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7）無懈可擊 文 / 阿明2009
第十四回（7）無懈可擊
在人世間，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是一種對立統一的社會存在。期望邪惡的欺騙行為在人世間消亡只是善良朋友的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商場之中的險詐更是如此。而在一個市場經濟秩序尚未完備的社會環境之中，要想完全依靠法制部門去倒後帳，有時候法律也是無能為力的。
有統計顯示：經法院判決的經濟類案件中，其執行率不足40%，就是明證！更不用說還有好多的經濟案件根本就無法去偵破。雖然人們常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實際上則是「魚過千層網，網網都有魚」，水中的游魚是永遠也打不盡的。
如果行騙者個個都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那世界就不會再有騙子出現了！蝕本的買賣誰還會再去做呢？更何況還有極具中國特色的地方保護主義在陰溝裡興風作浪。騙騙你又有何妨？
思想起這些多年前的所見所聞，柳雲濤覺得這次在黃河市因為賣酒而上當受騙，實在是技不如人！前車之鑒，後世之師；不然自己為什麼會重蹈歷史的覆轍而上當受騙呢？
仔細想想，黃河古道上的這些騙子的騙術實在是高明之極，高明的讓人有點兒無懈可擊；實在是完美極了。完美的竟讓被騙的人輸得心服口服！他們把人們心中易於上當受騙的基因圖譜都給研究透了。相當年諸葛孔明不就是以連敗十五陣、棄七個營寨的詐術引誘烏戈國的籐甲軍上當受騙而遭全軍覆沒的麼！
——在因特網上發佈棗酒的銷售信息是你自己主動發佈的，沒有任何人來誘導脅迫你；人家在因特網上反饋求購信息後，又是你自己主動找人家去聯繫的；人家向你發出邀請後是你自覺自願不遠千里趕去的；請你參觀當地企業是為了堅定你上當受騙的決心；謊稱內部人員對買酒的事情意見不統一，是誘使你好主動做出花錢買禮物送禮行賄的決定；臨行時董事長送行，是讓你被騙得舒舒服服，走得塌塌實實，省得在當地滋生事端；等你遠離是非之地後再告訴你事出有因難以辦成，讓你有理有苦也無處吐訴！
——在這種情況之下，讓你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面，連告發的勇氣都會喪失淨盡！即使你告發到當地的公檢司法部門，又有誰能來為你上當受騙來做證呢？即使公檢司法部門的執法人員大表同情，又有誰肯為了你送的區區幾千塊錢的禮品酒來立案審查呢？因為黃河市的任何人、任何你所接觸到的人，誰也沒有逼迫你去花錢買五糧液去送人呀！
思來想去，柳雲濤直覺得讓人家騙得心服口服。曾經在心頭閃現過的一絲絲遺憾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高手過招，能被人騙的這樣舒服，不由得讓人打心眼兒裡肅然起敬！
柳雲濤是個心地坦蕩，拾得起來放得下的人。相當初他所在的外貿公司經營不景氣，窮的只能給職工發生活費；他就是以支部書記之尊的身份主動帶頭報名下崗的。既然在原單位連飯都吃不上，那頂小小的烏紗帽又能值得幾何？現在面臨眼前的尷尬，他思想上一通就再也不放在心上。
眼見得杜民生愁眉不展的樣子，柳雲濤自我解嘲地勸慰道：「你就別再胡思亂想的啦！諸葛亮那麼精明，尚有街亭之失；曹孟德那麼奸詐，猶有赤壁之敗；我們這點兒小小的挫折又能算得了什麼呢？有道是『莊稼不收年年種』，明天我們就打道回府，等過了元旦專心致志地去做我們的魚粉生意去吧！」
杜民生初時只是訕訕地苦笑，聽了柳雲濤阿q式的自我解嘲，不禁放聲大笑，柳雲濤也隨之跟著笑了起來。兩個人面對面的相視而笑，此起彼伏地笑了好半天，只笑得杜民生把眼淚都給逼了出來！
兩個人大笑過後，柳雲濤又道：「世上本來就沒有常勝將軍，咱們哥倆就權當是花錢買個教訓吧。好在我們哥倆沒有象關雲長一樣失了荊州又掉了腦袋。來日方長，我們兄弟還是有大顯身手的時候的。」
杜民生笑道；「他娘的，覆水難收，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也不能為了這點小事自己去上吊啊。只是咱們哥倆這事辦得太窩囊，講出去好說不好聽，要是讓常建軍這傢伙知道了，非得把我們哥倆扒得掉了底不可。這件事回去可千萬不能和他說！」
