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3)參贊先生 文 / 阿明2009
第十九回(3)參贊先生
安德魯斯先生駕車從三里屯酒吧一條街的南端穿入,向北行了沒多遠就把車向右一拐停在了一家門臉裝修極為奇特的中餐館門前。其門臉的頂部設計裝修成一個尖瘦的平面三角形,在三角形的邊框中間斑斑斕斕的鑲有各種花色的玻璃,看上去五彩繽紛。柳雲濤看了半天不知所據何典,只覺得大有異域風骨。
就餐的桌位似是早已預定好的。進得餐館以後,安德魯斯先生領著陶、杜、柳三人直向餐廳東北角的一張空閒的餐桌奔去。由此可以推定,安德魯斯先生當是這裡的常客。
餐廳的面積並不大,自南而北由裡而外稀稀落落擺有七八副座位,座位與座位之間的距離較比通常的飯館間隔要寬闊些。就其格局而言,說雅座不似雅座,說散座又較比散座略有不同。屋頂上吊著的一個個花籃和呈弧線形的條條綵帶似在有意無意間把座位與座位之間的界限分割了開來,只是顯得不太分明,給人一種朦朧感。
舒緩而低回的輕音樂在餐廳內迴盪著,讓人聽來感覺分外輕鬆愜意。室內柔和的燈光略顯暗淡,乍一置身其中,陡然給人一種少有的神秘感;整個餐廳內雖然食客滿座,卻都在低聲細語,聽不到有任何嘈雜的聲響;如夜幕中靜寂的山林,只聞得潺潺的溪水恬然而過,安詳無比!
安德魯斯先生黎黑的臉上閃現著親切的微笑,熱情地用英語禮讓著:「請坐,請坐!」對這種簡單的日常用語,不用翻譯就很容易聽得明白。杜、柳二人用英語謝過,便依次坐了下來。待坐定以後,餐廳的服務員便流水般把茶水果盤給送了上來。四個人一邊隨意剝食著小食品,一邊啜著茶閒聊,等待著後上的酒水菜餚。
柳雲濤見說話的時機已到,便經陶阿梅翻譯把公司近一個月來的魚粉銷售工作開展情況做了簡要的介紹。重點把自杭州、南京、鄭州、濟南至天津一行的促銷情況做了一番渲染。柳雲濤邊講,陶阿梅邊翻譯,安德魯斯先生認真地傾聽著,不時插話問上一兩句。當談到江浙之行的意外收穫時,安德魯斯先生大為歡欣;當談到在天津新港因僧多粥少,被迫進行回購返銷時,安德魯斯先生驚異地笑了起來,豎起拇指連道ok!
「你們對今後的工作有沒有新的計劃?」安德魯斯先生聽著柳雲濤的介紹,眉毛一揚,關切地問道。「有,有!」柳雲濤語氣堅定地應道。繼而又分析說:「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市場情況,秘魯魚粉在中國大陸市場的銷售前景極為樂觀。因為過去我們一直在北方做,對南方的市場缺乏深入的瞭解;這次的江浙之行對我們的震動很大,可以說有一種令人振聾發聵的感覺。
原來我們確定的經營戰略是北主南輔,先北後南;今後可調整為南北並重,全面開花。根據秘魯魚粉生產季節性的特點,我們計劃在三四月份新的禁捕期過後再進一船到兩船,以後每年定做兩單,數量可以逐漸增加。要立足於提前定貨,迎時供應,切實把握住市場的先機。現在就可以同秘魯的魚粉生產廠家把進口意向確定下來!
