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回（2）舊貌新顏 文 / 阿明2009
第二十一回（2）舊貌新顏
梁金鵬佈置完了打掃衛生的任務，又徵求柳雲濤還有什麼意見。柳雲濤覺得自己畢竟是個外人，不便跟著瞎摻和，又見他安排的頭頭是道，佈置的井井有條，便點頭表示讚許，謙辭著沒有畫蛇添足。
動員會結束以後，聞訊而來的工人又到了很多。大家勞動的積極性都非常高，不管是公司的行管人員，還是車間一線的工人，都按照各自衛生區負責人的指揮，在室內室外做起了衛生。一時間除草的除草，清理垃圾的清理垃圾，掃地的掃地，抄房的抄房，歸置半成品的歸置半成品，擦拭機器的擦拭機器，就連平常不怎麼參加集體勞動的電工、木工師傅也爬桿上房地跟著忙碌起來。百十多號人的衛生大軍同時出場亮相，場面煞是壯觀！
看著全廠職工熱火朝天打掃衛生的場景，柳雲濤甚為高興，他又特意向梁金鵬提出樹旗桿掛旗的事。可是梁金鵬就是積極不起來，在他看來，這一來是廠區大門位置設計的有缺陷，根本就找不出個合適樹旗桿的地方；二是找了幾家鐵器加工廠都沒有現成的材料。因為做這種旗桿要天天經歷風吹日曬，非得用不銹鋼或鋁合金的鋼管材料不可。更重要的一點原因他當著柳雲濤的面不便講出來，那就是他本人對這種形式主義的東西向來都不感冒。
催得急了，他便搪塞說：「這件事還是等龍會長過來再說吧！我們又沒搞過，等龍回長來了，他要做什麼樣的就做什麼樣的，他想安放在哪裡就安放在哪裡！」柳雲濤見催不上勁，只好作罷。
整個廠區打掃衛生的工作轟轟烈烈地搞了兩天，裡裡外外打掃的乾乾淨淨，破損的門窗都換上了明亮的新玻璃，甬路兩邊的路燈也重新按裝齊了，舊貌換新顏！全廠一百多號人只等著日本客人到來了。
就在蒲城麻紡廠按照預定計劃大張旗鼓地清理廠區環境衛生的時候，龍永泰已經先於松尾等人回到了青島，也在緊鑼密鼓地做著各方面的準備工作。
在先前，由蒲城送往青島的兩萬條防水麻袋早就由梁**給如期送過去了，只是由於日本方面又提出要到青島來進行現場檢驗就地封裝，時間又臨近春節，所以才把發貨的事情給擱置了下來。
對於日本客戶的這個要求龍永泰是沒有異議的，因為在青島就地檢驗就地封裝，是保證出口產品質量的有效措施，只不過是給日本客戶增加了點麻煩；而作為出口方來講，可免除產品出口到日本之後發生質量爭議的後顧之憂。這樣實際一操作起來，只要日本客戶的代表在青島將產品檢驗合格後一封裝，那麼再出了天大的問題就都得由他們自己兜著了，連索賠的資格都沒有了。為萬全起見，龍永泰連眼睛也沒有眨就答應了日本客戶的要求，樂得讓自己在春節期間逍遙幾天。
龍永泰自打日本一回到青島，就立即組織人手對尚未做二次加工的兩萬條防水麻袋進行拆包檢驗。因為他知道，蒲城麻紡廠由於印刷技術不過關，印過的幾千條都不甚理想；再就是防水麻袋的絞邊封口質量也需要重新檢驗。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絕不允許自己再在出口產品質量上犯任何錯誤了。
就在龍永泰率領工人們檢驗產品質量，進行二次加工的時候，松尾先生自日本打來電話說，近日他就要偕吉田、伊籐二人前來青島檢驗出口產品，並協商簽署長期出口定單的事情。龍永泰看著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對於這次能夠按期發貨，龍永泰的心裡非常自信的。
對於松尾先生，龍永泰的心裡充滿了無限的信任和欽敬。他和松尾先生是忘年之交，私誼甚密。一個日本工商界的名人屈尊來做他一個小小株式會社的經濟顧問，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的緣分。對吉田其人，他也寄予厚望，吉田的父親是松尾先生的老朋友，世誼之交關係自然非比尋常，他又直接和吉田打過多年的交道，彼此都是十分瞭解的。至於伊籐，他只知道是吉田的朋友，是「小泉麻紡株式會社」的會長，聽松尾和吉田經常談及他，卻是一向素未謀面。這在龍永泰想來，朋友的朋友自當還是朋友，只要有松尾先生和吉田從中作伐，這次交易成功的概率會是很高的，因此上他滿懷期待，信心十足。
