹得天花亂墜,等到做起卻是一單不如一單。搞得我們信譽掃地。上次渡邊先生就是讓你們搞得血本無虧,一下子讓客戶索賠了一兩個億,把公司都給賠光了!」

    他又鄙夷地掃了龍永泰兩眼,繼續說道:「現在怎麼樣,樣品剛發過去沒幾天,還沒等到大批量發貨,這第二批樣品又出了問題。這還說什麼只做第一,不做第二。我看做倒數第一還差不多!」說著說著,便顯露出日本地痞的醜惡本色。一時酒助賊膽,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衝口嘟囔道:「真是一群中國蠢豬!」

    他這最後一句話雖是在自言自語地嘟囔,壓得聲音很低,可坐在他對面的龍永泰聽來非常分明,不禁勃然大怒,戟指罵道:「你他媽是什麼玩藝,竟敢髒口罵人,真是只日本瘋狗,日本瘋狗!」說著,手中的一雙筷子一抖就直飛了出去。

    龍永泰自幼習武,出手奇準,兩隻筷子一下子就釘到了伊籐的額頭上。伊籐萬萬想不到龍永泰敢於對他下此狠手,所以一點未曾防備,就是有心防備,對面相距不到一兩米的距離,又哪裡躲得及。只聽得他「哎喲」一聲,負疼將身子向後一仰就摔了出去。松尾和吉田分別坐在他們兩側,慌忙間側身伸手去接,這才沒有讓他實實在在地摔在地上。猛然之間變起倉促,直把松尾、吉田二人嚇得臉色驟變。

    龍永泰罵罵咧咧地還要起身動手,梁玉紅在旁邊死命地一把將他拉住,高叫道:「別鬧了,別鬧了!咱們的生意做不做沒關係,何必跟這種人治氣!」她對伊籐的出言不遜也深為不齒。

    龍永泰大聲吼道:「我們的麻袋做不好,我們自己負責。你看不上眼可以不要。你把中國人全都給扯列上幹什麼!還他媽的出口罵人,我今天非他媽地把你整死在這兒,讓你回不了日本老家!」

    看著龍永泰怒不可遏的樣子,松尾和吉田也顧不得解勸,架起伊籐就向外跑去。酒樓餐館的人一聽房間裡有人打架,呼拉拉圍上來一大群,一個個驚慌失措地向裡面窺望著。

    冬日的青島晝短夜長,幾個人午飯吃得過晚,酒也喝的黏糊,此時已是夜幕低垂,華燈初照。看到有人打架,街上很多人都上來圍觀。在大街上,龍永泰和伊籐相互用日本話破口大罵,周圍看熱鬧的人不明所以,有人叫道:「哎呀,日本鬼子和日本鬼子打起來了。」

    伊籐在日本九州是個黑龍會的小頭目,由於心狠手辣,又有點武功家底,向來沒有吃過今天這樣的虧。他把松尾、吉田一抖手甩到了一邊,發狂似地向龍永泰直撲過去。龍永泰雖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手下十分明白。他見伊籐迎面衝來,伸手叼住了他的右手手腕向懷裡一帶,趁伊籐掙扎之際,一個太極推手順勢將伊籐摔出去七八米遠,咕咚一聲栽在了地上。

    伊籐從地上爬起身來,惡狠狠地晃了晃頭,口中叫著「八格牙路」,又衝到了龍永泰的面前。一招失手之後,他自己多加了小心,雙拳虛晃一招,抬起右腿一招「撩陰腿」直向龍永泰的腹下蹬來。龍永泰旋步轉身,說時遲,那時快,矮身一個掃堂腿又把伊籐重重地摔在地下,直摔得伊籐兩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身來,龍永泰掀開外衣,從腰中亮出自己的金腰帶,向伊籐呵斥道:「你他媽的回去跟你祖師爺問問,看看他媽的在日本誰是老大!」

    梁玉紅上前勸解拉拽,龍永泰大聲喝斥道:「你不要管,我今天要讓他媽的知道『北京龍』不是好惹的。」周圍看熱鬧的人都道:「哎呀,這個日本鬼子還會講中國話!」

    伊籐被龍永泰一腳踹倒在地下,爬了幾爬沒有爬起來。松尾和吉田救人心切,趕快上前把伊籐扶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扶著他向北跑去,然後打車回了假日酒店。

    等到次日早晨,龍永泰仍覺怒氣難平,還想到假日酒店去找伊籐的晦氣。待趕到假日酒店一看,不想三個人早已逃之夭夭。原來松尾、吉田、伊籐三人怕龍永泰不肯善罷甘休,當夜便乘夜車趕赴北京,轉道飛回到日本東京去了。

    松尾、吉田、伊籐三人一路風塵僕僕趕回東京之後,伊籐便去找東京的「七兄弟會」的總舵主山本去訴苦。山本苦笑著說:「你們怎麼要去招惹他呢?我們與人家有約定,井水不犯河水!還是算了吧,就連我們也得禮讓他三分,你們自己吃點虧就吃點虧吧!」直到這時,伊籐才知道龍永泰在日本東京的真實背景;要是論資排輩,在日本綠林中的地位,他比人家還差得遠呢!只好自己忍個肚子疼罷了!

    從山本那裡沒有討得個公道,伊籐又和松尾、吉田兩人商議。吉田道:「中國男人最是怕老婆,咱們一起到侯艷霞那裡去告狀,就說龍永泰在青島包了個『二奶』,讓他老婆去治治他!」三人去到侯艷霞處一講,一下子就打破了侯艷霞的醋罐子,她當著松尾、吉田、伊籐的面,立即打電話向龍永泰興師問罪,著著實實把龍永泰給嚇了一大跳!

    龍永泰出於一時義憤出手打了伊籐,卻未曾想到會引起後院起火,侯艷霞興師問罪的電話打過來之後,龍永泰一下子土地爺接城隍——慌了神。他自己在青島包了個『二奶』,又是用大老婆的錢來包養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要是真得被抖摟出來,他就得吃不了兜著走。無奈之下,他只好硬起頭皮抵賴,反咬一口說是伊籐在誣陷他。

    又虧他機智絕倫,謊稱梁玉紅是朋友企業的會計,是為了招待伊籐他們三人,臨時從朋友那裡借來的,這事才算勉強遮掩了過去。他又怕侯艷霞還要找其他朋友打電話證實,接過侯艷霞的電話之後,又輪番給國內認識侯艷霞的朋友打電話搞攻守同盟,要求知情的朋友守口如瓶,為他保密。像這樣的事情很容易得到朋友的諒解,有誰會為了實話實說來破壞一個完整的家庭呢?

    眼看著一注大財被自己的一頓拳腳打地灰飛煙消,龍永泰滿肚子的懊悔,自怨自艾地叨咕著:「完了,完了,這回的買賣可是真得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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