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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回(6)一撒了之 文 / 阿明2009

    第十八回(6)一撒了之

    在慘淡的陽光下,呼嘯的北風裹挾著刺骨的寒意自海上刮來,吹得人直發抖;時而旋起陣陣風沙,打得人睜不開眼。在港區露天的空曠的貨場上,十多輛一色的黃河牌大貨車自東而西依次相連,結成了一個一字長蛇陣,看上去煞是壯觀!

    在刺骨的寒風中,何景林戴著一頂大皮帽,身穿著草綠色的軍大衣,像一隻迅捷的金錢豹在寬闊的貨場上東竄西跳,大聲呼喊著指揮著搬運工人裝車。隨行的司機都站在自己的車箱上指揮著裝車碼垛。柳雲濤、葛忠、阮麗、耿若花、畢雲英五人和前來提貨的客戶分成五組,各持著一個硬板夾在匆匆地核數記數。

    一大群搬運工人肩扛著疊成小山似得袋裝魚粉,沿著斜搭在車槽上的晃悠悠的跳板上上下下,向車上搬運貨物。杜民生則和靳連峰、何景林、以及何景林帶來的三個小伙子一起把不時從貨堆中挑出來的破損的魚粉袋移向他處。帶車前來提貨的客戶個個都在緊盯著裝車的數量。生怕不小心給裝丟了一袋。霍虎臣沿著裝魚粉的黃河車隊來回巡視著。一大群來自山南海北的人在貨場上忙成一片。

    自海上刮來的寒風在怒號聲中不斷地催逼著自己的潛能,越刮越緊,毫無休歇之意。天上高掛的太陽在寒風的搖撼下慢慢地向西方退卻滑落,似是要急於逃離寒風的圍追堵截而回到自己的歸巢。隨著清冷的太陽由白變黃,在人們的視野中漸行漸遠,魚粉的裝運工作也接近了尾聲。開車的司機們開始大聲喝喊著緊繩攏車,一扣又一扣地把繩頭勒緊。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秘技絕活。像開車司機們攏車所拴的這些專業繩扣,一般外行人是很難拴得來的:拴得又緊,扣得又實,越掙越結實,絕對不會中途脫扣。堪稱是繩扣藝術的精品。

    落日的餘輝給整個港口披上了一片霞裝。海面上、貨輪上、樓房上、汽車上、樹枝上、平地上,以及人們的身上和臉上都似塗上了一層淺淺的油彩。這油彩在落日餘輝的變換中由黃變紅,由紅變紫,又由紫變黃,慢慢地暗淡了下來。十多輛大黃河排成一隊長龍,浩浩蕩蕩迎著晚霞向港外駛去。它們沿著平展的康莊大道駛向希望的田野,駛向美麗的家園,駛向自己人生理想的目標!

    看著長龍似地黃河車隊絕塵而去,霍虎臣這才一一和各位朋友道別。他握著何景林的手誚道:「景林兄,我就不留在這裡和您一起喝東北風了。再會!」「你這傢伙,真是過河拆橋。剛剛把你的貨發走,就跟我來這套,這次讓你揀了個大便宜,回家美去吧!」何景林有意地打趣著,「趕快打道回府吧!別忘了到濟南去時好好請請我!」

    「一路順風!」在朋友的一片祝福聲中,霍虎臣駕著自己心愛的皇冠牌轎車急弛而去!

    「趕快到樓上去暖和暖和吧!這裡的風也太大太冷了!」凍得兩頰通紅的杜民生大聲吆喝著,推著何景林、葛忠等人一路向著宏大飼料公司的辦公大樓走去。

    「今天下午沒貨要發了吧?」阮麗閃著一雙小虎眼俏皮地問道。柳雲濤大聲笑道:「這可說不準,序幕才剛剛拉開,『老鼠拉木掀——大頭在後頭呢!」

    自開始發貨的第二天起,湧上來好多的零散客戶。有拉二三十噸的,有拉取五六十噸的,有拉七八十噸的,陸陸續續地拉走了七百多噸。這是狄良友採用的「撒胡椒面」戰術。對於一些熟識的老客戶,在貨源緊缺的情況下,不給說不過去,給多了又分不過來,只好就這麼一『撒』了之!

