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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回(1)就坡下驢 文 / 阿明2009

    第九回(1)就坡下驢

    龍永泰是個性格執拗、自尊心極強的人。自從在電話裡和侯艷霞吵翻以後,一直在搞冷戰,不肯在自己的老婆面前丟份兒輸面子。他雖然自己也懂得「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的道理,但要他主動在自己的老婆面前認罪服輸,實在是難上加難!在和柳雲濤通過電話之後,他一直想著應該給侯艷霞打個電話瞭解瞭解日本方面的情況,可幾次走到電話機旁都沒有勇氣把電話給撥出去。

    遠在日本東京的侯艷霞也是位個性極強的人。她雖然拿自己的這個小女婿沒有辦法,但數落男人是中國媳婦的專利,作為中國媳婦之中的佼佼者,龍永泰再能也堵不住她那張「大風刮蒺藜——連風帶刺」的利嘴,所以逼得龍永泰只能退避三舍。

    侯艷霞以柔克剛,採取快刀斬亂麻的策略通過松尾與吉田取得和解後,由於心中鬱積的怒氣一時平息不下來,並沒有及時把這個好消息向龍永泰傳遞。她一心想讓自己的這個小女婿多吃點苦頭,多受點煎熬,好讓他牢牢地記住這次失敗的深刻教訓。為此,她不住地給龍永泰打電話興師問罪,施加壓力。而龍永泰一直羞於直接和松尾、和吉田通電話,所以對日本方面的情況變化是一無所知。直到吉田再次打電話催問重新訂製的『防水麻袋』什麼時候發貨的時候,候艷霞才決定和龍永泰正式攤牌。

    候艷霞所從事的飲食、娛樂行業是一種特殊行業,她雖然事業有成,但做起來非常辛苦,不過午夜是難以安寢的。在她給龍永泰打電話的時候,已近午夜。其時,梁玉紅正在床上摟著龍永泰的脖子撒嬌。龍永泰一見電話顯示,知道是候艷霞從日本打來的電話,便悄聲說:「快別鬧了,是候艷霞打來的電話,你千萬別出聲,這個母老虎我們可惹不起!」說著,便趕緊把電話聽筒抓了起來。

    「是永泰嗎?你那裡的事情搞得怎麼樣了,酒廠裡什麼時候可以出來合格產品呀?」候艷霞一來關心酒廠事業的發展,二來不想直截了當地就把重新接續「防水麻袋」生意的這層窗戶紙捅破,便把酒廠的事端出來做了個開場白。

    龍永泰躊躇了幾天沒有敢給侯艷霞主動打電話,現在電話打了過來,他不想放過這個就著梯子下樓的機會,便平心靜氣地應道:「我們請的德國專家已過來一個星期了,生產工藝的改進方案已初步拿了出來,再有個半月二十天的就會有結果了。如果順利的話,到十月底就可出來首批產品了。估計不會有太大問題,德國來的專家表示的很有把握。我在工廠裡忙了一天,這才剛剛回來,還沒洗澡呢。」為了表示自己的敬業精神非同凡響,他故意把自己說得很辛苦。說著,向依偎在自己懷裡的梁玉紅眨了眨眼睛。

    電話對方的侯艷霞並不知道龍永泰正在和梁玉紅在一起鬼混,她滿腦子裡裝得都是做生意賺錢的事。便把話頭一轉,說道;「這樣就好,酒廠的事你一定要認真去搞,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我們在酒廠雖然投資不算很多,但都是我們打拼得來的血汗錢,千萬千萬要精心!」

    又道:「最近這些天我一直在和吉田協調『防水麻袋』的事情,松尾先生也幫我們做了好多工作。吉田和我講,只要我們包賠他的經濟損失,這個生意還可以繼續交給我們做,你看我們下一步怎麼安排才好?」

    實際上,由於候艷霞處事老道,吉田已再三表示索賠的事暫且可以不議,只要把以後的生意做好,把前面的損失及時補回來就可以了。但侯艷霞並不想立上馬下就把龍永泰腦袋上的緊固咒給解下來,所以並沒有把善後處理的結果和盤托出,而是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尾巴,以免得龍永泰得了便宜還賣乖,好了瘡疤忘了疼。

    一聽侯艷霞講「防水麻袋」的生意可以繼續操作,龍永泰立馬就來了精神。他就坡下驢,趕緊誇讚道:「還是你有辦法,這麼糟糕的事情都讓你給擺平了。我自己在這裡還正在犯愁呢!這樣吧,這次生意失敗的損失你都記在我的帳上,到年底分紅的時候你該扣的就扣下吧!我的脾氣不好,這你是知道的,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我保證一定把以後的事情做好,你就放心好了。」他自知理虧,不能再翹尾巴,便順水推舟地給侯艷霞吃了顆順氣丸,靜等著下回分解。

    龍永泰在電話上和侯艷霞聊著,盤在龍永泰身上的梁玉紅從香煙盒裡抽出一枝小熊貓香煙,點燃了吸了兩口送到了龍永泰的嘴上。龍永泰伸出左胳膊把梁玉紅緊緊摟住,心滿意足的大口大口地吞吸了起來。

    「是這樣。」侯艷霞毫無察覺,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說道:「吉田來電話講,最近要在東京舉辦一個國際麻紡製品展銷會,他們株式會社要去參加。聽說美國、法國、澳大利亞、新加坡、香港、台灣等地的老客戶也要來。要你在三天內空郵二百條新樣品過來。你抓緊安排一下吧!」

    「好,好,我一定抓緊!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打電話和柳哥聯繫。得到回話以後我立刻通知你。」龍永泰高高興興地答應著。

