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8）上車下車 文 / 阿明2009

    第十四回（8）上車下車

    迎江是個縣級市，城區規模並不甚大，出租車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行了十來分鐘就來到了章經理推薦的「芙蓉旅館」。一進芙蓉旅館的大堂，章經理便張羅著給杜、柳二人登記房間。

    杜民生笑道：「章經理，你先不必要忙著給我們登記房間，這也快要到年底了，我們也挺忙的，您還是先打電話給我們聯繫聯繫你們老總吧！談妥了事情我們還忙趕回去呢！」

    說著，伸手指了指大堂裡空無一人的沙發，「我們先坐在這裡喘口氣兒等一會兒，先安排和你們老總見個面吧！」

    按照常理，出差來到一個新的地方先安排住宿是很正常的。可有了黃河市的教訓，杜、柳二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生怕在迎江這裡再次上當受騙；所以見不到真神就不想在這裡耽擱時間了。

    章經理又慇勤地誘導說：「這怎麼行呢！你們一大早乘車跑了這麼遠的路挺辛苦的，不休息好怎麼好有精神商量生意呢？」又道：「昨天得到你們要來的消息後，我已經和我們老總打過招呼，他說今天家裡有點兒私事，上午不一定趕的過來。弄不好的話要下午才能過來呢！」

    一聽章經理又再三再四地動員登記住宿，杜、柳二人本來疑慮重重的心裡又增添了幾分疑忌。柳雲濤向章經理解釋道：「我們這次是因為出差到長沙順便過來看看，我們的業務工作是很忙的，還要抓緊時間趕著回去。要是你們老總沒有時間，我們就不能在這兒坐等了！」

    章經理見柳雲濤的話風不對，便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無非是想你們挺辛苦的，好有個地方從容地休息休息。我也想借便洗個熱水澡。既然你們這樣急，我馬上給我們老總打電話聯繫，咱們一起到公司去談、到公司去談！」

    三個人攪扯了半天，章經理終於不再糾纏登記住宿的事情。在給外貿公司老總通過電話之後，章經理便領著杜、柳二人出了芙蓉旅館，一路向外貿公司走去。

    原來，外貿公司和芙蓉旅館相距甚近，就在芙蓉旅館的後身。三個人走了沒有多大一會兒便來到了外貿公司所在的樓下。樓是一棟居民樓，外貿公司的辦公室設在三樓。三個人循著樓梯登上三樓後，只見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正在用鑰匙開門，章經理介紹說是苗總。寒暄過後，苗總便主動談起了出口棗酒的事情。

    苗總說道：「這件事前前後後都是由章經理經辦的。香港公司已經確定了認購意向，生意成交的可能性極大。只是香港公司要求提供兩箱樣品去做個鑒定並做封樣。因為這是一種新出產的產品，雙方又是初次打交道，所以有這麼個要求。」

    杜民生問道：「既然是這麼個情況，我們下一步該怎樣配合你們公司進行操作呢？」

    苗總笑道：「我們也沒有什麼額外的要求，只不過是想掙點兒代理費而已，有成交額的3%就足夠了。這個差價我們在給香港公司報價時已經提前加上去了。生意成交既不會影響青島公司的利益；也不會影響你們代理公司的利益。只要你們把需要鑒定封樣的樣品送過來，香港一經認可就可以簽定合同開證了！」

    事情竟然是這樣簡單，操作程序又是如此明晰，仔細推敲起來，各個環節都是無懈可擊。杜民生的心理防線終於又被打開了缺口。面對著五百萬的出口定單誰又能不為此而心動呢？他打開旅行包，從中拿出一份銷售合同隔著座位向苗總面前一推，說道：「既然是這樣，今天我先把合同文本給你們留下，有不同意見咱們再探討。至於樣品嘛？我們回去就安排給你們送過來！」

    柳雲濤補充說道：「有兩個操作的技術細節需要和苗總講明白：這第一個問題就是，不管你們是計劃做自營出口還是做代理出口，發貨之前必須把貨款全部結清，省得日後再討麻煩。這第二個問題就是，若是苗總同意用青島公司的名義直接做外貿出口，我們可以另行簽署一份佣金支付協議；由我們負責佣金的匯付！」

    苗總笑道：「這些事情都好商量，我們尊重日方公司的意見。只要我們的利益有保障，什麼操作方式我們都可以接受！」

    生意上的事情說定以後，大家又聊了一會兒閒話，杜、柳二人便告辭要走。章經理熱情地挽留道：「你們兩位老總看看，這馬上就中午了，還是用過午飯再走吧！」杜民生笑道：「今天就不麻煩了，我們還要趕著回公司，後會有期吧！」

