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2)再訪蒲城 文 / 阿明2009
第九回(2)再訪蒲城
次日清晨,吳忠信受常建軍的委派,一大早就趕到了東海大酒店。清晨起來,柳雲濤一早就在酒店大堂裡看著報紙坐著等候著,一瞄見吳忠信的身影,便放下手中的報紙站了起來,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吳忠信走近電梯,正要按電梯的升降鈕乘電梯上樓,一見柳雲濤,黑黲黲的臉上立刻現出燦燦的笑容;「柳總來的這麼早哇!」說著,便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到了柳雲濤的腳尖之上。
「你老弟來也的不晚嘛,我也是剛來到不大一回兒。怎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柳雲濤熱情地和吳忠信拉了拉手,輕聲說道。
「好,我們馬上出發!」吳忠信爽爽地答應著,隨著柳雲濤向大門外走去。
「你熟悉去蒲城的長途公共汽車站嗎?咱們是打的過去,還是乘市內公交車過去?」柳雲濤和吳忠信一邊走著一邊和他商量。
「還是乘市內公交車吧,這條路我熟,早晨公交車上的人少,我們就不要花這份冤枉錢了。」吳忠信今天的心情特別好,說話也顯得爽快起來,拉著柳雲濤就向市內公交車站走去。
「我聽常總講,日本馬上就要來大批量訂單了,這可是個好消息呀。」吳忠信興致勃勃地向柳雲濤打聽著
「是這樣!」柳雲濤肯定地回應道,「不過,這第一次要的是防水麻袋的樣品,數量不多,要大批量出貨,還得等樣品發過去讓人家看,看中了才有大生意做!」柳雲濤實事求是地向他解釋著,在後邊加快了腳步。
「這酒店附近的公交車都不能直達長途汽車站,坐上去中間還得倒車,我們還是多走幾步路到前面去做直達車吧。」吳忠信解釋性的建議著,又伸手向前一指:「諾,再過一個路口,路南面的三二七路公交車就直達喬口長途汽車站。」
柳雲濤向前看了看,眼見前面相隔不遠就是三二七路公交車站,便笑道:「你真是這裡的土地爺,要不是你路熟,我還真不知到哪裡去找車呢!」
清晨起來,路面上的人稀稀疏疏的,見不到幾個人。坐上公交車後柳雲濤前前後後看了看,加上客車司機,滿車廂的人也不到十個,車廂裡顯得空蕩蕩的好不令人愜意。吳忠信故意炫耀地笑道:「您看我的主意不錯吧,我們買了一塊二毛錢的公交車票,等於包了一輛專車。您看合算不合算!」
喬口長途客運車站就設在一座高架橋下,既沒有圍牆,又沒有大門,要不是在橋柱旁搭著一間鋁合金骨架的售票亭,根本沒有一點汽車站的樣子。見此情景,柳雲濤笑道:「你們湖北佬真有辦法,真會因陋就簡哪!」
喬口長途客運站雖然沒有常規的汽車站的模樣,在橋底下停的大巴車卻不少。柳雲濤和吳忠信趕到車站時,橋下已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大巴車,足足有二三十輛。這裡是武漢通往西北方向長途客運站的始發站,十分鐘就發一班,交通十分便利。兩個人來到高架橋下,一分鐘沒等就上了車,還沒有屁股坐穩,客車就出發了。
早上起來,路上的車輛不多。大巴車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阻礙很快就駛出了市區,讓人覺得分外痛快。柳雲濤坐在車窗邊,興致勃勃地瀏覽著一望無際的碧野,和坐在身邊的吳忠信天南地北的閒聊著,漸漸地把話題轉到了蒲城的人文地理方面。
吳忠信講,蒲城古屬楚地,雖然只是個人口經濟規模不大的縣級市,卻是個文化悠久的歷史名城。該城位於名聞華夏的古「雲夢澤」之畔,地處江漢平原北沿、大洪山麓,河湖交錯、丘陵起伏、阡陌交錯,歷有「魚米之鄉」的盛譽。又因這裡自古以來盛產石膏、井鹽,故又有「膏都鹽海」之稱。這裡不僅物產豐富,而且景色秀美。
自上次偕日本客人夜訪蒲城麻紡廠後,柳雲濤便對蒲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些天來經與友人多方打探詢問,對蒲城認知不少。特別對當地的經濟現狀、物產分佈、歷史掌故、風物景觀格外關注。聽人講,楚辭大家宋玉、景差,詩仙李白、大文豪歐陽修都曾經光顧過這裡。歐陽修還在這裡寫下了「百尺樓頭萬疊山,楚江南望隔晴煙。雲藏白道天垂幕,簾卷黃昏月上弦。桑落蒲城催熟酒,柳衰草陌感凋零!發光如葆寧靜眼,不待為郎已颯然。」的著名詩篇,品之令人神往。這次故地重遊自是平添了幾分鍾愛。
先後兩次造訪蒲城,柳雲泰的感受大不相同。上次是在黑夜中造訪,興師動眾,來去匆匆;這次是白晝暢行,自由自在,消消停停。上次來時趕的是心急火燎,欲速不達;這次來的卻是心神恬靜,萬般從容。面對著送爽的晨風,碧綠的原野,燦爛的朝霞,好不令人陶醉!