「另外!」柳雲濤繼續說道,「這次我們去到南京,太湖水產養殖公司的江總提出要用些白魚粉,就是蒸汽烘乾的那種;下一單再進貨是需要適量安排進口一些。這個事情還得請參贊先生預先和秘魯的生產廠家打好招呼!」
聽完柳雲濤的一席話,安德魯斯先生把兩手交叉在胸前輕輕一拍,展顏笑道:「好,好!這些事情由我來安排。過去進口白魚粉,量太少了不好進,用集裝箱運又太貴,搞起來讓人很傷腦筋,如果和紅魚粉放在一起進就好辦多了。若是一次性進口量不是太大,不用去到工廠預定,在港口倉庫調一點就可以。您可以先同用戶聯繫一下,做個定貨計劃,,我們到時候好安排。」
接著,他又關切地問道:「現在我們的生意大獲成功,公司有了錢,有沒有計劃考慮到北京來發展呢?北京是首都,又是國際經濟交流的信息中心,把公司總部設在北京,生意應該更好做些。對此,你們二位有什麼高見?」
這是一個牽動全局的重大問題,柳雲濤和杜民生一點兒思想準備也沒有,對安德魯斯先生的提議甚感突然。略微遲疑了一會兒,柳雲濤緩緩應道:「參贊先生的提議很好,這個意見我們可以帶回去討論。不過,就目前實際情況而論,恐怕暫時的條件不夠成熟。我們現在進口魚粉依托的是湖北福龍外貿公司,好多事情需要當面鑼對面鼓的去商量,把公司總部遷到北京來,業務聯繫方面的事就不太方便了。
另外,我們進口魚粉所用的資金是依靠湖北當地銀行的貸款,靠我們公司的自有資金是遠遠不夠的。我們和北京各大銀行又素無聯繫,把公司總部遷到北京來,今後的資金運轉方面會增加很大困難。而異地貸款根本就無法操作,若是等以後企業做大做強了,這個發展計劃是可以考慮的。」
等陶阿梅把柳雲濤講的話翻譯完,安德魯斯先生理解似地點了點頭。又微笑著問道;「那可不可以在北京設個代表處呢?這樣我們之間的聯繫也方便些!」
對安德魯斯先生所提的這個建議,柳雲濤感到大惑不解,便應道:「這樣做沒有太大的必要吧?我們本來聯繫也沒有什麼不方便,你們二位都有座機電話和手機電話,家中又都有傳真機和電腦,有什麼不方便的呢?我們在北京設立代表處,又得租房子,又得聘請管理人員,一年的辦公經費恐怕就得增加十幾萬,實在是得不償失,太沒有這個必要了。參贊先生是否認為我講的有些道理呢?」
陶阿梅把柳雲濤講得話向安德魯斯先生翻譯聽過之後,復又解釋說:「參贊先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等到魚粉公司經營正常之後,就辭掉大使館的參贊職務,下海來專門經營魚粉業務!」
柳雲濤和杜民生二人一聽均大感震驚。杜民生急切地問道:「這又是為了什麼呢?參贊先生現在不是幹得好好的嗎?參贊先生在大使館幹著,可以公私兼顧,又不影響我們的魚粉業務操作,為什麼非得要下海呢?再者說了,像他這樣位置的高級政府官員,秘魯國家政府會輕易的批准他下海經商嗎?」
看著杜、柳二人驚疑不定的樣子,陶阿梅淡然一笑,解釋道:「秘魯和我們國家的幹部管理體制不一樣;像他們這種政府官員都是聘任的,不是終身制。參贊先生原來是秘魯利馬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是秘魯著名的經濟學家。他是三年前受聘來大使館擔任商務參贊職務的,任期為四年,到今年年底他的任期就要結束了。如果想繼續留任,就得等待國家政府續聘,這都是沒準兒的事情。
現在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回秘魯繼續去做他的大學教授;一是留在我們中國自己辦公司經商。參贊先生有我們華人的血統,他的先祖是我們中國人,因此對我們中國很有感情。現在咱們國家經濟發展這麼迅速,從商的條件又好,他就不想再回到秘魯去了。
現在,他的兩個孩子已經在北京大學和首都經貿大學留學畢業,又都在北京找了工作安了家;他留在咱們中國也便於家庭團聚。因此上他想實際介入咱們公司的日常業務工作,以圖日後有所發展!」
「哦!原來是這個樣子!」杜、柳二人恍然大悟。杜民生笑道:「這個事情好安排,咱們是個民營公司,人事安排咱們自己說了就算;等參贊先生辭職下來後,就到咱們公司擔任總經理好了,董事兼總經理。有參贊先生這樣的外國朋友做我們公司的總經理,還能夠提高我們公司的知名度呢!」
陶阿梅把杜民生的話翻譯給安德魯斯先生聽後,安德魯斯先生表現的很是高興,連聲道謝,就好像是以一個國家駐外大使館的商務參贊之尊去擔任一個小小民營公司的總經理如同『連升殿』一般。人的社會觀念不同,才會有這樣大大出人意料的表現,令杜民生和柳雲濤分外驚異!
安德魯斯先生又問當前公司利潤分配的情況。柳雲濤應道:「這些事情都好商量。咱們有言在先,公司給你們二位留了20%的股份,在先只是個干股;這單魚粉的利潤算下來之後,先要把你們認繳的註冊資本留足,其餘的錢你們可以自由支配。如果留在公司充做流動資金,公司會按銀行貸款利率付息。究竟怎麼使用這些錢,完全由你們二人自主決定!」
等陶阿梅把柳雲濤講的話翻譯給安德魯斯先生聽後,安德魯斯先生笑道:「我們現在也不等錢用,先放在公司用吧;反正公司是我們自己的公司,也有我們倆的股份。如果日後辭職下來後,可能會用些錢,到時候原來住的房子就不能住了;因為現在住的房子是使館統一租用的,辭職以後我要搬出來再自己去租房子。至於去不去公司出任總經理,現在講還不到時候,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呢!到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