    苗總見杜、柳二人執意要走，便順水推舟地說道：「那好吧！希望日後我們能夠與兩位老總長期合作。我今天家裡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辦，就不遠送了。後會有期！」

    當天下午，杜民生和柳雲濤乘長途公交車趕回長沙時已經是入夜時分。兩個人沒有買到當夜發車的火車票，只好又在火車站附近的小旅館住了下來。

    晚上，兩個人躺在被窩裡看電視，又議論起這次迎江之行的感受。杜民生問道：「您老兄覺得迎江這單生意做成的可能性有多大？」

    柳雲濤笑道：「這從何處說起呢？從章經理和苗總介紹的情況來看，似乎是確有此事。從操作程序方面來分析，也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做國際貿易，搞樣品鑒定封樣，這是一種國際慣例。人家提的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只不過真要是象龍先生講得那樣，就是想在我們手裡騙點兒樣品，那可就防不勝防了！」

    「您老兄這話怎麼講？」杜民生追問道。

    柳雲濤淡然一笑，說道：「這種事情就如同在戰場上兩軍對壘作戰一樣，虛虛實實很難讓人分得清的。按照常規，這鑒定封樣的樣品理應由我們來提供。人家香港公司買的是我們的棗酒。如果我們連樣品都不能提供，這個生意還怎麼往下做呢？我們代理銷售的棗酒是一種剛上市的新產品，又不像xo和茅台酒一樣，是世界公認的名優產品，人家總得品嚐鑒定一下呀。

    可如果我們把樣品送了過來，苗總他們又不來下訂單，我們不就又瞎子點燈白費蠟了嗎！」聽柳雲濤這麼一講，杜民生笑道；「要照這麼說，那就是『死孩子——沒治了』。要是這樣話，我們這決心還真是不好下。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柳雲濤笑道；「龍先生他們也不是傻瓜。他在國外呆了那麼多年，又是一直在做生意，什麼陣仗沒見過。他們之所以讓人騙了一次又一次，就是遵循的國際慣例；而就是這個人所認同的國際慣例才讓他們屢屢受騙，防不勝防！」杜民生苦笑道；「那我們要打算做這單生意，就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地賭一把嘍！您說咱們該不該賭這一把！」

    柳雲濤嘿嘿笑道；「要賭也只能由我們自己來賭。龍先生那裡肯定不會買這個帳，他是絕對不會提供這些樣品的。你沒聽他講，他上當都上怕了嗎？你如果真想賭一把，就把咱們公司現有的樣品湊湊發過來，再等他們的消息！」

    杜民生道：「從他們公司現有的辦公條件來看，我覺得實力太差。我仔細看過了，他們公司辦公室連一件上檔次的辦公傢俱都沒有，儘是些小三屜桌，連個像樣的寫子台都不趁。我看還沒有我們的辦公條件好呢！這樣的公司能做什麼大生意？」

    柳雲濤道；「我也仔細觀察過了，辦公條件確實很差。要是衣帽取人，這單生意做成的希望不大。一個縣級外貿公司能有多大能為。但是要真是有可靠的銷路渠道，這樣大的生意也不是沒有辦法做成。等外銷合同一定，香港的信用證一開過來，在銀行裡一打包貨款，流動資金不就有了。真要生意做起來，也用不了他們公司多少錢，可以借雞生蛋麼！」

    杜民聲咯咯笑道；「您老兄說了半天，就像是說山東快書一樣，『不是上車就是下車』！我們這主意還不好拿。我現在也困得發昏了，還是回到公司再商量吧！睡覺！」說著，把肩下的被角拉起來就把頭給蒙上了。

    「那好，咱們養足精神好回家，趕快睡覺吧！」柳雲濤隨聲附合著，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回到武漢公司以後，杜民生擋不住五百萬定單的誘惑，還是把棗酒的樣品給迎江外貿公司發了過去。正如龍永泰先前所遭遇過的一樣，樣品一發出去就泥牛入海再也沒了消息！

    千層籬笆沒有不透風的牆，杜民生和柳雲濤此一行銷售棗酒所遭遇的尷尬，後來還是被常建軍統統知道了。直到現在，仍然成為他揶揄杜、柳二人的笑料。此是後談。

    貓叼水泡歡喜一場。上過當受過騙以後，杜民生和柳雲濤二人甚感顏面無光。這事剛剛放下，秘魯進口魚粉的營銷工作又被排到了緊迫的議事日程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