柳雲濤和吳忠信並排坐在客車中排的座椅上,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距蒲城麻紡廠不遠處的客運中轉站旁。中轉站設在一個名叫白虎山的地方。下得車後,柳雲濤不由自主地向四周望了望,見大道兩邊的曠野之中沒有一點兒山的影子,便疑疑惑惑地向吳忠信問道:「你看這站牌上明明寫著是白虎山站,怎麼這周圍一座山也沒有啊,這裡有什麼名勝古跡嗎?」
吳忠信笑道;「諾,你看這路東面緊挨著路不遠處不就是一座山嗎!」
柳雲濤順著吳忠信手指的方向向東一望,那兒有一丁點兒山的影子。在眼前不遠處只有一個約有幾十米高的大土丘堆在那裡,土丘上光禿禿的,連棵樹都沒長。於是笑道:「你老弟別開玩笑了,這無非是個大土堆而已,如果這也可以叫座山的話,這山也太矮了點兒吧!」
「聽當地人講,這裡還確實是有個古跡呢。」吳忠信一本正經地肯定著,「這裡原本就是一座山,山前本來還有個湖,「文化大革命」農業學大寨的時候移山造田,把山上的土都填到湖裡去了。這裡的人講,山上過去有個供奉白虎的山神廟,廟裡的神仙還蠻靈驗的呢!」
「真是可惜了!若是當初不移山填湖,這裡的景致該有多好啊?**當年農業學大寨的『經』都讓人給念歪了!」
想起自己當年去昆明的滇池之遊,柳雲濤不禁長歎了一聲。相當年,在農業學大寨的擾攘聲中,風光旖旎的滇池竟為填湖造田被填埋了三分之一,實在是令人可悲可歎!
**相當年發動農業學大寨運動無非就是想喚起全國人民發揚艱苦奮鬥的革命精神搞好農業生產發展農業經濟,又何曾說過一定要破壞自然生態環境不可!可現在有一些不明事理的人,總愛把當年自然生態環境遭破壞的罪過都歸到農業學大寨運動的身上,實在是大大的不公!
還有些愛嚼舌的人胡說什麼**的「以糧為綱」是「以糧為綱,全面砍光!」,實在是無聊之極!如果按照這樣的混蛋邏輯,那麼現在正在進行的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建設豈不又可稱得上是「改革開放,全面下崗」了嗎?天底下哪兒有這樣講話的理兒?