見杜民生已然回過味來，已不再鑽這牛角尖和自己過不去，柳雲濤便道；「兄弟這樣講就是老外了。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們哥倆回去你不講、我不講，誰能知道其中的細理。常建軍這傢伙也不是什麼千里眼、順風耳，他又能知道什麼？不過，你顧慮的也是，這傢伙嘴是夠刁的，我們決不能讓他聞到這腥氣味；若不然，他真會把我們啃到骨頭裡去的。」
話雖這樣講，杜民生到底有些於心不甘。又向柳雲濤問道；「我們這剛一出馬就失了前蹄，傷了銳氣，您老兄說，這迎江的外貿公司咱還是去不去啦？」
柳雲濤笑道；「這就要看你老弟的了。你若覺得有戲，我就陪你去走一遭。反正咱們哥倆已經出來了，繞個彎子去趟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去不去由你決定好了！」
杜民生恨聲道；「他媽的，我就不相信我們哥倆的運氣會這麼差，這次我們哥倆也來個『賊不空回』，再去他娘的迎江繞它一趟碰碰運氣如何？」柳雲濤笑道；「那好，『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我們這對難兄難弟就再去迎江闖上它一闖！」
龍永泰給杜民生，柳雲濤忽悠了一通，又是灌裝，又是包裝，忙了個不亦樂乎，結果，事到臨頭卻鬧了個貓叼尿泡，空歡喜一場，心下很是喪氣。不過，由於在先前同樣版本的騙局見得多了，細論起來也並不為意。人生不如意事十之**，生意場上更是如此。天底下的商人誰又能慧眼如炬，一輩子不上當受騙呢？
臨到道別時，龍永泰聽說杜民生和柳雲濤二人又要到迎江外貿去聯繫賣酒的事，便叮囑道；「你們老哥倆著回可要看仔細了，要不見兔子不撒鷹，別再上了騙子的『當』！」
杜民生聞言笑道；「這回您就放心吧，『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們這被咬的『傷口』還在流血，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龍永泰緊緊握著杜民生的手，用力晃了晃，語言響亮地說道；「好的，祝你們一路順風，馬到成功！」
杜民生，柳雲濤二人乘火車趕到長沙之後已經是夜半時分。兩個人在車站附近找了個小旅館住了下來。次日清晨，便乘公交大巴直接趕往目的地迎江。
在路上行著，杜民生給外貿公司的章經理打通了電話。一聽杜民生要來，章經理表現的熱情非常高漲，自告奮勇地要到長途客運站去接站。
上午十點過後，杜民生和柳雲濤二人乘車趕到了迎江。下車之後見一位中等身材、面目清瘦的中年男子雙手舉著一張寫有杜民生名字的白紙在人叢中向外張望。見此情景，杜民生便拉著柳雲濤迎了上去。待走到近前，杜民生含笑問道：「請問是章經理吧？」
「啊，是杜總！」章經理笑瞇瞇地答應著。說著便走上前來和二人握手。「啊呀！你們二位怎麼趕得這麼早啊，晚上肯定沒有休息好！來、來、來！我們先去找個旅館住下吧，咱們也好有個地方說話呀！」
柳雲濤道：「咱們還是先到你們公司去看看吧，天還挺早的，登記住宿不忙。咱們把生意上的事情談好了再安排住宿也不遲！」
「哎呀，你們二位今天來的真是不巧，今天是個星期天，公司的人都休假了，我身上也忘了帶鑰匙，開門也不方便，咱們還是先去登記旅館吧！」章經理慇勤地攛掇著。
「那好吧！咱們先到旅館看看，再去你們公司。」杜民生答應著，便和柳雲濤跟著章經理從人叢中擠了出來。
出了車站以後，章經理攔了一輛出租車，拉上杜、柳二人就出發了。在路上，章經理熱情地推介說：「我們香港的朋友最近在國外聯繫了一個大客戶，是一家專門經營果酒類產品的大公司，要貨要的很急，我們正急等著你們過來呢！」
杜民生問道：「我們先前給你們發過來的產品資料和報價單你們都看過了嗎？香港公司在價格方面有什麼具體的反饋信息？」
「看過了，看過了！」章經理忙不迭地應道，「我們早把產品資料給香港公司發過去了。香港公司的朋友看了很滿意，說是用鮮棗做的棗酒市面上還不多見，說我們的產品價格很公道。所以這第一單就要定我們五百萬港幣的貨。」
「霍！五百萬元的貨，這可不是個小數目！照這樣大的成交量，要裝好幾萬箱呢！得多少個集裝箱才能運出去呀！」柳雲濤驚詫道。儘管杜民早已把成交額告訴過他，乍聽之下還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