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4)下崗翻譯 文 / 阿明2009
第十九回(4)下崗翻譯
杜民生道:「參贊日後要出來租房子,房租可以在公司列支,憑票到公司報帳。租一套商住合一的房子,連日常辦公的地方也解決了。這個事情由我們來辦!」
聽杜民生這麼一講,安德魯斯先生和陶阿梅均感喜出望外。陶阿梅隨即把自己在建設銀行開立的信用卡帳號寫給了柳雲濤,要他把每月的工資按時匯過來。安德魯斯先生又要求杜民生和柳雲濤按時把公司的財務報表發過來,以便掌握公司的日常經營狀況,
四個人正在聊著,餐廳的服務員把酒菜陸續給送了上來。安德魯斯先生不喝白酒,四個人選了瓶長城干紅就比劃著喝了起來。柳雲濤仔細看了看安德魯斯先生點的菜,儘是些紅燒丸子、魚香肉絲、麻辣豆腐、宮爆雞丁、皮蛋豆腐、清蒸平魚等家常菜;又見安德魯斯先生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心道:「中華民族的飲食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飲食名品繁多,色香味俱佳,這恐怕也是參贊先生樂不思蜀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安德魯斯先生心情舒暢,酒興勃發,頻頻舉杯,慇勤相勸,營造的酒桌上的氣氛甚是溫馨。但是他和中國人喝酒的風格全然不同,有點雷聲大雨點兒小。杜民生和柳雲濤都是碰杯必干,以表達自己的真情實意和對朋友的尊重。而他在每次碰杯之後只是小小地呷一口。就像是他杯中的酒有多麼金貴似的,有點兒捨不得喝。陶阿梅類似男子的性格,喝酒時表現的特別爽,碰杯即喝,不過,也是在慢慢地品著喝。
幾杯酒下肚以後,安德魯斯先生顯得益發活躍起來,他眉飛色舞地向杜民生和柳雲濤鼓動道:「等咱們公司日後發達了,可以到我們秘魯去投資辦廠!到那時,把我們自己工廠生產的魚粉進口到中國來銷售,利潤豈不是更高!」他見杜民生、柳雲濤二人洗耳恭聽的樣子,又鼓吹道:「現在不獨中國對引進外資辦廠有優惠政策,世界好多國家都有,在秘魯辦廠也有稅收減免的優惠政策。你們二位回去向朋友們宣傳宣傳,這是個很好的發展方向!」
「這倒沒曾聽說過,外國竟也有招商引資的優惠政策?我們實在是孤隨寡聞了。」杜民生饒有趣味地聽著安德魯斯先生的宣傳,感歎地說道。又問道;「秘魯現在的經濟發達水平怎麼樣?是不是比我們中國要先進些?」
陶阿梅直接解釋說:「秘魯是個發展中的小國家,國力並不強。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還不如我們呢,這也是安德魯斯先生不想回去的重要原因!」
「那裡的工人工資肯定也不會太高?」杜民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又興致勃勃地進一步追問道。陶阿梅權衡了一會兒,又解釋道;「秘魯老百姓的平均生活水平和我們國家也差不了多少。可若是比起我國南方富庶的地區來,那可就差得遠了!」
「那還是蠻有開發潛力的!」杜民生舉起酒杯向安德魯斯先生說道,「回到公司之後,我就去向朋友們宣傳,爭取早日把我們的工廠開到秘魯去!」然後向安德魯斯先生敬了一杯酒。
柳雲濤聽到安德魯斯先生不久就要辭職的事,擔心今後的工作會出現什麼障礙,便向陶阿梅問道:「日後參贊先生辭職,你是否可以跟過來一塊兒干呢?」
陶阿梅淡然笑道:「參贊先生一辭職我就等於下崗失業了,我們商量好是下來後一快干的!」柳雲濤奇道;「你不是外交部服務局在編的幹部嗎?怎麼也會下崗?像你這樣的專業人員也會下崗?」
陶阿梅滿腹牢騷地抱怨道:「現在不是在搞改革開放了嗎!我們雖然是外交部服務局的在編幹部,現在實行的也是聘任制;眼下局裡正在搞幹部管理體制的改革,像我們這樣的專職翻譯和我們服務對象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我們的服務對像干的長,我們就干的長;我們的服務對像一辭職,我們馬上就得下崗。下來後還得等待重新應聘,囉嗦著呢!在不能重新受聘之前,只能在家閒待著,由局裡多少發點生活費,就和領低保差不多,靠得人待死不活的。所以,我也不想在局裡繼續幹下去了!「