兩個人正在路邊亂侃著,一輛開電麻木的師傅湊到面前來搭訕著拉客,吳忠信和麻木師傅講定價錢後,就和柳雲濤跳了上去。麻木沿著丁字路口的東西大道向西開了約有五六分鐘,就開到了蒲城麻紡廠的大門口。待跳下麻木後柳雲濤抬頭一看,只見大門右側的方形水泥柱上赫然掛著一塊約有兩米高的廠牌,上面用端端正正的黑色細明體大字書寫著:蒲城市金鵬麻紡有限公司。
走進大門以後,吳忠信領著柳雲濤向右一拐便走進了辦公樓。兩個人循著樓梯登上了二樓以後,逕直走到了總經理室的門口。總經理室的屋門大敞著,柳雲濤隔著門口向裡一望,只見梁氏父子正在和先期而至的兩位客人歡聲笑語地交談著。吳忠信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柳雲濤和吳忠信兩人在門口一露面,梁氏父子就趕忙一同站起身來,走上前來握手相迎。緊接著梁老先生又熱情地給不期而遇的雙方做了相互介紹:「哎呀,歡迎,歡迎!來,我來介紹介紹:這兩位是河南來給我們廠送麻的朋友。這位是商師傅、這位是賈師傅!」「這兩位是武漢來的柳總和吳總,日商代表!各位認識一下!」
說到「日商代表」這四個字時,梁老先生故意加重了語氣。柳雲濤聽得出來,他之所以這樣介紹,恭維還在其次,實際上是在向商、賈二人顯示:他的生意興隆!你看,連日本商人的代表都找上門來了!
生意場上講究的就是要密切聯絡人際關係,講究的就是要有親和力。梁老先生老於世故,又精於交際,一次不期而遇的介紹,讓他搞得既親切又自然,就像是介紹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寒暄過後,商師傅和賈師傅見有新客到來,就告便離開了總經理室。
梁老先生個子長得不高,中等身材,生得腰圓背厚、體態寬廣,過度發福的將軍肚就像一坐小山丘似的橫貼在他的胸腔之上。他長得慈眉善目,滿臉佛笑,仔細端祥起來,活托托一副《西遊記》電視影像中彌勒佛的尊容。細看上去,梁老先生有六十上下年紀;其說話聲音渾厚,語調不急不緩,就像是一位弘揚佛法的高憎大德在誦經,讓人聽來格外受用。
小梁先生的個頭及神情容貌酷似乃父,就如同影印下來的一般,不用做dva鑒定就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他們是父子無疑。只是時下人還年青,尚未發福,看上去面目甜甜的、樣子很可愛。
柳雲濤和吳忠信落座之後,梁老先生便綻放出他臉上特有的佛笑,十分親切地說道;「二位老總一路過來辛苦了,來的這麼快,一定是起的很早了!來,先抽支煙提提神!」說著話,在桌上拿起一包紅金龍牌香煙,從中抽出兩支向柳雲濤和吳忠信面前遞了過來。
「柳總、吳總,請用茶!」柳雲濤和吳忠信剛剛把煙點燃吸著,小梁先生便把沏好的熱茶送了上來。他熱情地張羅著,顯得很是慇勤。
為了日後好打交道,柳雲濤極想盡快摸清梁氏家族的老底,便有意與梁氏父子聊起了家常。聽梁老先生自我介紹後才得知,梁老先生名叫梁金鵬,綽號梁百萬,時年已五十八歲,原來是當地一家農業發展銀行的行長。他是一年之前為了興辦企業自己主動申請退居二線的,眼下還沒有正式辦理退休手續。
說起自己綽號的來歷,梁金鵬甚是自得。他笑著回憶介紹說:「我自幼喪父,從小跟著母親過日子。由於家庭貧寒,我又是個長子,下面弟弟妹妹一大堆,支撐家庭生活的重擔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的肩上。為了養家餬口,我從打十幾歲起就學著做小生意,久而久之,我就愛上了這一行。
改革開放以後,由於社會環境的改變,我又興起了做生意的念頭,又顧及到孩子下崗後找不到工作,便利用自己在銀行工作的職權關係之便領著孩子們做起了生意。由於經營得法,很快就成了蒲城首批的萬元戶。
再到後來,生意越做越大,一家人為了商量生意上的事情經常在家裡聚餐;在轎車還很少進入家庭的時候,我們一家人聚餐時在家門口的轎車一停就是三四輛;雖然都是些二手的破車,可讓人看起來很是扎眼。周圍的鄰居也摸不透我們家究竟有多大的經濟實力,便口口相傳說我們家是百萬富豪。就這樣,我的『梁百萬』的綽號就給人叫響了!」