    採取這樣的銷售方式發貨,雖然出貨量不大,但搞得又緊張又麻煩。在這些零散客戶中持銀行匯票來提貨的為數極少,絕大多數都是帶著現金來的。這些客戶把十幾萬、幾十萬的現金有的放在破旅行包裡,有的乾脆放在破麻袋裡,提貨辦手續時就隨便地把破旅行包、破麻袋往辦公桌上一扔,讓收款人自己隨便點隨便數;就像是這些破旅行包、破麻袋裡盛裝的根本不是人民幣,而是一堆沒人要、沒人搶的垃圾。讓從來未見過這種場面的葛忠、阮麗,畢雲英等人看了大感驚異。

    耿若花解釋說,人們把這些常年搞魚粉的人習慣地稱之為「魚粉蟲子」。這些人對打理人民幣表面上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是在與車匪路霸和小偷小摸搞心理戰術。一般的盜賊和車匪路霸見到這種破破爛爛的包裝看都不會看上一眼,這樣一來,他們放在破旅行包、破麻袋中的人民幣現金就會安全了。而實際上,做生意的人對每一分錢都會是看得很珍重的。

    耿若花還解釋說,別看這些「魚粉蟲子」作風有些散漫,搞起魚粉來可賊著呢!不管是什麼魚粉,只要經他們一聞一看,用舌尖一舔,就知道你的魚粉是進口的還是國產的,就知道你的魚粉蛋白含的含量是多少,水分含量是多少!比化驗設備測的還准。把葛忠、阮麗和畢雲英說的直咋舌。

    「我說他們一進貨場就拿著一支鐵穿挺滿魚粉袋子上去扎呢!原來是在檢驗魚粉的質量啊!」阮麗忽閃著一雙小虎眼恍然大悟地笑道。

    由於這些零散客戶絕大部分是用現金付賬,而且現金又有整有零面額不等,數量奇多,計數檢驗非常麻煩,忙得葛忠、阮麗、耿若花、畢雲英四人焦頭爛額,難於招架,根本無暇他顧。貨場看貨發貨的重擔就全部落到了柳雲濤、何景林、杜民生、靳連峰和何景林帶來的三個小伙子身上。由於發貨的任務繁重,把柳雲濤、何景林、杜民生、靳連峰等人搞得疲於奔命。

    大家忙忙碌碌地又過了兩個多星期,一萬噸魚粉終於發運的場清地淨,一個顆粒也沒留下。而且結果搞得是皆大歡喜。

    江蘇、浙江的兩船魚粉順利返航,徐文傑十八個車皮的魚粉分兩批發往了鄭州,霍虎臣的八百噸魚粉也已提足。經過給朋友們的磕頭作揖,從霍虎臣手中回購了二百噸給了賀景林;從徐文傑手中回購了一百噸給了北京的馬曉明;從狄良友手中回購了二百噸分別給了大連的隨全立和石家莊的喬向陽。從千島湖、高郵湖、洪澤湖、太湖四個大客戶手中一共回購了七百噸,其中四百噸分給了山西、寧夏、內蒙、陝西等地的朋友,

    另外三百噸有二百五十噸的整貨直接發回了武漢公司,其他約有五十噸包裝袋破損的魚粉按半價給了狄良友。而湖北惠達魚粉飼料有限公司則在狄良友手中獲得了一百噸魚粉的理賠證明:一份由承運貨輪船長簽署的貨物損耗證明。

    ——惠達魚粉公司這破損的五十噸魚粉雖然只賣了半價,卻在一萬噸的進口數量之外另獲得了一百噸魚粉的賠償——這就等於合同進口了一萬噸魚粉,而實際上卻變成了一萬零一百噸!——股東們若是知道了這個小秘密,不樂掉大牙才怪呢!

    葛忠沒有辜負常建軍的重托,,在兩個星期之內就把銀行對外議付的貨款和利息全部給付清了。各地的銷售代表也及時拿帶了足額的佣金:至於他們的個人所得稅怎樣去交?那就與本公司無關了!人做任何事情都一樣,是不能仨鼻子眼去多喘那股子氣的!

    更加令人欣喜的是:安德魯斯先生又鄭重承諾,等過完了春節,在五一國際勞動節前後還將會有超過萬噸的魚粉通過湖北惠達飼料有限公司在中國港口搶先登陸;並且保證仍然按市場優惠價供應!

    ——「許死人,想死神!」柳雲濤和杜民生又迅速把這一爆炸性的信息傳遞了出去!

    等打掃完戰場之後,杜民生、柳雲濤、葛忠、阮麗、畢雲英、靳連峰等人都已是歸心似箭。臨行之前的晚上,為答謝狄良友、耿若花、何景林及港口其他朋友的大力扶助,由杜民生和柳雲濤出面,在海港大酒店主持舉辦了一次盛大的答謝告別宴會,當夜盡歡方散。

    次日上午,杜民生、柳雲濤和葛忠、阮麗、畢雲英、靳連峰兵分兩路打道回府。葛忠、阮麗、畢雲英、靳連峰四人轉道天津乘飛機飛回了武漢。杜民生和柳雲濤則經由天津直奔北京,專程去北京拜訪安德魯斯先生和陶阿梅。

    因為安德魯斯先生由於公務繁忙未能來天津新港和大家見面;而下一步的魚粉進口又急需著手安排,因此上杜民生和柳雲濤的北京之行就是刻不容緩勢在必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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