柳雲濤又問道:「像你們這樣的外語翻譯都是專業人才,還會找不到出路?給學生當家教也能掙口飯吃!」陶阿梅訕笑道:「情況不是這樣的,要是英語專業的還好些,像我們學的西班牙語屬於小語種,很少用的上的。現在就有朋友找我去給學生做家教,一個月才給五百塊錢,還不如當保姆的農村打工妹工資高。我說,得!我也別落個收錢,乾脆就盡義務算了!就把朋友給打發了!」
柳雲濤感歎道:「真是想不到,像你這樣的外語專業人才也免不了要下崗。我和杜總下崗是因為別無一技之長,沒有辦法;像你這樣的專業人才下崗真是太可惜了。不過,**給的這個公職位置還是不可以丟的,到時候自己去交點勞動保險金,等年紀大了也好混個退休。」「給**扛了半輩子『活』,到現在說不用就不用了!你又有什麼辦法?」陶阿梅神情沮喪地嘟嘟著。
杜民生聽柳雲濤和陶阿梅在一邊唧唧喳喳地議論著,便湊上前來勸慰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給咱干,咱們就自己幹。咱們現在不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了嗎!還怕找不到飯門!」忽又笑道:「現在咱們已經用不著為吃飯的事情發愁了!等這單魚粉算下帳來,你們兩位每人分不到一百萬,至少也能分得**十萬。有了這筆錢做墊底,幹不幹也就無所謂了,您就是不下崗,干到退休又能掙到多少錢呢?」
其實,像陶阿梅這樣的人,下崗並不會給家庭生活增加什麼壓力。對於這一點,柳雲濤的心裡是最清楚不過的。陶阿梅的丈夫是外交部派駐到智利大使館的武官參贊,是位副大使級的人物,官階雖然不是很高,可做為駐外人員收入還是蠻高的。她一人下崗,無非是減少點家庭經濟收入而已,不會落魄到吃不上飯的的步;況且她父母又都是離休幹部,家中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兒,要花錢的地方也不是很多。說到底,最後還有個退休接著,吃飯是用不著發愁的。可是做為一個知識婦女,本可自立的人,陡然說到要下崗,心裡一下子還是難以平衡的過來,發點牢騷也是很正常的。誰讓她遇上了這麼倒霉的事情呢!
聽到杜民生在給自己打氣鼓勁,陶阿梅又轉怨為喜,笑道:「這也沒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給**少拉幾年磨,反正就是那麼一猴眼子錢,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安德魯斯先生的漢語水平不是很高,但對杜、柳、陶三人的交談盡可聽得懂。他見三人同病相連,忿忿不平的樣子,便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道:「你們用不著這麼憂傷。全世界的人都是這樣,工作是要靠自己去找的;失業和轉換工作崗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在美國哈佛大學畢業回到秘魯後就是自己找的工作。你們**中國的公有制過去搞得太過僵化了,什麼都要統統地管起來,把人都給管傻了。現在開放的好,人類社會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的,這才叫回歸自然,這才叫自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嘛!我覺得你們中國現行的改革開放政策是很理性的!」
安德魯斯先生的話一出口,杜民生和柳雲濤都是大吃一驚。杜民生笑道:「參贊先生是會講我們中國話的,那還勞動陶翻譯給我們翻譯幹什麼?」安德魯斯先生趕忙解釋道:「講不好,講不好!聽還可以,講只能講一點點!」說著,又朝杜民生友好地笑了笑。
頭頂上的一片雲彩漫散,大家的話題便轉了開來。安德魯斯先生又說些秘魯的民族風情和社會趣聞,讓杜、柳二人很是神往。一晚上大家的酒雖然喝的不是甚多,聊的時間卻不短,一直延續到夜間十點過後才告終席。安德魯斯先生又駕車把杜、柳二人送回旅館,然後便彬彬有禮地和陶阿梅告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