松尾、吉田、伊籐三人啟程登機之前又給龍永泰打來了確認電話，要龍永泰上午十點趕到機場接機。早上一上班，龍永泰先到保稅區工廠轉了一圈兒，將生產加工工作向龍小峰交代過之後，便駕車到假日酒店安排訂房子和接風宴席去了：客戶就是上帝，萬萬不可怠慢了這三位越洋飛來的「財神爺」！待一切安排就緒以後，他便拉上梁玉紅一同去了機場。
梁玉紅最近幾天的情緒不是很好，因為春節期間在她的家中剛剛爆發過一場戰火紛飛硝煙滾滾的戰爭！
梁玉紅是家中的長女，肩下還有一對孿生兄弟，自幼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對於她自賣自身地去傍龍永泰這個假洋鬼子大款，父母兄弟和親朋故舊都是極力反對的；更何況龍永泰已步入中年，比梁玉紅大十六七歲，又是有過兩房妻室兒女的人。
梁玉紅的母親出生在膠東半島，是位傳統的中國女性，又曾在過去的人民公社當過多年的婦聯主任，思想跟不上新的社會潮流，對家中出了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女兒深以為恨。由於多次規勸不聽，硬是管不住她的野性，大年初二乘著娘家兄弟前來拜年的時候，母親把全家召集在一起招待舅爺，就便提起了梁玉紅的終身大事。舅爺們也苦心規勸，說是有這麼好的家庭背景，有這樣好的工作崗位，有這麼好的身材容貌，又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找什麼樣的對象找不到，何必要自甘下流非要給人家「***」不可呢？
一家人七嘴八舌地四面圍剿，直說的梁玉紅火冒三丈，當著兩位舅爺的面就把飯桌給掀翻了，惱羞交加地離家而去！因為他有龍永泰東方花園別墅的鑰匙，在龍永泰回日本過春節未歸之前，她就賭氣公開搬進龍永泰的花園別墅去住了。直鬧得生身母親哭天搶地，老父親老淚縱橫，兩位舅爺唏噓長歎，兩位弟弟瞠目結舌。可是女兒為了要圓自己的出國夢鐵了心的要去傍大款，做父母的除了上吊抹脖子去自尋短見，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在去機場的路上，龍永泰心裡一直在盤算著如何能夠把松尾、吉田和伊籐三人搞定，特別是要迅速把伊籐拿下馬來！只要把伊籐這一關通過去，以後日本的大洋錢就會滾滾而來撐破自己的腰包了！他對自己能夠大賺日本人的洋錢感到特別提氣，胸中升騰著一種大獲勝捷的民族自豪感！
龍永泰在日本闖蕩多年，對日本的經濟社會深有瞭解。由於歷史的原因和社會文化的原因，在日本工商界，許多業內人士都具有很深的綠林背景，有的工商界領袖本身就是混跡於社會上的綠林領袖；而且大和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特強，在這種社會環境之中，一般的外國人要想進入日本本土開闢出一片商業天地殊非易事。
為了求生存和求發展，來到日本謀求發展的中國人在這種社會環境的擠壓下也紛紛聚合起來建立起了自己的社團組織。在日本東京就有中國人組織起來的北京華人社團、上海華人社團、福清華人社團等華人社團組織。
福清市只是福建省莆田市屬下的一個縣級市，在東京，福清人之所以能夠和北京人、上海人等大都市的人並駕稱雄，關鍵在於由福清來日本發展的人並不比其他大都市來的人少。福清位居東南沿海，自一八四零年鴉片戰爭以來，出國謀求發展已成為當地人的一個歷史悠久的傳統，因此久而久之就成了我國南方一個著名的僑鄉。
據福清人講，該市眼下旅居海外的人口數量和國內福清籍的人相比，要多出一倍，由此可見福清市出國大軍隊伍的龐大。中國兩千多個縣市若是都像福清市出國就業人員比例這樣高，不用說為國家創匯增收，僅就業一項會給國內人就業減輕多大的壓力呀！試想，當代中國若有一半的人能夠出國創業，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還會有下崗一族存在的可能嗎？這實在是一個偉大的創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