    侯艷霞把事情交代完後已經沒有了精神,便關切地對龍永泰說道:「今天就講這麼多吧,這都過了午夜了,你也該洗洗休息了。」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一歪身子躺到了床上。

    龍永泰等到侯艷霞把電話一掛,就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壓在梁玉紅的身上就在床上撒起了歡兒來,梁玉紅嚶嚶呢呢地大喘著粗氣誇張地和龍永泰呼應著,兩人在床上鬧成一團。

    次日上午,柳雲濤接到龍永泰打來的電話後,便把杜民生、葛忠兩人找到一起商議。他先把自交陽發貨後在青島、東京引發的一系列問題講了一通,又談了龍永泰催要『防水麻袋』樣品的事情。問兩人怎樣安排才好。

    提起在交陽發運「防水麻袋」的事,杜民生和葛忠都是一肚子的牢騷。杜民生說道:「做這單生意,我們可以無愧的說完全是在給日本海神貿易株式會社盡義務提供幫助。我們不僅沒有從中撈到一分錢的好處,而且還白搭了兩趟差旅費。錢雖然不多,我們的心意總是盡到了。他們提貨時錢帶的不夠,我們還替他們墊付了五千塊錢。作為合作夥伴,我們已經盡了力了。

    現在他們的生意出了問題,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臨死還拉上個墊背的。再者說,對於交陽的產品質量我們也是有言在先;為了對他們負責,我們該講的都講了,該做的都做了。貨是他們自己派人來提的,出口的產品又是他們自己經過再加工發運出去的,因為產品質量不合格而導致讓用戶索賠,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葛忠惋惜地歎道:「真是好事多磨!本來我們前期的準備工作做得蠻充分的,不想竟在半路上出了這麼多岔子。這個龍會長也是,當初來我們武漢時,當面把事情交待清楚些不就萬事都解了嗎!也不用臨死抱佛腳的搞得這樣麻煩!」

    對於交陽發運「防水麻袋」前前後後的來龍去脈柳雲濤心裡最清楚不過。這件事都是他自己全始全終一手操辦的,誰是誰非洞若觀火。他和杜民生、葛忠二人講起這些過節,主要目的還在於提高大家的質量意識,並不想就此來分證什麼責任;而且這些話他早就已經和龍永泰講過了,龍永泰也講不出能擺上檯面的道理。

    於是寬慰道:「這個道理我早就已經和龍會長講過了,龍會長也沒有說我們有什麼責任,他只是痛定思痛,自己反思反思而已。等今後生意做大做強以後,要長期發貨,出口產品的質量就要靠我們自己去把關了,我們在今後的工作中多多注意就是了!」

    又分析道:「對於這單生意,我認為繼續操作下去是很有前景的,我們還是應該堅定不移地堅持做下去。做這樣的生意,既不用我們勞心費力地去打市場,又不用佔用我們的流動資金,只要貨源組織好就成了,就保證有利可圖。今天龍會長電話上講要重打鑼鼓另開張,重新來過,請我們按照客戶要求的標準抓緊再給做二百條樣品,等樣品得到日本客戶的確認後再組織大量出貨。我們還是研究研究眼下的事情怎麼辦吧!」

    經此一劫,交陽的供貨渠道眼下已經不便啟用了,而到蒲城麻紡廠加工又牽扯到中介人吳忠信和張廠長等各方面的關係,為此柳雲濤心裡頻為躊躇,便順水推舟地把問題提了出來。

    葛忠坐在沙發上用力搓著兩隻手,慢聲細語地說道:「現在做新樣品我們不能再到交陽去做了。我們已經在那兒栽了跟頭,不能再去給自己找晦氣。再說路途也太遠,今後生意做起來也不方便,還是就近到蒲城做吧!」

    柳雲濤蹙了蹙眉頭,用探詢的口吻說道:「我也是這樣想來著。不過,上次讓那個吳忠信和張廠長給搞了一傢伙,想起來就讓人心裡彆扭。這次若是安排去蒲城做,咱是通過他們聯繫呢,還是咱自己直接去聯繫?」

    杜民生坐在老闆台前,左手支著頭,右手轉了轉手中的圓珠筆,笑笑說道:「現在咱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新的頭緒,而且上次日本鬼子來考察生產基地也是去的蒲城,還是就便去蒲城麻紡廠做吧!省得日後做起來刀換馬轉的還得跟日本鬼子漱牙。

    至於吳忠信嗎?做事是不太地道,可咱們也不能為了捉虱子燒了自己襖呀?還是找一找他吧!他若是能順頭順理地陪我們一起去更好;他若不方便去,咱們再自己去也不遲。水大不漫橋嘛!如果咱們不同他打個招呼就自己單獨找了上去,生意是可以做的,讓人說起來就有過河拆橋之嫌了,人家會說咱們不仗義。再者說,還有常總在,讓他顏面上也不好看。等一會兒我給他們打電話講一講。」

    「要是定了這樣辦,那就別再等了!你趕快給他們打電話,越快越好。若不然的話,一等就是一天,我們還是及早不及晚,抓緊時間往前趕吧!」柳雲濤心急火燎地催促著。

    葛忠跟著笑道:「這個主意我贊成!還是雨行舊路的好。咱們要把人情給做到底,先給常總打電話,讓他去和吳忠信聯繫,省得日後說起來讓人怪上個『禮』就是理!」

    葛忠的一番話說得杜民生和柳雲濤都忍俊不禁,一起笑出聲來。杜民生一把抓起電話聽筒,大笑道:「那好,就按葛兄的意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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